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暑假,游特妻子去了遥远的外婆家。而且带着孩子,一去就是一个假期。最初的二十几天,游特在习惯性的消磨中打发时间。后来,耐不住孤寂的游特,还是在几次三番的自我矛盾中“解放”了自己,让时间如天上的白云,在不知不觉中来来去去。
最初,白天,上班的时候,游特写一些自己不爱写却又不得不写的东西。晚上睡前或周末,有时约几个朋友,打打牌,喝喝酒。如果有战争电视剧,或者相声、小品之类的电视频道,他便从头至尾地看完。可是,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里,业余时间似乎很富有。于是,就会去租一本好看的小说,或坐着或躺着或睡着地猛看!看得天昏地暗,看得精疲力竭,看得睡成死猪一样梦涎涟涟都不知道。这些打发时间的习惯虽然不错,可是,时间长了,总觉有些怨烦。更何况。人到中年的游特,与身俱来的欲望总是那样的难以磨灭!悄然熟睡之际,平静之中的内心有如大海深处的波涛。
晚上,要是醉了还好,昏昏然入梦,一觉睡到天明,什么梦也像风一样毫无痕迹。可是,要是天天晚上醉酒,游特这身体也会提出强烈的抗议。看书读报、喝酒看电视,生活的重复,难免会让人乏味。关键的是,原始欲望一天天不断上涨,却又没有正常渠道可溢。游特的观念堤防不断地受到越来越大的威胁!是呀,一个人清醒地躺在床上,一条薄被,半边盖人半边空的,孤独与寂寞便似看不见的跳蚤,在他的身上,弹来蹦去地挠得人难以入眠。此时,辗转难眠的游特,听到了外面阵风过松林的呼啸。那呼啸似乎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个憨态十足的中年男子。夜风中,月光下,暧昧夜色里四处搜索的目光,闪灼的霓红里泛起的飘香脂粉,似乎也在暗暗地嘲笑他。
一个中年男人,在这样闷热的夜晚,难道就这样守着孤独,咽着寂寞,独自叹息么?这怎不被自由呼啸的夜风、肆意流淌的月光所嘲笑呢?游特于是翻身下床,在屋里徘徊来、徘徊去,像一只误入漩流之中打着转儿的小船,总想冲出漩流羁绊,却又有些不由自主。终于,一个急浪,一个自他反判的急浪,将他抛出了让他打着转儿的徘徊。
游特抽着烟,悠然地迈着步,迈向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夜色深处。他来到了灯光幽暗的农妇街道。因为他知道,每当夜色浓浓之时,这儿电杆下,屋檐脚,桥栏旁,花池边,桥楼过道上,到处都是农村女人的身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人到中年,或徐娘半老,或青春正盛的她们,穿着打扮没有大红大紫,没有花里胡哨,甚到没有高跟鞋,没有披肩发,没有香水味与浓浓的脂粉气。几乎全带着泥土气息!游特和他的妻子曾在夜晚多次走过这条街,看到那里轻声细气谈着性交易的热闹,他们还小声地议论说,真是怪,一看就是城里有工作的,退休的,开商铺的,甚至还有教书的,好多都是一副斯文的样子,居然到那地方,到处看看。然后,像买牛卖马的牙口伸手藏在衣服下捏手指一样,背秘地和那些农妇谈起交易来。游特他们看到,只要前面有个男的,后面一个女的相隔十几米远地跟上,这必定是谈好了生意的。而且,男的要么是鳏夫,要么是暂时的独居,要么是妻子长期卧病。又缺乏良好的特别爱好,经济上又不那么宽裕,才到农妇街来“谈情说爱”的。或者反过来,女前男后地跟着,那女的必定以此为业,有自己的租用房屋(或合租房屋)的。不用问,他们的交易场所就是出租屋。那样的出租屋常在背街处。低矮潮湿不说,还很狭窄。狭窄不说,还多是几个农妇合租来做“包夜”或“快餐”生意的。游特参加工作的时候,在过食品站。因此,晚上看到男跟女而往的所在,知道,那多是若干年前食品站之类,被私人占了的旧房。本来就狭窄,还要隔成几格,里面的景象可想而知。游特他们还看到,先后几个女的带着男的,朝一个方向,一个背街的出租屋走去。不过,这样的女人,总是少数,而且都会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就像伪劣商品,要想占有市场,必须要在包装上下功夫一样。可是,她们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她们能有她们的市场,说明她们有存在的理由。
