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的风,一路与我的长发嬉戏,一会儿钻进我的脖子里,痒痒的;一会儿遮住我的一只眼睛,又倏地闪开,风缠着长发,发随着风飘,似一对顽皮的孩童。
田野、山脉、河流……快速朝后退去。
车如流水,路如河道。好姐妹丰儿总是默默地驾驶着车子,从不惊醒我,适时的替我放着我喜欢的音乐,或忧伤、或抒情、或激昂奔放……
一路上,我倔强的灵魂承受着内心的寂静与喧嚣;在如水的和弦里,往事轻启音乐的红唇,那时的我还是一个羞涩、天真的少女,情窦初开又迫不及待润泽爱情焦灼的喉咙,你慌乱的手指理一理我零乱的长发,羞涩的红云从面颊上扩散,我微闭的眼睛里溢出欢快的流泉,我的甜蜜的忧伤,苦涩的呻吟,战栗的身体在你怀里无处遁逃,注定了以后的日子,我是你一生的伴侣。
在世俗的欢乐之外,我孤独而沉默,你总是天马行空、来去匆匆。每晚,当月光透过窗棂游进卧室时,夜的洪水淹没了我孤独的房间;工作上的难处,上司的教训,生活中繁琐的人情来往,门前屋后的去去来来……已扎破我内心的沟沟坎坎,十几年光阴荏苒,我的脚似乎永远没有落在地上,轻飘飘的,远方的亲人是一种想象,一种回味,平日在电话里互报着平安、顺利,隐去所有的不如意;温州有句俗语:一家囡争两家气。工作中我力争上游,生活中我勤俭持家,孝顺公婆……不敢回想走过的路,只知道每天用坚强打造白日,用黑夜释放自己;夜!是属于我的!在黑夜里,可以任软弱放肆的沿着我纵横交错血脉姿意运行,习惯用沉默来处理一切。不再做白日里那个坚定沉稳的我。黑暗中,手机的铃声把我从思绪中拉回,调整一下放任的情绪,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你好!请问哪位?”“是我!老婆,还没睡啊,我也睡不着,我一个人在外好孤独,你来看我好吗?”“哦,怎么想起来朝家打电话了?去你那儿,我请不了假啊。”“又是工作、工作,别人的老婆没工作也照样生活。”老公声调里明显夹着激动。“我……”眼泪终于流出来,如绝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老婆,你怎么哭啦,我只是想你啊,又没怪你。”“……”“老婆,我又说错话了吗?还是谁给你气受啦?我明天就飞回家看你。”“真的吗?那你哪天回来通知我,我去接你。”“这个保密,我要突然袭击,检查一下卫生,哈哈哈……”“老公,你笨啊,你已经告诉我要回来的,我明天就大扫除。”“你还是省省吧,我知道你忙,好了不早了,啵一个老婆,晚安!”“哦,晚安!”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嘴角已漾着满足的笑意。
车继续平稳的行驶在城郊的公路上,不知何时,丰儿已换了一首好听的诗歌,歌中唱道:“我不知明天的道路,或遭遇生活苦楚,但那位养活麻雀者,他必然也看顾我,……每重担越挑越轻省,每朵云披上银衣,在美丽彩虹的尽头,众山岭与天相连,……数算众星,轻看艰难,信心越久越坚,即使黑云暂时浓厚,云上太阳未变……”
“丰儿,听过知更鸟的故事吗?”
“是不是说知更鸟夜里歌唱的故事啊。”
“对,据说知更鸟每晚最后一件工作就是歌唱,它们一天的工作完了,便躲在一棵高高的树枝上,唱一首悦耳的赞美歌。”
“是啊!用赞美唱掉忧虑易,用理由辩去忧虑难。看到了吗?田野里的小鸟正在歌唱,所以它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忧虑。”
转头看看小我七、八岁的丰儿,时尚的短发已被风吹的乱蓬蓬的,近视的眼睛丝毫不影响她的驾车技术,一种超过她年龄的沉稳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忍不住用手揉她的乱发,丰儿冲我扮一鬼脸儿,露出少女天真的本相来。
风清云淡,几朵白云飘过湛蓝的天空,我贪婪的呼吸着田野的芬芳,上帝恩待了我,在我收获痛苦的旅途中也收获喜悦;哦!但愿我们能少忧虑多赞美!那么一切忧虑都可以像乐器一样奏出音乐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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