我是烟雨人 ▷

那些年月即安

发表于-2008年08月07日 中午2:35评论-0条

终于即安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这是他的胜利也是天堂里她的胜利。一个月前她还捏着他的鼻子狠狠说: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就不肯掉一点眼泪---

满世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非典的气息。即安快活的像个孩子搂过橘子的脖子在她像个桃子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她散懒的推开他在他面前粗粗的哈出一口气,非典,小子。

橘子嗑着瓜子坐在电视机前看湖南电视的《快乐大本营》,节目制作的是一期非典特别节目。即安在床上看马尔克斯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整整一个星期他们都这样将自己关在一个一居室的小屋里,整个房间里充刺着呛人的烟草味。橘子的毒瘾还是定期发作,虽然即安强制她戒毒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合上书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不敢回想橘子毒瘾发作时痛苦的样子 。他一直在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或者干脆送她去戒毒所,可是他没有钱。环顾房子里的一切全是她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她的——

那时即安刚高中毕业,怀着美好的愿望在西部这座还算发达的城市做一份贫瘠的工作,多年以后他在朋友们面前提起这段日子用了地狱两个字形容。那时吃的是五毛一个的烧饼,喝的是用检来的空瓶接的自来水,很长一段时间睡的是大街,直到认识她。

九月的天气渐渐有了丝凉意,即安和他的同事没有太多的活可做,他们经常去一家叫三零宾馆的地方打牌。虽说那是一座宾馆,其实说它是一个综合的娱乐场所一点不为过。入门处的入住登记处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像小学生的课桌,桌子后面的小凳上坐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女孩,脸上画的勾勾线线让人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一对小的像核桃的ru*房在小褂子里蠢蠢欲动,让人见了不忍多看一眼。

几步楼梯后是一个大的像足球场的迪厅,再上到一层是所谓的包间,楼梯口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红通通的电话,不时有一个老女人拿起耳机熟练的按下一连串的数字。

一间间房子里基本上是一样的陈设,麻将桌破烂的靠背椅,开起来像飞机一样发出翁翁叫的落地扇,让人彼此讲话必须用喊才能勉强听的清楚。

即安不会打麻将这使他在同事面前很没面子。桌上的四个人三个是和他一起来的同事,另一个是一个胖的像肥姐的女人,后来才听说她是老板娘,“照”着这一层的生意。

即安不适合这种环境,他想出去走走,四支“烟囱”同时冒烟使本来就小的可怜的空间没有一丁点可呆留的余地。

一个淑静的女孩推门而入,肩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包,丰满的脸庞干净的像是雨后的天空。一张不算漂亮的脸但即安看着很舒服。看见屋里的人她带着羞涩的微笑走到胖女人的背后叫了声“妈妈”,即安惊讶的一楞,他很难将她和胖女人联系起来,没想到她们竟是母女!

胖女人头也没回的恩了一声,她将一卷钞票塞在胖女人手里,胖女人顺手塞在了桌布下,斟酌半天打出一个“幺鸡”。看胖女人没反应,她捏了捏胖女人汗津津的胳膊,又叫了声“妈妈”,胖女人很不耐烦的从挂在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包什么扔在桌上。她检起来捏在手里显出满意的微笑向门口走去。 

即安怅然的看着她即将消失的背影,“妈妈”突然叫住她“橘子带这位小弟出去走走”,胖女人轻蔑的瞟了一眼即安,“不许乱来啊,小弟还是一根"青瓜"啊”。另几个人顿时“哄”的笑开了。即安不懂他们的话所以也没在意,只是冲着转过脸来的女孩傻傻的笑。女孩顿了几秒钟向即安招了招手转身出了门。即安像是受了天使的召唤紧跟她甩门而出。

即安紧跟她走出三零宾馆,顿时他们置身火热的烈阳下,女孩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只能遮住巴掌大一块地方小的阳伞撑开来。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即安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就像一个刚进城的小孩跟着大人的身后生怕走失掉。她突然转过身来定定的注视着即安,即安被她突然转身吓了一跳,只好紧急刹住向前冲的步子,尴尬的像是被人发现的小偷。顿时只感觉手脚无处可放。心跳咚咚的像是擂鼓。

这个城市最美的是它的夜色,一幢幢高楼被闪烁的灯光拔向幽蓝的夜空,即安喜欢站在高楼下抬头向上望,喜欢将自己的整个脸庞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他沉沁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他太喜欢这座城市了。

滨江广场的夜比它的白天更热闹,三三两两各色的人悠闲的迈着愉快的方步。此时应该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刻吧!即安背着他那装着所有行当的包在人群中闲散的穿梭着,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无所事事,在这样的夜晚他只是在等一个时刻,等大多人累了回家睡觉时,再找一个稍僻静点的地方枕上他的行李包开始过他的夜。

今夜已经很晚了,闲散在广场上的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块僻静处。而他却依然处在兴奋中,因为橘子还在他身边。橘子是习惯了过夜生活的人,我不用再细问就知道了她是属于这个城市中生活在夜色中的众多女孩中的一个。我不想责备她过的生活, 我也无权责备她选择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过的都是自己选择的最理想的生活,人在真真切切的生活面前往往是弱者。不是他们不想做生活的强者,而是他们很多甚至无权选择自己的生活,身不由己的滋味自己可能比别人体验的更真切。我觉得自己是尊敬每一种职业的人,虽然橘子她们所从事的未必是一个被世人所认可的行业,我更看重的是人的灵魂。记得池利说过:出卖肉体的人未必没有灵魂,紫陌红尘,贫贱与富贵组成,不同的际遇里可有相同的人生——

临晨两点橘子将我带回她的住处,从此我告别了露宿街头的生活,有了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身旁陌生而熟悉的身体和气息并没妨碍我甜蜜的梦,只是在我的梦里多了一个异性的身影。 

即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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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王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