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喜欢讲话,由来以久。孟子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那是在诸侯纷争的时代,一些自以为是有识的人,便四处奔走游说,以争用帝王之师为荣,力陈一己之见以用于王霸之业。他们说得特圆泛。苏秦、李斯都是成功者。诸子各陈见解,思想开放,言论自由,执政者可以参考采纳,其实很好。
“好为人师”也许是人的本性。通过滔滔不绝的表达能够满足其自尊心需要,当然真有见地于世有补自然的功不可没。先秦时期,诸子说得多,官员说得少。从留下来的文献可以看出,有《墨子》、《道德经》、《庄子》、《论语》、《孟子》、《荀子》等都洋洋洒洒数千言,而却少有周武王、齐、楚、燕、赵、卫、秦诸王留下来的教训别个的话册子或选集之类。孔子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那时的官员们成天想的是开疆拓土、国富民强。他们不多讲,也不愿多讲,看重的实施。当秦始皇采纳李斯建议焚百家之书时,也想到了以后谁当老师的问题。李斯提出了“以吏为师”的主张,被秦始皇采用了。官员当老师便盛行开来,具体表现就是讲话多,讲话长,废话套话假话空话混账话越来越多,贻害无穷。
官员扮演了老师的角色,真正的老师只好去玩游戏歇凉了。于是各方面的专家也只能拘于小圈子做空学问,于世无补。上马水利工程不听水利专家的意见,修筑道路不采纳交通专业人士的建议,搞企业和商品营销用行政命令也不足为奇了。后患何用赘述。
不是说官员当老师不好。而是多是门外汉,以外行充内行,一知半解自以为得意,不懂装懂,沾沾自喜,见会就讲,想到哪里说哪里,浪费别人的时间与精力,对发展极为不利。如果再专制一些搞“一言堂”,只许自己说,不许别人说,或者不听别人说,将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他人头上,那就更不对了。自己说是“圣旨”,是真理,不容异议,别个说是“冒杂音”,是谬论,是打胡乱说,久之,势必万马齐喑。
现实社会中,由于“官等位”思想意识作怪,官员话语处于强势地位,但是只要你说得对,大家也会认可。不少的时候却是“台上论理不论人,台下论人不论理”,讲与做形成悖谬的反讽,听者自然是只有越来越少了。有的官员爱讲话,苦于无人去听,便以行政命令通知有关的人员去当听众,且以严肃纪律为要求,用签名、点名、批评、不许打瞌睡等手段予以强迫。此法从情理上也可以理解,如果讲的真的有用且有利工作的话,这是完全正确的举措。但是,如若讲的莫名其妙,无法执行甚至“假大空”,“说做两张皮”的话,不能让人信服,讲得再多再好也等于没有说。
如此说来,岂不是不要官员讲话了,不是的,官员讲话应当属于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东西。应该把专业人士的空间留给他们。要多听少讲,多思勤想,采纳正确合理的建议,以作出科学的决策。“术业有专功。”作为一名官员,在一定的场合,要弄清讲话的目的、要害与意义,而不能一有机会就大放厥辞,胡扯胡侃,胡乱讲些不痛不痒的陈词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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