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体育开始产生兴趣,是在女排三连冠的时候。就在17:15的屏幕前,自己也和一大帮人一样兴奋。甚至在深夜也敲着脸盆,摔着暖瓶,举着笤帚的火把,来了一次没有得到审批的游行。
对体育开始消失兴趣,是在男足终于一次又一次没有冲出亚洲而且至今还不知道是否能冲回北京的时候。想来,面对这样漫长的希望和失望,还能保持不间断的兴奋的人,一定都有着大量的伟哥在后面支撑。
这样算下来,其实自己对所有的体育事件,本来就没有过多少兴趣。
可对这次奥运会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在咱家门口,而且据说还可带动中国的国际影响,甚至可能影响祖国现代化大业呢。于是,趁着在北京的一段闲暇时光,近距离接触了一下现实中的奥运。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到达鸟巢和水立方西侧马路的时候,雨下的急了些。不少想近距离接近奥运的同好们,因为同样没带伞就只能躲在路边的遮阳伞下了。第一处遮阳伞属于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兄弟,这个兄弟的脸色,除了威严还算慈善,至少没立即把我们赶出来。同在躲雨的一个小姐问警察奥运公园在哪里?警察干脆的说不知道。另外一个先生问奥运村在哪里,警察同样是不知道,而且脸色明显的改变了不少。也许是警察烦了,我们就不再有权力拥有这片遮雨的天空了。
很幸运,我是看过地图的,其实奥运公园就在身后几百米的地方,奥运村就在前面一个路口拐弯的地方。
奥运村和奥运公园可以找不到,可眼下躲雨的地方是必须要找到的。旁边是另外一把遮阳伞,伞下是一个戴红袖箍的大妈和一个拿着清洁工具的大姐。凑过去赶紧陪个笑脸,没有得到许可,也没有打断大妈和大姐的谈话。
“我在这疏导交通,每天要站十个小时,风吹日晒的,就他妈给六百,真不想干了。”这是大妈说话。
“凑合吧,我原来在超市倒班,也是一样,每月也就900,可没法接送上幼儿园的孩子,这不,也换成了来这里清扫。差不多就行了。”这是大姐的话。
“你说,咱一个管清扫,一个管汽车,就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天天受教育。领导说不让我们随便说话,怕是其中有汉奸,专门记些小道消息。我说那还不如把我们嘴封上得了。”大妈说了这句话,回头看看我们几个,勉强笑了一下。
“是啊,现在看着是中国人,也说中国话的,很多。谁知道他们是给谁干活的啊,咱们还是别说了。就为这几百元,回头弄个政治犯,不值得。”
这时候,从一辆卡车上下来四五个农民工,把路边一些原来作隔离墩的水泥块抬上去。最后剩下大妈插伞的这块,大妈就是不让抬,当然一人难敌四手,很快,我们这块遮雨的天空也就不存在了。卡车和农民工带着一片水花飞走后,路上还剩下不少破碎了的水泥块,像一个个分头码放着。
所幸,雨还是小了一些。路上的行人开始走动。不多一会儿,铁丝网外边,就形成了一群一群的游人,在不断亮起的闪光前,是一个个紧靠在铁丝网上欢笑的笑颜。自己没有同伴,就只好空举着镜头留下几张模糊的鸟巢和水立方的影子。大概,不管是对自己还是他们,也许这几张模糊的影子就是对奥运最亲密的接触了吧。
当然,最亲密的接触不止这些。回到居住了几十年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的家,才知道这里的奥运气氛更浓烈。城区的主马路上,前不久刚铺就的马路牙子,这次又重新更换了。配套更换的还有新栽下的绿化带。之所以看出是新栽的,是因为一是旁边还有尚未清理的原来的花盆,二是绿化带的新苗好像还很不适应新的环境,尚未露出新生命的迹象。
然而,祥云终于还是要来了。因为昨天晚上看见一张单位通知,说明天城区戒严,班车发车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所有人必须在五点之前上车。昨晚下班回家的路上,已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氛:警察明显增多,不少路口都挂起了红绳,还看见了一排上百辆的旅游巴士,很是壮观。晚饭时,问在城里上班的妻究竟如何戒严,妻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明天他们上午都放假。可儿子倒清楚的多,说戒严就是每个主要路口都封闭,不允许汽车、自行车、甚至行人通过,所以学校让他们明天要穿统一的服装,必须五点前赶到学校。
闹钟响起时,还很朦胧,甚至忘了为什么要起这么早。看见儿子在打扮,才知道今天是迎接祥云的大喜的日子。时间紧迫,早饭也免了,有了这个大喜什么都够了。
坐在班车上,才知道这城市原来有这么多警察。同事也说这事,还说老婆被选上了,今天坐在旅游车上当观众,中午还管饭呢。心想这倒不错,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运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发现路上一片一片连续的垃圾,甚至还有整塑料袋的生活垃圾,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妄为,等看见前面一辆垃圾车也就明白了。其实这些垃圾不算什么,因为在班车和垃圾车通过后,在百姓们在家呆好以后,很快那吉祥的圣火就要来了,这在世最主要的。
想到圣火,感到这大概是自己和真奥运最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了。晚上看新闻,一定会知道今天这个最隆重、最盛大、最热烈的盛典场面。这热烈红火里,一定不会看见一丝垃圾,也没有一丝的不和谐。
等写下这篇文字,圣火大概已经离开了,想想圣火曾经就在距自己离开几十分钟的时间内传递过,甚至就在自己日常走路的马路上燃烧过。自己就这样与奥运亲密接触,心里还是很激动,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幸运了。可忽然想起在此前还有一次和体育的亲密接触。
那是几年前单位赞助的一次乒乓球比赛,不知为什么,那张不分场次不分时间可坐在主[xi]台上仁义观看比赛的一张票,居然留在了自己手里。于是,带着尚小的儿子就自豪的坐在了主[xi]台上。可赛场的喧嚣和精彩的球技毕竟不抵周公盛情,儿子很快就进入梦乡。离开赛场时,看见门口有不少倒票的,自己也突发灵感,那张最高级的票居然还卖了200块!
这大概是自己今生和体育最亲密最有缘的一次接触了吧。
至于没完没了的两米之内的画面,尽管那么精彩,那么热烈,可总感到它们是那么遥远、那么虚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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