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只要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出去打工,或者离开一段时间,大娘都会流很多,很长时间的泪。小时候见大娘如此这般,我感到疑惑、好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随着岁月的增长,经历了种种离别之后,我渐渐懂了,那分明是情到深处泪自流啊!
大娘是我父亲哥哥的妻子,性格柔弱,沉默寡言。分家前,经常受婆婆排挤,自从我母亲嫁过来后,路见不平,经常仗义直言和出主意,使得大娘免受了很多欺负。分家后,父亲支援三线建设,去了一城市上班。妈妈苦苦支撑一个家,日子过得非常艰难。这时,大娘伸出了援助之手,有什么难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我们。后来,妈妈也去了父亲所在的城市,留下我在老家读书。
妈妈临走时,我和大娘去送行,妈妈一路叮嘱我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大娘跟在后面默默垂着泪。到站了,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在家要听大娘的话,有什么事跟大娘说,或者写信告诉我们。等你毕业了,我回来接你。”我泪如雨下,使劲地点头。妈妈又郑重地对大娘说:“拜托了!儿靠你了。”大娘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放心地去吧。”上车了,起程了,我们挥泪作别,最是伤心离别时,我深深地体会到了。大娘肯定比我更有体会,她眼里满是不舍和信任的满足!返回时,我是一路流着泪到的家,大娘也不例外。
妈妈走后,我得到了大娘悉心照料,我在校的日子,怕我吃不好,大娘经常给我送好吃的;节假日回家,大娘已准备好当时最好吃的东西;晚上,害怕我孤单寂寞,陪我聊天看电视……看到这一切,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毕业了,要离开自己的家乡。大娘以眼泪伴着声声嘱咐,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我的心痛了,感到自己这一去,正在失去大娘的疼爱。分别时,我狠心地别过身去,我是不愿、也不忍看见大娘那悲伤的脸和眼泪。我想,大娘一定失望地独自回家了吧。
十几年过去了,大娘在泪水中送走了自己打工的两个儿子,还有我的姐姐,我的妹妹……那种分别于大娘,定是一次比一次伤心,一次比一次心痛!以至于去年我回家,看到大娘斑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我的心被猛地刺了一下,硬生生地疼。这就是从前爱我的大娘啊,我愧疚,没有常来看望她,没有时时刻刻关心她,照顾她。大娘写满惊喜、满足的神情,更加重了我的愧疚。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走了,大娘没有去送我,我想她是害怕这伤心的场面,不能再承担这生命之重,独自在家垂泪吧。只是她跟我道别时,站在自家厨房我看不见的地方,那声嘶哑的“慢些走”,已使我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人生又能承载多少次这离别的悲痛啊!祝大娘一生安好!
本文已被编辑[王先林]于2008-7-31 14:50:3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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