如今,游特成了独居之人,他不由得想起农妇街的诱惑来。游特想,只要他不找那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的农妇,应该不会感染上什么病的。他知道,有很多农妇都是做了节育手术的。因为住在城郊,思想观念暗暗地受到性开放的影响,觉得自己这身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利用它嫌点家用、脂粉钱、穿戴钱。那些没有出息的男人呢,张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有的甚至骑着自行车送婆娘来找这种钱。并且孤零零地死等。除非自己的婆娘暗地里向他摆手,才会独自一人回家。
游特临出门前往农妇街前,他想,只要他晚上讲好,白天成交,应该是很秘密的,不会有人觉察到的。农村人吗,白天有农妇来做客,正常。谁会怀疑呢?他还想,要是定好来了以后,他就陪她在他家的卫生间把全身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再成就好事。游特想起他结婚之初,一晚上要和妻子折腾四、五次,以至于第二天大中午了,还沉沉入梦。睡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处于瘫痪状态。那感觉简直就像云游天庭一般。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女儿的出生,双方年龄的增长以在所难免的及家长里短,夫妻间的磕磕碰碰时有发。结婚之初那种的感觉似乎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人到中年的游特,还说能吃能喝的。身体还是那样地壮实的游特,想起结婚之初的那种感觉更加怀念。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再享受那样的激情!然而,因慢性胃病、妇科病长其消瘦的妻子,多年来,没有一夜让他重享过去的激情。因此,在游特终于从自我斗争中迈出犹豫的步子时,他便重温了他的梦想。
不过,游特毕竟有个工作,要点面子。他怕那种前赶后跟的做法被人察觉后投来异样的目光。所以他早就想好了他可行的做法。但他又想,要是他到了农妇街,慢慢地游着,贼眉鼠眼搜寻着,撞上熟人怎么办?不管怎样,游特总算出了门。他手里抽着香烟,犹犹豫豫地走向农妇街。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来到农妇街时,让他倍感到惊奇的是,农妇街灯火通明,全然没有了曾经的幽暗暧昧。更不要说那些如幽魂似的闪闪躲躲的农妇了。原来,政府早就察觉到这个阴暗的角落,说这是败坏社会风气的、藏污纳垢的地方。先是组织治安巡逻队像轰鸡、轰狗似地轰赶。可是,赶来赶去,这些人总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继续着她们的生意。于是,便有人提议,让所有阴暗的角落都灯火通明,看哪个还好意思面对这亮闪闪的光明,去做那种怕见光明的交易?必定,这是一种需要隐蔽的生意。这样一来,往日的景象便无影无踪了。游特不知,这以后,慢慢地又有人想出了更隐秘的对策。农妇们开始了有组织的活动。很多的小旅馆生意因她们而渐渐地火爆起来。
游特看到自己的希望落空,心底升起一丝如烟似雾的叹息。因为他知道,只要不是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的农妇,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传染病的可能。而且,他还听说二、三十块钱就能包一晚上。真可谓既便宜、又实惠。然而,从眼前的景象,游特知道,想来想去才鼓着勇气来的他,却难以如愿了。
于是,游特又想到那红灯暗淡、彩灯闪闪的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洗头屋、洗脚屋的地方。
虽然在小说里、电视上看过,游特也听人说过,这样的地方,就像鱼儿追逐浪花,就像猫儿垂涎鱼儿,就像蝶儿扑向花儿,追逐之戏,鱼腥之味,花色之艳,虽为一时之满足,但古往今来,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生之短暂。世人皆醉,唯他独醒么?
