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山上大部分的树叶还没有枯黄,它们仍然如松柏那样青绿。我在山脚下望着发愣,看出了景致。
季节已经悄然变换。从春天到秋天,我始终将她牢牢的装在心里,一朝一夕,随她的态度而变换心情。
我很慌张。慌张得想起她便要不知所措。终于,我有了体会,爱上一个人,其实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秋天,有时候像是刻意来临带给人们伤感。我无法找到借口安慰自已。只要一丝的希望,对于我来说都将是守候她的借口。我说过,我会爱她一生的。
绿色,终究不肯轻易地在叶子上褪去,它缠缠裹裹。她说要短暂的走开,不管怎样,我显然不能放弃。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在一间咖啡店里见面。也许是将要离别,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让心情平静下来,早早地坐在咖啡店里等。
她来了。我正在音乐中出神,那阵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把我从往日的眷念中拉了出来。她笑靥如旧,让我心乱如麻。
坐下来,她神色淡然的望向一边。我看着她,竟一时无语。我眼里的一切已被涂上了灰暗,心头被失落压抑的不断抽搐,但在表面上,我却强装作安宁。我仍不能够面对她要离开的现实。
明天,你去送送我吧。她说。
你一定要走吗?我说。
嗯。
她接着不再作声了。我呢?估计已经傻了吧。
送她去火车站的那天,她送给我一盆野竹,说是留作纪念,让我好好侍弄它。我说如果可以,我会照料它一生的。她笑而不语,四处张望着躲避我的目光。
第二天,我就开始彻头彻尾的伤心,像所有失恋的那些人一样失魂落魄。盯着手机里她发给我的短信,我简直快要疯掉了。鼻子里、舌头上、喉咙中全是酒的味道,但我还是没法把她忽略。怎么去忘记她?看一眼窗台上的那盆野竹,她的身影气息又立刻回来了。
她远在南方的一座小城,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到那个地方去体验生活。或许她只是随便找的一个理由,用来离开我。
往后,她偶尔会发来短信问下我的状况,也会问下野竹长得怎么样了、叶子黄了没有、是不是每天浇两遍水等等之类无关痛痒的话。她说过分手了还是朋友的。她似乎在认真的关心我这个朋友,还有那盆野竹。
野竹,两个朋友之间用来当作纪念的东西。我开始不管它了,因为每次她的短信或者电话里,那盆野竹所受的关注程度明显高过我这个朋友。我,不如那盆漫山遍野疯长的野竹?!
时间过去了三个月,冬天正是寒冷。山上除了松柏如常,其它树木上遍是枯枝败叶。下起大雪,白了一片,间隙中一撮一撮的点辍,就是松柏的绿色。
冬天,能冻结一个世界,也能冻结人的感情。我对她热切难减,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奢望挽回她的心。只要还有她的消息,我以为那是我奢望的机会。
等来极难得的电话,我信誓旦旦,她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其它,有时候还会生气。不生气了,便提起那盆野竹。野竹像是已经证明了我们是朋友,只是在多少年之后的往事里能够回忆起来的人。
我说,我要爱你一生。
她不语,继而在电话里哽咽起来。
我从来不曾听到过她的哭泣,她也从来不清楚我有多么难过。看着那盆野竹,我愈加迷惘,不知怎么来安慰我,更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啪”,窗台掉下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她挂了电话。她已经气恼了。
我一夜未眠,心里懊闷不已,感觉我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野竹的有些部分已经焉了,不如原来那般葱郁,茂盛的叶子变得蜷曲起来,景象看似凄惨。
将地上的野竹重新收拾一番,待天亮后,我赶上了她所在的那座小城的火车。我必须马上见到她,比一生似乎还要漫长的冬夜,我焦急万分的只有这个念头。
一路上,我又在脑子里想起以前和她的种种场景。
之前,在很长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我对她是多么的在乎。可是到现在,我才发觉我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甚至,丝毫多的一点细心都不曾有过。
再看看手里的纸条,我的一双眼眨了又眨,揉了又揉。
不大的一张纸条,野竹的花盆掉落地上时,它从竹叶子里摔了出来。纸条上面写着:
如果三个月内,野竹还是这么绿,那么,就让我爱你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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