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子,那年九岁,生在农村,姐妹四人,父母小学毕业。我是家中老大,同时也是小学三年级学生,学习成绩挺好,就是中午贪玩,晚上一上晚自习要睡觉,性格倔强,成绩虽好不会讨好老师,没有赢得老师好感。
他叫学问,是我们的老师,担任班主任,在我们眼里是皇帝,没人敢不听话。他的铁拳震慑着我们,买人敢违抗。那年代的孩子多,挨点打骂家常便饭,不行使高压政策的老师管不住学生,不是好老师。
夏天的一个晚自习,刚敲了大钟,我坐在教室就开始梦游天姥,眼皮更本不是瞌睡的对手,最终我的头沉重的压在两只交叉平放在课桌上的胳膊之上,口水顺着我的嘴角酣然流淌,教室里静的除过纸的响声再无多余声音。班长象一条猎犬守卫着烛光一闪一闪的33人的牢房。
班长敏锐的视觉不多一会儿即搜出了班里的瞌睡虫,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我们三个出门,毕竟他不是皇帝,我们本能的对抗着,拖拉拽扯自是不可避免,由于我们的顽强抵抗,班长搬来了皇帝,皇帝很生气,决定施行惩罚。结局,我们三顺溜跪在讲台上,面对人民大众,象是万恶不赦的罪犯,一个自习一个半小时,除过睡觉的那短暂美好时光,将近一个自习就这样跪着……
那时候的孩子不是金蛋蛋,只要不出人命,不折腿断胳膊,任凭老师摧残。整个自习感到的不是羞耻而是膝盖和脚难受,那种感觉刺疼了叶子的一生,放学时,老师才开了金口,叶子站起时,那脚好象已不是自己的,虽没带过假肢却感觉连假肢都不如,说棉花不棉花,说海绵不海绵,越走越不舒服,脚底象有许多小针刺着,不疼特难受,想哭却又不知怎么哭,哭什么,心里懵懵懂懂。
小学里在漫长的一身中就留下了下跪的晚自习和跪过之后的感觉——刻骨,铭心。
叶子讨厌老师职业,痛恨老师职业,迫于无奈,迫于自己的实力,为了跳出龙门,违心的上了师专。毕业后也成了一名教师。
叶子在一所乡村中学任教,数学老师。叶子一看见学生捣乱,脑袋里不由自己的就会想起小学的老师,以及老师的高压手段,平常只是用棍子敲学生的手心。那个年代的孩子虽比叶子时代身价有所提升,但那一家都是三三两两的,接受点打骂教育还属正常,学生没有反抗。
一天下午,学校开会,叶子布置下作业去了会议室。会完了,叶子班学生的吵闹生让所有教师和校长听的一清而楚,象专门表演。叶子很生气,进教室的刹那想起了那次下跪。于是,叶子也象奴隶主一样命令自己的奴隶们跪板凳,学生们一跪一节多课,下课也继续,直到又一节课结束。有一个学生下课后放声大哭,自己从板凳上起不来了,先天膝盖有问题,在同学们的帮帮助下勉强站起,又在同学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的回到家。第二天那个男生没上学,叶子问其他学生,才知道这个男生的事。下课后赶忙在一个学生的带领下去这个男生家,这个男生的家长一看见老师即笑脸相迎,说没事,先天膝盖有问题,在家休息两天就好。那个男生叫磊。
磊长大了,虽不痛恨自己的老师,但初中的生涯在记忆里也就是跪了——刻骨,铭心。
那年代是不许痛恨老师的,社会氛围非常好,老师虽然领着微薄的薪水,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却能通过事实感觉到,虽然免不了对学生施行暴力,教学却是真挚的。现在,教师的荣誉是崇高的,工资是不菲的,束缚是很多的,要求但是严格的,条件是多样的,地位是低下的,南郭也是很多的。
磊在自己千般不想万般不愿的情况下也住了师范院校,毕业后留在城里小学,成了保姆,孩子王的称呼已经成了历史。磊的思想还停留在自己的时代,没有发觉现在的孩子是家中独苗,分水轮流转,学生成了皇帝。
现在的孩子更调皮,更会跟老师做对,班里有一个调皮王,磊对之很是没好感,总想找个适当的时候,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那个调皮王家里有的是钱,人长的白白胖胖,三代单传,一根独苗。父母一开学就请所有领导和任课老师在醉春楼撮了一顿,事后好象还送了红包,那意思很明显:既要抓孩子学习又要不伤孩子身体。
小调皮王经常上课做小动作,还影响周边邻居,磊很是气愤,小调皮王更本不会想自己的老师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那节课都不会消停。有一天磊跟女朋友分手了,原因:磊是村里长大的孩子,不懂浪漫,在城里没房子,磊的心情在地狱中倍受煎熬。上课了,磊随手抓起课本向教室走去,心里还想着女友的短信,愤恨,伤心。磊用锐利 的眼光扫了一下教室,调皮王的桌子上干干静静,什么都没有,两只手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磊面色冷竣的走到调皮王跟前,说到:“拿出来,”调皮王瞪着老师说:“我没玩。”磊的手仍在伸着,调皮王不给,僵持了一会儿,磊所有的怒气在那一刻爆发出来,将小调皮王揪出来,脑袋里闪出自己长跪板凳的场景,用满是灰尘的牛皮鞋猛踢了一下调皮王的腿,调皮王跪下了,这一跪就再没起来……
后来磊进了牢房,那个真正的牢房……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8-8-2 15:27:4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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