游特在那一道又一道的暗红色的诱惑前,走来走去。
游特看到,有人把小车开到门前,像走进自己的家门一样,熟悉地推门而入。而且,有的还是结伴而行的。暧昧里,那裸露着挑逗的身影,带着似有若无的梦,像储存在点播屏上的歌,任人点。只不过这样的“歌”,专为男人设制而已。而且,除了先后,不分年龄,不论大小,同一首“歌”,人人可点,人人可唱。有钞票就行。钞票,几乎可以说是现实社会很多场合的通行证。
这样想来,游特如兔儿蹦跳的心,渐渐地有所平静。可是,戴着眼镜的他,却又怕踏进那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让熟人瞟到,问起来难以启齿。是呀,一个斯斯文文的人,一旦踏入禁地,被人用一种蔑视的口吻试探,或者被人用眼含轻蔑的微笑迎逢着,那该是怎样的莫名的难堪啊?可是,今夜,怀着鬼胎的他,揣着足够的钞票的他,喝得兴头烘烘的他,有一个念头像鞭子一样,将他往那风月中再三催赶。
当游特的影子停留在“年华月居”的朦胧中,只见一个棱角分明的风情黑影一晃,坦然裂开的门内之音便扑面而来。游特像一条鱼,看着在水中晃动的蚯蚓,摇摆着尾巴,兴奋地盯着那一条条肉溜溜的柔滑的诱惑。简单的几句话,那徐娘半老的黑影,向他摊开了手,将他百元大钞一验证后,黑衣老板脸上便泛起浪花。便很客气叫来一排风摆柳似的女人,让游特点。黑衣老板问游特想点“流行歌”还是“传统歌”或者“新歌”。对游特有点莫名其妙,就顺便作了一番介绍。游特听后想,“新哥”一定有味道。于是,在黑衣徐娘的诱导下,他就选择了“一首新歌”。凭感觉,这是一“首”从“象牙塔”里钻出来的歌。他眼睛一亮,全身热血沸腾。虽然这“歌”已被人点过,“唱”过,但凭直觉,他知道这是一“首”出台不久的“歌”。“唱”起来一定新鲜、舒爽、有味。
二
当游特与自己所点的十、七、八岁的少女步入包间。斯文酸气的他,突然诗意起来。看着有些清纯的小姐,他的眼前一下出现了一幅散文诗似的画面:山间步履,林中草露;一束秀发,淡淡郁抑;娇面柳腰,面若浮云;胸无骄傲之挺,臀似莲根之圆;眸如幽潭之深,眉像卧蚕之形。
在那四壁斑驳的幽暗中,游特与那如花似玉的小姐时而轻舒漫展,时而激情荡起,如溪浪、似波涌,时而波翻浪卷,一泻千里!又似两条鱼有节奏地争抢不断激起的雪白的浪花。尽情地你来我往,如梦如幻,昏昏欲醉。游特由此暗恨叹起过去的自己。可是,当游特问及那小姐的感受的时,得到的却只有沉默。沉默是金。游特渐渐地觉得,他任由原始的感性牵引,似乎在自我演绎着寂寞的虚幻。看着身边小鱼一样柔滑而懵懂的小姐,平缓的吟咏。一丝怜悯在他的心底如烟、如雾地缠绕起来。游特不禁想起他上初中的女儿,想起他远在沿海打工的幺妹,想起他被人拐走的小表妹。这样一来,在游特的心底,对于“新歌”,隐隐有一种不忍再“唱”的感觉。临走之前,老板客气地让他坐一坐再走,见他坐下,她便泡上一杯茶递上。她靠近他悄声对他说她这里,在周末的时候,有些上高中的学生妹也会来找点闲钱用,只要爱玩,有机会的话,她给他介绍。在她的心目中,男人最喜欢这样还有点单纯的女孩,哪怕不是[ch*]女。看游特有点走神的样子,黑衣老板叫游特不要怕,不过多点钱而已,这些学生妹,玩起保证让他感觉爽!游特恍恍忽忽地点了点头,摸着瞬间空瘪的荷包,若有所失的出了门出了门。这时,黑衣女老板不忘轻言柔语地说声欢迎光临。走在空虚幽静之中,游特的思绪总想努力回到刚才体验之中。从还有些体味的感觉里,他忽然想起一个黄段子的故事来。
一个朋友说他若干年前到望谟某乡镇买草鞋,因为卖的人多,买的人少。所以,一见有人买,就会蜂儿朝王似地挤上来一帮人,围着买者,争着抢着说自己的草鞋如何的好。有个年轻的苗姑娘举着她的草鞋,高声宣扬着她的草鞋的优势说:“叔叔,买他这个喽吗,他这个白生生的,又紧又不得毛毛,你摸瞧,舒服得很!”凭这句让朋友忍俊不禁的话,就将那姑娘的草鞋一下子全买下!他说寻草鞋是用抽取的糯米草芯,反复通过夜露后,棰得柔到好处来编的草鞋。事后慢慢地摸,想起姑娘的话还觉好笑。如今,陪游特冲浪的那条稚气的小鱼,勾通起了他的回忆。仿佛她是在无声之中自己兜售自己的青春。不!严格地说来,这种说法还有些欠妥。因为那样的青春还不够火候。
