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的香港街,只有在早晨和上午的时候安宁,少了汽车往来的叫嚣,也没有女人香水扑鼻的肆虐。早晨,如果出门不是太晚,我会装出几分闲情逸致在避风塘吃完早餐。
避风塘在香港街的中心地带,正处于ktv歌厅的包围之中。街上热闹的时候,避风塘像被女人们占领,就如这条街被ktv占领了一般,其它任何事物的出现都只像是作为他们的陪衬。所以,在平常我是不会在街上晃荡的,因为这里已经有太多的陪衬,他们脸上挂着的无奈与挣扎让人同情,那么我还是省点吧。
香港街的女人大多在傍晚上班,然后半夜收工。在这里,只要是人都知道这事。
但有那么几个早晨,我在避风塘里见到了一个女人。女人的穿着时髦奔放,脸上的妆容扮得惹眼,她常常坐在最前面那张座位上,在等待早餐的时间里不慌不忙的点燃一支烟。这使得我很容易就注意到她。见惯了香港街上各式各样的人,她已经让我联想到ktv歌厅里的那些女人。
在早晨九点钟的时间,是很少有这样的女人出现的。她让我觉得特别。
女人漂亮,身材极匀称,甚至每一个动作也显露出几分幽雅。当然,香港街的不少女人都是这样,她们总能用一招一式吸引到男人的目光,有时让人分不清那是做作而出还是本来所成。其实这些个女人们,若不是处在这样娱乐的场地,若不是让人见到她脸上浓烈妖艳的妆,再或是手指间轻弹的香烟,仅凭外表那就应该是让男人心动、女人眼红的。如果你放正心思,我相信你会为她们感到惋惜。
那一天出门较晚,我的早餐进行得非常潦草。我要早点赶到附近工业区的客户那边,在街上顺手拦了辆黑的,我匆匆地奔了过去。一路上心情有些不悦,黑的司机像是与我熟识,指着车窗外的女人不断的比划手势,满嘴唾沫星子在车里乱溅。我在为我匆忙喝粥时被烫到的嘴而疼痛,但在工业区的一栋写字楼前,我忘记了。我看到那个在避风塘里等早餐的女人,她肩上挎着个包,正款款的朝写字楼里面走去。我有些诧异。虽然她的穿着、妆容与上班族不太相似,但看她迈向写字楼时的姿态,脸上正经其事的神情,让人不得不认为她是个白领。她应该属于有点讲究的那一群人,稍是有点另类罢了。
再几次在避风塘里遇见她,她脸上的妆和指间的烟我已在意不到了。尽管那些再怎么会让我对一个女人不解其意。
香港街依旧车水马龙,数不清的妖艳女人和没完没了张牙舞爪的嘈杂,难得清静的时候。一朋友说,这条街不仅腐蚀了男人,也腐蚀了女人。男人在这里易于变坏,女人呢,可能会过分的摆弄装扮、爱慕虚荣吧。这并不是他的原话,我以为有点偏激,在这里就写得轻浅一些。我不明白我们到底属于旁观和局外的哪一条界线,所以也不敢妄作非议。虽说旁观与局外的意思相近,可我觉得用在这里还有区别。旁观的说不太清,就局外者而言,哪怕是身在其中,也是能够纤尘不带的。我不知道世上是否有这一种人。
记不清过多久之后,我的一位朋友结婚,当晚一伙人嚷着去了歌厅。k歌属于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因为歌厅里安上了女人,那就不平常了。香港街的每日每夜,开着车往来这里的消费者们,想是没有几个要平平常常k一回歌的,k歌已经不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倘若尽是男人去消遣,多少会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意味。在这里似乎形成一种风气,任何腐败灰暗的世相,人们都习以为常了。有家庭的女人会将男人看得紧一些,只要和自已无关,哪在意其它的什么道德什么流俗,随它的去。
在晚上,街上的车全挤在一块,开车进去得格外小心才行。朋友的新婚妻子一直在旁边叮嘱他慢一些。看着四周来回穿梭的三轮车和三轮车上倚靠着的女人,她满脸的担忧。以后可不许来了呀,这里多乱!她抱怨道。
朋友将车泊好位置后,推开车门,一辆三轮车差点刮了上来。三轮车师傅惊叫一声,车上的女人也尖叫一声,这样才避免了事故。刚从酒席上出来不久,我有些醉意,但那个尖叫的女人我还是看清楚了。她就是早晨出现在避风塘里的女人。
她脸上仍是浓烈妖艳的妆,穿着时髦奔放,整个外表在这片灯红酒绿的夜色中应该可以算得上是性感。从三轮车上下来,在腕上的手袋里拿了根烟点上,她一幅幽然自得的姿态,口中吐出的烟云轻飘飘的。
我有点迷惑。几次看见这个女人,已经让我分不清楚。我使劲想了想她在写字楼前的那天,挎着包款款前行的样子,还有她脸上正经其事的神情。
又像是变得模糊了。不知是我的记忆,还是我那双眼的辨别能力。
现在,街上到处是女人,她和她们一样,拎着手袋拈着烟,轻巧的步子走路,招摇起来每一处都散布着香水的痕迹。
行了,唱歌去啦。朋友拍一把我的肩膀,说,每天在这里还没有看够!
我没应他的话,回过头转身往歌厅里走。
接着,让人觉得很无聊的是我看到朋友的新婚妻子居然在笑。笑得没劲极了。
-全文完-
▷ 进入一秋水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