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绿荫下走过,
那个孩子对我说,你走路的姿势像我。
我说,你叫什么?
他说,我叫寂寞。
从广州火车站出来,眼前的人流顿时让我茫然失措。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我面前晃动,晃的我眼花缭乱,心里突兀的刮起一阵风,卷起了一地的孤寂,猝然的堵住心头。
背着包随着人流向前涌动,空气里裹着不知名的香水、汗臭,四处飞扬的唾沫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在经过十几分钟艰难痛苦的挪动后,我终于出了车站。我庆幸的跑到电话亭给表哥打了个电话,说,我还活着。
地铁口,我看见了两年没见的表哥,他远远的冲着我微笑,胖胖的身材,憨憨的笑,却熟悉的幸福的让我感动。
“长大了,长高啦,以前的捣蛋鬼变成帅小伙了。”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依然带着笑。
“你倒是没变啊,一直发着福哩。”
“呵呵,本性还是没该,就爱变着法儿的损人。”表哥的眼里闪着光,那嘴边荡开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我说,寂寞总是走到我身后,所以,我经常回头。
她看着我,一双惊奇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
你没事就爱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么?你就不能说说正常的话么?
我说,好,那我们开房去吧。
她的眼睛睁的更大,我替那双美丽的眼睛担心,我怕它会突然掉下来。
她看了我很久,然后摇摇头,喃喃的自语,“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个神经病。”
表哥看着照片中的女孩,说,这个女孩很漂亮,你怎么舍的回来的?
我抬头看了照片一眼,没说话。我看到了一双明亮发光的眼睛,那像是尘封了几千年的窗子,突然迸开了一条缝,射进来的光足以照亮晦暗的发霉的海底;天空撕裂开来,洒下巨大耀眼的白斑,绿荫下的小路,串着细碎的脚步声,躺着棉花糖似的甜腻的忧伤。
你不想的吧,你该留下来的吧,你不是说,你会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的吗?
你就不会来的早一点么?她吸了吸鼻子,显得很不高兴。每当她不高兴的时候她就会吸鼻子,努力的吸。
我看着她被冻的红红的鼻头,说,你感冒了吧?
她像是变的很开心,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昂着头说,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看着天,沉默了许久才说,我知道只有没人疼的孩子才会在冬天里感冒。
她一怔,随即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瞥见她单薄的身子颤抖起来,我知道她是在勉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过了良久,她忽然又纵步跳到我面前,双手搭在我肩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说,从现在开始,你要牵着我的手一直走,这样,你我的生命里,便彼此没有了冬天。
阳台上,我们都把彼此看仔细,都不相信自己眼中是清醒着的彼此。
因为,我们故事的结局已经结束。
她默默的看着阳台上摆放的dv,然后,对我说,再陪我演一次结局,好么?
我点头。
她却并没有开始,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只是,这次,我们互换角色,你演我的,我演你的。
我说,你就不会来的早一点么?
她看了看我的鼻子,说,你感冒了吧?
我笑了,笑的很开心,说,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看着我,一动不动,说,我知道只有没人疼的孩子才会在冬天里感冒。
我看着她,从她美丽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的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要牵着我的手一直走,这样,你我的生命里,便彼此没有了冬天。
表哥说,你们演完了戏,就没在联系了?
我说,一切都是演戏。
是了,演戏的人总是在演戏,对吧?表哥看着我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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