三
虽然这是一种两不相欠的交易,但游特还是觉得对于这学生妹,心理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想让她们成为他的取乐工具。虽然游特也知道,除了他,她们照样做她们的生意,游特的侧隐之心,对于她们来说,并不起什么作用。但他在心底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于是他想,可能还是“流行歌曲”好“唱”吧。要是再想“唱歌”,就点“流行歌曲”试试。可是,他的感觉对那看上去很洋气的“流行歌曲”,有些不适应。她们描眉画睫,烫发染发,衣不遮肚,裤吊裆甩。打情骂俏,抽烟喝酒。视青春如粪土,看人生若朝露。那些女人在游特的眼前一晃悠,他似乎便知他们的底细似的。欢歌之中,腹内空空。对于她们,身似浮萍,心儿似雾。可是,对于游特来说呢,她们又是什么?游特匆忽然想起古时的一个名人来。
据说,李时珍有亲尝百草以验方的习惯,有一次他带着一个徒弟到山上采药,在尝一种草药时中毒,口渴难耐,便叫他的徒弟给他想办法找水解渴。徒弟找了一圈,回报他说,找遍山上山下,并没有可喝的水,只要山脚下的路上,有一处牛马踩过的黄泥桨,还混合着臭熏熏的畜便。先生渴得要命,急不可耐地叫徒弟赶紧取来,只要能解渴就行,不要管它是什么水,不管它污浊或是不污浊!先生得此水而解草药之毒,传为佳话。
而现在的他,心理上有点先生当年口渴的感觉。
又一天夜晚,游特酒足饭饱之后,上网看了一些比酒更让人兴奋难抑的东西,便悄然到“二度春”去备战。备战好之后,兴冲冲地前“雅凡香居”。别看“雅凡香居”处在夜色边缘,却是一个热闹场所。那是游特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吴雅凡所开的旅馆。二楼面衔的窗下横悬着“雅凡香居”的竹匾。楼下有两个彩灯闪灼的洞房似的发廊。一个叫“心有花香”发廊;一个叫“喜上眉稍”发廊。白天看上去生意很淡,那些花样年花像浮萍似的东飘西荡。晚上却别有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夜色幽幽,彩灯闪闪。花影迷离,欢情纷纷。楼下停着一辆辆的外地车,车里常常钻出一些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或挺着肚子,或戴着眼镜,或挎着真皮肩包。一个个像购物似的往里钻。一个个用眼睛点着自己喜欢的“歌”。然后带着“歌”,找一个空闲的“雅间”,随心所欲一番。或直接“唱”到无声无息,瘫痪于梦。
四
一次,游特看到吴雅凡他们几个老者打牌,既喝酒,又赌钱。喝得起兴,一个叫商洋的侧脸给他说,他与吴雅凡的关系是:“闷鸡闷酒”几十年未见输赢,“划拳打码”一辈子不分胜负。他一听就说这是副对联,应该有一个横批。吴雅凡要他想想,这横批应该是什么?他正在思考的时候,吴雅凡说:“横批说叫‘只要高兴’”。当他再次品味这副诙谐有趣的对联时,突然想到上下联的后四个字,就说横批应该是“白忙一场!”他们一听,禁不住笑了起来,说是有道理。
