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声音
黄平
二oo八年二月二日,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踏上通往贵阳的路。
上午九时,临行前,街道两旁的人行道上,还铺着一层薄薄的冰冻,树上冰花依然将枝叶冻凝得沉默寡言。于是,我们想,若去不成贵阳,就在安顺办完件事便回。到了安顺,我们明显地感到太阳从厚厚的云里挤出一层灿烂来,虽然未见其身影,但我们却深感到它那灿烂的笑,在街道两旁的柳树冰凌上,形成一连串的清脆。这清脆的阳光之声,盛开在我们心上,冲淡了我们的疑虑,激起了我们的希望。
上了“黄清”(黄果树――清镇)高速,我们看到,路的两边,山上,草木尚锁在冰凌之中;路旁,高大的树,想卸下身上透明铠钾,轻松地迎接春天的到来,但却有些迟疑、困惑。天上的阳光晃了晃,似乎有些疲惫,苦撑了两个小时,又开始打起顿来。有些刚刚松动的冰凌,依然挂在树上、草尖。路浸透着冰冷。
下午四点半,我们从贵阳赶回。除了从贵阳往安顺方向的车飞驰而过外,红枫湖大桥上,红衣道班,在空无车辆的另一侧,手握铁铲,正在专心致志地清铲冰凌。没有什么不同的身影在这大桥上晃动。寒冷之中,她们双手紧握铁铲,用平凡的责任,破冰铲凌,为安顺方向暂时封堵的车辆,消除隐患。看着她们的身影,我的心上,仿佛洒下一片红色的阳光。为了一种叫责任的东西,她们不声不响地加快动作,冰凌在她们的感动下,羞涩地融入湖中。她们没有伸一下腰,没有喘一口气,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报怨,没有叹息,直到桥上所有的冰凌,在她们的手中全部拆退,她们才伸直腰,站成一排欣慰的笑,让无数车辆带着阳光般的心情,飞驰而过。
四点半钟到了安顺,阳光像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军一样,灿烂在大街小巷,闪灼在枝头草尖,亮丽在人们的脸上。十数天的冰凌,对于愁眉不展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安慰。然而,有一辆车上,奇怪地发现异常的声音。当车子的速度减慢,这声音便消失了。当速度超过四十码,这声音又响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阵,才发现不知何时,公路不远处,出现了一只电子狗。因为现在提倡阳光、透明的公务活动,驾驶员在接到罚款通知时,提出疑问,却遭到加倍重罚。驾驶员说,这张罚款单,比这么多天来的冰凌更令人寒心。这冰凌还会畏惧阳光,在阳光中清脆地消退。这罚单不知会畏惧什么?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罚单,只不过是一个阴暗角落的伎俩,有一种阳光,总有一天会将这个角落冲洗干净!
夕阳映红了山城,我又看到那红色道班的身影。他们望望天空,又看看道路。他们巡逻在责任线上,提防着气候的反扑。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让我思绪万千,让我双眼湿润。
在这冰凌遍野的日子里,我曾看到某些党政要员,重要路口撒盐也好,指挥修复供电设施也吧,下乡慰问受灾群众也好,镁光灯总是紧跟其后,生怕无人知晓。虽然他们在镜头上看去,是那样的关注民生,那样的公仆,那样的忘我。但他们的骨子里,却希望用这些镜头作为他们向上升迁的资本,谋取他们的更高的地位与更好的名利。有的领导甚至为新闻部门派不出记者跟随而生气发威,让新闻单位摇头叹气。如此领导,我不知面对这些默默的道班们,他们会不会汗颜?
这些道班,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到哪里去。他们不奢望谁报道她们,因为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她们不奢望什么荣誉,因为劳动早就赋予了他们的光荣;她们更不奢望得到什么回报――除了那份对她们的劳动给予认可、给予肯定的报酬,因为他们的朴实与本份。也许没有谁能给他们留下一个镜头,也许没有谁能知道她们姓甚名谁,也许没有谁能为她们留下片言只语。然而这一切,她们并不在意。因为她们知道,任何报道,任何荣誉,都无法改变她们普通劳动者的身份。她们只是凭着一颗用普通责任铸就的心,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劳动,履行自己应该承担的义务。
要不是在那些势利与虚荣的映衬之下,她们说不上什么高尚。然而,在这场五十年难遇的冰凌灾难中,像道班一样默默坚守岗位,甚至不惜出一切的人们,不正有着让冰凌退缩的阳光一样的精神么?我从他们的脚步、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眼神中,听到了阳光的声音。
作者真实姓名:黄平电话:13985705189
e-mail:huangping450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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