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秋天的傍晚,哥哥把车停在路边,刚刚走下车来,就看见一只孱弱,极尽衰竭的小生命,哥哥把它抱了起来,随后拨通了我的电话。
当我从哥哥手里接过这个小生命时,我知道,它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我的生命情感,生活范畴。
baby是一个残疾猫,它的视力几乎是零。但是它却有着敏锐听觉和嗅觉,凡是它听到过的声音以及它闻过的味道都不会忘记。这是一只较比纯种的波斯雄性猫,也许他的主人实在不能容忍他的残疾,在它出生一个月或者二十天后把它遗弃。我抱着它,仿佛那弱小温热的身躯是我产下的婴孩,仿佛那茫然的眼神是上天赐给它的幸福与不幸。每天我给它擦洗,清洁,每天给它最舒适的环境,凡是它能够去的地方,我都把东西挪走,免得它碰到后受到伤害。老公其实并不喜欢猫,只是不想让我难过,才默许了baby存在。有时难免对猫有不友好的举止,我就会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你要对它尊重一些,它是我们的孩子。天长日久,老公对猫的态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baby在我精心的照料下一天一个样,几个月后长成了一只美丽健康活泼优雅的白猫王子。它通体白色,长毛,长长的大尾巴很是威武,头顶一点黑色长成一个人字形,碧绿的眼睛明亮有神,特别是它吃完饭,那种心满意足,那种满怀惬意的劲儿。高昂着头,用那粉红色的舌头来回舔着嘴巴,胡子和粉粉的小鼻子。有时坐在床上开始清洁,满身的白色皮毛被他用长满刺的舌头刷个来回,又用那舌头把四个小爪子连同那粉色的肉垫都刷得干干净净,甚至指甲都用牙来一个一个的清理着,每次做完这些工作它都要躺在床上休息一阵,因为耗时将近一小时。它很活泼,常常追逐着在地板上玩,自娱自乐。其实我知道它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它的那种活泼,那种充满无限生命力的精神让我感动。时常看着baby,把它抱在怀里,一边亲昵着它湿乎乎凉丝丝的小鼻子,一边对它说: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我知道我有多幸福。因为你给我带来了欢乐,因为你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充满乐趣。
baby有时很倔强,很执着,在那倔强里面我也看到了它的悲哀和孤独。它睡觉的时候喜欢我用毛巾被把它盖上,就这样连头戴脚的蒙上,才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仿佛进入梦乡都会没有恐惧。baby是一只盲猫,胆子非常小,经常有恐惧感困扰它,它的习性与一般的猫不同,没有好奇心,没有探索精神。它习惯了身边的环境,习惯了我们的说话声音,习惯了我们家里的所有声音。有时冬天需要开窗子通通空气,它都要受到恐惧感的折磨,背上的毛直直竖起,眼睛望着窗外,闻着新鲜的气味,嘴里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嚎叫。每到这时,我就会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抚着它柔软顺滑的脊背用我亲切的声音和它说话。安慰着它那孤独,敏感的心。我不知道它是否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何狠心将它抛弃,我非常同情它的孤独,同情它茫然的眼神,同情它的残疾。也许这一生它都不会有朋友,这一生都要在灰暗中度过。
在它的性格里面参杂着好多让人不解的困惑,看着它已经长大成熟,并且有着一些成年猫的习性,老公决定把它抱到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家有两只雌性小猫。可是第三天,朋友来电话说,baby在他的家里度日如年。老公赶到朋友家抱回baby,那时的baby已经是瘦弱不堪,三天水米未沾牙,只是躲到人家的写字台下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两只小猫主动来到它身边,想和它亲昵,它竟然恐惧的一动不动。我从老公手里接过猫,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的霎那,baby用它的小爪子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把头温柔的贴在我的胸前,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份恬静,那份安然让我的眼睛湿润润的。我知道我的baby只能生活在我的家里,换了环境它的生命将会终止。从此以后不再提起让它锻炼的话题了。
baby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是自娱自乐,为了偿还生理上的要求,它给自己一个最好的解脱方式。我给它一个大毛巾,它每天就叼着这条毛巾四处游荡。也许在它的心里这毛巾就是它的爱人吧。玩累了,就枕着这毛巾睡去。baby虽然双目失明,确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猫,我经常在它趴在床上的时候,我蹲在床下,看着它美丽澄澈的绿眼睛,和它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它就会闪动着大眼睛盯在我的脸上,或者越过我的头顶看着我身后的墙壁。我知道它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却在心中感觉它似乎看到了,也许在它那纯净如水的心灵早就有一幅绝美的图画。
最喜欢看它那无忧的睡姿。有时把头尾相接,团成一个圈的甜睡,有时伸开四肢作醉汉状的睡态,特别是夏天它经常是把脊背朝下,肚皮朝上,四肢伸展,作出一个最舒展的形式让我喜欢极了。那种娇憨,那种无忧中的优雅,那种幸福中的安然。有时看它做梦的样子更好笑,四只小蹄子不住的抖动,眼睛半开半合,长长的胡子一前一后,两只耳朵不住地煽动。嘴里发出一种声音,是甜美的呓语,还是无奈的哀伤。是恐惧感的撕裂,还是幸福的奔跑。我无从得知。
我知道终究有一天它会离开我,会给我一个无尽的哀伤,那是多么遥远,还是近在咫尺,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说:现在拥有了它,就是我和baby的幸福。
此刻,并不是为了彰显我有多么的慈悲,只是因为我喜欢猫,才会如此精心,每天的生活因它而充满乐趣。这也让我悟出一个道理:如果你的爱在天地之间,你的生活就会充满阳光,繁花锦盛,香逸四季,温馨如春。你的生命就会永远是年轻,你的眼睛就会含着灿烂的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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