吴雅凡喝得不多,但却极有兴致地对他说:“你看他有多少岁?”他不假思索的说:“五十多点吧?”他边摸牌边兴奋地笑道:“好多人都说我最多五十打零点,实际上我已翻过了花甲。为什么?这里有一个秘密!”吴雅凡卖了个关子,继续打牌。在游特的追问下,吴雅凡悠悠地说:“想知道吗?那以后,每个月你要听他安排一次!”游特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禁不住吴雅凡的引诱。因此说:“行,你讲来听听!”吴雅凡还是欲言又止地问他道:“你先讲,你一个月多少收入?”游特说:“三千不到。”雅凡听后,补充说:“我讲的一个月多少收入是指完全由你自己掌握,婆娘不晓得的收入!”游特想,这个吴雅凡,究竟要搞什么鬼?见游特迟疑,吴雅凡瞟了他一眼接着说:“你怕说出来他会去给那弟媳讲?或者怕我骗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到时候你会晓得,我是为你好!”游特于是说:“他这方面的钱不多,一个月不过几百到千把左右。”吴雅凡一听,抬眼看了看他,像打拍子一样,左手用四个并排的指头往桌上轻轻一拍,边看手中的牌边说道:“这就好!以后只要你经常到他那点来,你就会晓得,要保持年轻,秘密在哪里?到时候我就会安排,让你越活越年轻!”游特说,婆娘去外省坐外家去了,他现在正处在一人吃饭,全家不饿的时候。吴雅凡一听,故意压低声音,但却很有力地对他说:“那就更好!你到我那点来好好聊一下,晚上都是我值班,你晚上抽空来我那点一趟你就晓得了。白天是儿子、媳妇招呼。要是倒过来,反而生意不好。只要晚上是我值班,床位几乎天天都是爆满的!你来看看,你就会晓得我有什么秘招!”游特听吴雅凡这么一说,有点好奇地笑着地瞪了吴雅凡一眼说:“看来你还真有点绝招?”吴雅凡边摸牌边慢悠悠地低声对他说道:“绝招谈不上,只不过是一个观念、经验、为人的态度问题。就就是他的秘招。”
吴雅凡神秘兮兮的说得游特心痒痒的。看游特有点憨乎乎的样子,吴雅凡的脸上蠕动了一下,闪出一丝欲盖弥彰的笑。吴雅凡似乎觉得像游特这样年龄的人,居然听了他的话还有点云里雾里的味道,好像在这开放的社会再也难以找到游特这样的人了。听得心里痒痒的游特,接着问吴雅凡道:“看来你不仅养身的术,而且做生意也有一套!何不讲具体点,让他听一听?”吴雅凡歪着头,认认真真地理着手中的扑克牌。然后轻声对他说道:“有的事不得必要讲,因为光讲不得意思。你有时间的话,晚上到他那点来再说。”牌理好后,吴雅凡笑着说自顾自地微微点头。看得出他手中的牌子很不错。别人才出一把十张的连牌,他就出a炸,接着没人能要,他就出一张小牌,然后用大牌子收回,一手清关牌子。一把就收入上百钱。于是,吴雅凡兴奋地说,照这样,晚上他又有过神仙日子的资本了。听到这里,游特已略知一二了。他瞟见游特若有所悟的微微点头后,说:“如何?还用我讲吗?”游特笑道:“讲不讲那是你的事。”只听一个声音说:报点!吴雅凡说了声慢,又一个炸弹的牌砸了下去,四顾而笑道:“没人要我就完了!”左侧的商洋伸过头来看吴雅凡的牌说:“你这牌生得好!”对面的老时看了看自己的牌,对吴雅凡说:“没人要---你就完了?”吴雅凡一听说:“难道你要得起?要得起就快要!”老时说他也要不起,不过,没人要吴雅凡,他怎么会完了呢?他们打起了哑谜仗,边说边忍不住地笑。好像哑谜里说的是一些黄段子。因为是在老时家三楼的院坝中打牌,还有女眷在玩电脑,看电视,所以,打起了哑谜讲黄段子取乐。
五
说去说去。晚上十点过钟,游特看完一个抗战的电视连续剧,就直奔吴雅凡旅馆。旅馆的门是虚掩着的。游特轻轻一推便起了进去。吴雅凡调头一看,见是游特,立即放下牌,起身迎上来,一声明叔(他的小名),一声兄弟的握着他的手喊着他,还做得非常热情地泡上一杯茶递上。还邀他和他们打牌喝酒。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准备告辞时,吴雅凡说:“忙哪样?明天又不上班!再说,你再坐几分钟,你就会看到他这点的生意为哪样火爆?”游特想了想说:“那好!我真的想看看,你做生意有哪样秘招?”正说着,只见来住旅馆的人像赶场一样,接连不断地涌进来。