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学校刚回到阔别已久的老街时,抬头看到天上飘来一朵白云,我伸了伸懒腰正要赶路,忽然有人一把从背后抱我,“子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到我家坐坐吧。”
声音亲切温柔的把我浑身毛孔都喊张了起来,我回头,是我高中时苦苦追了两年却没有正眼看我一次的小晓,小晓长着红扑扑苹果般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荡漾着春的气息,她看着我甜甜的笑,象一朵含苞的花蕾。
你这是?我有点不敢相信她的突然举动。
“你和人家来嘛。”小晓咯咯的甜笑着说。小晓家在南她却拉着我从街北绕了一圈回来,然后她拎出一个好像早已备的塑料袋递给我。
东西就不要了?我在想入非非里激动不已。
“要,你要啦,”小晓撒娇的把东西塞到我的手里,捏着衣角低着头说,“我的心,你还不懂嘛,还有你爸生病了,带人家问候啦。”
刚升职的父亲生了一种怪病,母亲出差的路上打电话叫我回来照料一下。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阵风起我看到那朵云卷了起来。我拎着东西继续赶路。
“哪里走!”身后忽然有人喊,我回头看到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阿文朝我大步走来,我心里一凉,阿文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常常把我的东西抢为己有,我稍一反抗就准被他凑的鼻青脸肿,因此从小到大我一见到他害怕。况且他也喜欢小晓,刚才他一定是看到什么报复来了。
阿文哥,我挤出一脸的笑,把东西递给他,说,你拿着吧。
“哪的话!”阿文大手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拍说,“咱哥俩什么感情啊,你刚回来,我刚开了个烤鸭店,走,到咱家喝他娘个千杯少去。”
阿文说这话时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我看着觉得脚下跟着一颤一颤的。
阿文不等我说话,搭着我的肩膀就走。
阿文的店在街口的路边,不知为什么,他拉着我在街上转了一圈才把我带到他的店里。我小心翼翼的陪他喝了几后,阿文忽然捶着胸脯一把鼻涕一把泪:“兄弟,以前都是我不好啊,我对不住你啊,我真是个混球啊,你大人量······”完了,他拎出一个袋子,“拿着吧,你用的着,了,你父亲听说病了,你带我问候下。”
我没有说话,狠狠的撕了口焦黄嫩滑的鸭子,点了点头。
我家在街南,我路过孙二娘的“好汉店”时,手上,腰上,肩膀上,脖子上都挂满了东西。这时候天暗了下来,我抬头看到乌云下她正坐在通往我家的路口上徘徊着,我一见掉头就跑,我怕她是有原因的,那年我和她哥哥打架,使坏把她哥哥脸弄了个老大的疤,她哥哥因为破了相,三十好几了还讨不到老婆,她曾扬言要找我报仇。所以我一见她就害怕跑。孙二娘原名叫张萌,只因她泼辣凶狠,又开着一个酒店,因此大家都叫她孙二娘。她见我跑,一下冲过来把我拽住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哈哈,老娘,不,我终于等到你小子了!”她重重的在我肩膀上一拍,然后用屁股顶了下我说,“哥们,长的帅了嘛。”
我嘿嘿的挤出一点苦笑,说,二娘,既然撞上了,那你哥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咋啦咋啦?你是见外了,是看不起‘兄弟’了,你咋说这种让人心寒的话?”她半温半怒。
嘿嘿,你不是说要找我算账吗?
“哥们,”她一拍胸,“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象个女人,那都过去没影的事还记着干啥?你要是当我是‘哥们’,走,到我店里喝她娘个星星点灯。”
二娘又领着我从街上转了一圈。
回到家时,五岁的小弟看到我“哇”的一声哭起来,小弟说他饿坏了。父亲则是挺着胸,背着双手,朝我点了点头。
我赶忙拿出二娘送的饭菜,都是父亲平时爱吃的,可是父亲却看也不看。
您哪不舒服?尽量吃点吧爸。
您不饿吗?
您怎么不说话?
要不我送您去医院吧?
父亲一直不说话,我感觉父亲真的病的很严重,有点恐慌的看了看弟弟。
弟弟见了丢下筷子,把大拇指朝下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屋里拿了一个我带回的袋子,凑到父亲耳边说,“局长,一点小意思,您要不嫌少,就给个面子吧。”
奇迹发生了,父亲微微的朝弟弟点了点头,说了句,“这个,这个不好这样啊!”然后举起了筷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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