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的。男的从二十几岁到五、六十岁的不等,而女的,大都在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六岁之间。年轻的居多。无论是谁进来,吴雅凡的脸上,不但一副喜盈盈和笑脸,而且还插科打诨地与来的客人说说笑笑,都说他这样的老板有一颗年轻的心。见到吴雅凡那样的活泛,客人们便投予他信任、可亲的目光。看到有的单身男人进来,他会坦然地问要不要找个姑娘陪陪?好像没有人会拒绝他的提议。有三两个相约而来需要性伴的,吴雅凡会说:“你们稍等,我帮你们联系。要哪个年龄阶段的,要长得好一点的,或是一般点的,只要你们讲出来,包在他身上!不过,长得好的,年纪小点的,钱要贵点。这你们是晓得的”只要来的人说出要求,他一个电话拨出去,点起名地要,说好多少时间到就多少时间到。很多客人都说吴雅凡这老板的脚路真是宽!吴雅凡说这没有啥。现在做哪样生意不是做?就说这城里,白天在超市也好,饭馆也吧,小商店也好,很多女的,穿戴伸伸抖抖的,很受看。但是,到了晚上,无聊得很,都想赚些轻巧钱。反正睡觉嘛,在哪点不是睡?他说,只要接到他的电话,那些人一个约一个的,高兴得很。
这让我想起一个长长的特写镜头。
有一天,我从面粉街头经过,看到吴雅凡在我的前面。街道两旁粉面馆里的那些女人----或是老板,或是小工,或是已为人妇,或是待字闺中的,都争着向吴雅凡打招呼!吴巩像是她们的命运之神闪现在她们面前一样,让她们崇拜。而吴雅凡呢,殷殷勤勤地笑着,一路上不断地挥着手,像一位受人尊重的谦躬的领导似的。走完粉面街,我加快步子,喊了吴雅凡一声。他回过头来,一副激动而热情的样子。待我一走近,吴雅凡紧握着我的手问我要去哪点?我随便应付了一声后说:“噫!你老兄的人缘好呢!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嘛!”他殷勤笑着说:“哪里,哪里!天天从这条街上过,也爱在这些小粉面馆吃东西,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这没有哪样。”于是,我信随便聊了几句就走开了。
可是,当游特听道吴雅凡做生意的一番话语,才有点恍然大悟。原来,吴雅凡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去当兵的时候,就提了亲。那女的是布衣族。等到他回来接婚后,他发现那女的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结婚才六个月,那女的就生了个儿子。这让吴雅凡像吃了只绿头苍蝇一样,虽然明知死不了人,却深感百般的难受。可那时的农村,再难受也得忍!只是大儿子后来得到伤寒,他讲死都不送去医治。结果在几岁时就夭折了。后来,那女的为他生育了一男一女之后。他的仁途一帆风顺。在建一栋几千平方料的办公大楼的时候,为他们的领导班子各建了栋两、三百平方米的小楼。那时这地方还处在荒无人烟的郊区,有人还说这地方鬼都打得死人。因此,他们的算盘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谁知,他们早就知道,三五年后的城市规划。果然,当他们办好了提前退休手续后,这儿成了黄金地段。吴雅凡将这别墅改成旅馆,楼下改成铺面出租,真可谓财源滚滚。但是,除了他,他的朋友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妻人姓甚名谁。有人问他咋不见他妻子的身影?他说那老奶各人在老家在她的,他不想让她来这儿堵脚挡手的。其实,不用问就知道,吴雅凡这样的条件,如果他的老奶在身边,他还会如此自由地在石榴裙下穿梭么?他年过花甲,还会如此春风得意的自由?
吴雅凡接着介绍说,如果是二十五、六岁以上的,或都是少妇的,壹百伍到两百块钱一晚上。如果是是还没有生育过的姑娘,但和人发生过关系的,三百来块钱一个。吴雅凡说他有兴致的时候,也会找个陪陪他。吴雅凡说他长期在这些女人堆里生活,觉得活得潇洒、活得自在,活得年轻。所以他看上去不显老!游特说吴雅凡难道不怕这样那样的性病?他说到他这儿来的女人,大多是从农村来,不会有哪样病。因为这些人一个月就五百至壹千元,给人家打工的。凭这点钱,这些人要想买件伸展像样的好衣服,都舍不得。不要说走哪点去玩一趟。更不要说穿金戴银。女人,长到一定时候,虚荣心就像钻心虫一样,弄得她们对金钱的渴望越来越大。有的女人自己当老板开商铺,宁愿每晚花几十块钱请人看铺面而出来凭身体多赚几个钱。吴雅凡说,有的男人结了婚,但妻子却不是[ch*]女,打听到他的,就会请他暗访一个[ch*]女,花上一万或八千,包上一晚上,了却一生的心愿。游特说吴雅凡做这样的事,是不是有点伤天害理呢?游特不知道,吴雅凡做这样的事是有很丰厚的提成的,有利可图,谁会不热心呢?听了游特的话,吴雅凡摇摇头说:“这是你情他愿的事,他只不过在当中起到个促和的作用,根本谈不上伤天害理!”游特说要是一个十几岁的[ch*]女,因为他的所谓促和,怀了孕,引了产,伤了身,岂不伤天害理?吴雅凡说不会的,做这样的事,规矩就是不能出这种事。因此是有措施的。
和吴雅凡在一起打牌的两个年过花甲的退休人员,喝得脸色红红的。趁着喝得起兴,还叫吴雅凡帮联系陪睡的人,说是三、四十岁的都行,年轻的他们陪不了。吴雅凡拿起电话,准备打的时候他问游特要不要一个?游特说想要但没有钱!吴雅凡说只要他想要,以后有钱的时候记住来照顾他的生意就行,这次,他就请游特一回。游特想,反正自己不花钱,何不潇洒走一回?于是,趁着酒兴,大着胆子点头同意。吴雅凡见游特同意,就拿起电话打了起来。“喂!他是老吴。你帮带小丽、小玉、小薇来我这点做包场生意!”电话里说:“有两个身上的三号来了,其他的都出去做生意去了,只剩下小薇和他”。老吴一听说:“那也好,你先带小薇来帮陪我的一个兄弟,你就来陪他吧!”电话那头一阵卑微的声音传来:“你真的要他?”对方似乎有些激动地说:“我这把年纪,只要你要,我肯定陪你!”不一会,一个长得屁股宽大,脸蛋油黑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瘦小的女人推门而入。小女人身后一根黑黑的独辫,穿着一件大翻领的白衬衣。胸前一对宝贝微挺,踏进门的那瞬间,游特就看到小薇那双乳挺而不颤。但从小微敞的胸看上去,那肉色到还白晰,让人看后还能产生点拥有她的欲望。小薇的脸像小朵的葵花盘,眉青目秀,脸色红润。游特坐在小薇的身旁,能领略到一股脂粉与香水混合的女人味。这对于很长时间没尝过女人的游特来说,当然有些抑制的需要的兴奋。吴雅凡看游特有些兴致,于是对小薇说:“妹儿,好好地招乎好我这兄弟,钱,包在我身上,两百块钱,明天你问我要就是”。吴雅凡怕游特有什么疑心,接着又对他说:“兄弟你放放心心地玩,相信伯伯,保证不会有事的!”老吴走在前,带路上楼。小薇挽着游特的手,上到五楼一个单间。说是单间,其实不过五、六个平方米的地方。一床一椅而已。游特与小薇进得房间,吴雅凡微微一笑,轻挥一下手,便匆匆下楼去了。游特与小薇正想变成两条蛇的时候,发现还没有充分准备。小薇说:纸!游特轻声道:哦!真的呢。于是,游特忙下楼找吴雅凡要一卷宽纸。老吴笑游特为啥这样笨,居然自己亲自下楼来拿来纸!老吴说,看来游特真是新手。老吴这一说,游特反而觉得自己像个有修养的男人。因为自己觉得,偶的拈花惹草,并不算什么坏男人。这样想来,游特觉得,既然要放松,就彻彻底底地放松一晚上。
六
自从妻子带着儿子去外婆家后,一到晚上,他的心常会感到若有所失似的淡淡的恐慌。妻在的时候,每周至少有一次的夫妻生活,时间在不知不觉的等待和满足中过去。可是,多年未回娘家的妻,一去就是一个假期,时间真让人觉得漫长。好在游特还是冲破了自己,找到了让时间易逝的梦。
小薇仰躺着,但不想将自己剥成一条鱼的样子。小薇深知,她要是把自己剥成一条鱼,会有些让人反胃的。因为她的身上偏瘦,肉体的弹性不足。她那一对宝贝,要是没有汽垫似的乳罩衬托着,那简直就像猴子之身一样了。可是,游特说他最喜欢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变成鱼的样子。小薇说她不喜欢。游特说当他们都变成鱼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无比的自由,就会拥有轻松的激情。可任游特如何说,小薇还是摇头。游物关上了灯,让柔和的月光将他们映成两个剪影。的爪子游走到小薇胸前的山峰。小薇一躺下,本该凸起的山峰,便化着平原了。像一个装着半碗水的宽大而漏了气的汽球,似乎没有一点弹性与活力。这让游特对她兴致一时难以提起。游特躺着。静静地躺着。游特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听到远处传来的夜鹰的阴阳怪气的叫声,听到蚊虫在纱窗上沙沙作响那种想钻进房间的声音。小薇侧过身来问游特在想什么?游特说不知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游特想变成一条鱼和小薇一起在浪花里沉浮,可是,游特又觉得身上像是被冻疆了似的。小薇说,他要了她,要是他一晚上都这样,那他滑不着!游特说,不知怎样,他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小薇说怕他喝酒多了。他说可能是没休息好吧,先睡一觉再说。可是,当他正想睡的时候,左边,一壁之隔的二人世界传来了清晰的争吵声。男的说他不喜欢穿上哪怕薄如蝉翼的衣服洗澡!女的说不行。男的叫女的开灯看他,他的东西红润得很,他保证没问题。女的说她不敢保证她没有问题。男的说那他也看看。女的高声大气怨道:“看球哪样?不得看过?这么丑看还想看?”男的说怕人家听到不好,小声点!女的还是大声武气地说:“哪个想听他听的!怕个球!哪个来不是做这点事!有哪个是好的?”那男的不做声,女的也很快闭了嘴。他突然觉得他有点文化、有点社会地位的他,在娼妇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夜行的丑恶动物而已。什么老板,官员,教师,医生…···全都他妈的是一群有的人样的丑恶动物!是一群会用钞票寻欢作乐的毫无无尊严可言的动物。这样想来,游特感到一淡淡的悲哀袭上心头。他的魂魄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四处乱飘。游特的躯壳空泛地留在夜的深处。他听到身边小薇的微微叹息声。游特似乎觉得她怕他这条鱼一下子离她远去。让她失去了媾和挣钱的机会似的。为此,小薇侧过身子,开始主动起来。
七
游特与小薇听到隔壁那男的用唇吻女的那轻轻的如梦的喘息。那女的发出一种故意的舒爽叫床之声。游特有一种听戏的感觉。可是听着听着,游特听出那声音像气枪,似乎在给男人的信心打气。游特听着、听着,身上好像有一股电流,慢慢地在增强。
小薇的手在他的身下轻轻地游动、柔摸着。渐渐的,在小薇动作的鼓励和需要的哼叫声中,游特作为男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开始有了血液涌动的激情。游特趁着不断鼓满的风帆,开始起航了。
乘风破浪地起航中,小薇在颠来荡去疯狂之中,欣喜地喊叫着、喊叫着。小薇的喊叫声,像是充电器,让游特冲浪似地兴头十足。从小薇的声音,游特仿佛带着她到了海边,见到海上日出的壮观。又仿佛看见海浪腾空之中,长虹惊现。又好像她一下跌入深渊,一下又踏着浪花跃了起来。她的身体有一种舞蹈的旋律在鼓荡……一晚的三番五次,让游特天亮了还呼呼大睡。小薇走了,轻轻地走了,没有带走他一丝的念想。但他还记得她说过,她家住在西部大山里的小山村。丈夫肢残,无力抚养一双儿女。在家常常苦闷度日。经济上没有什么来源。她说她是想出来一两年,找些钱回家建一间房子,买些牲畜喂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她说她不像她们中不少人,找得钱就赌,就玩,就买些高档的穿戴。钱用完了,只要人活着,本钱就在,就拼命地赚钱。好像老天让她们成为女人,就是为了让她们赚这样的钱似的。她说这样的女人,只顾自己,只顾眼前,只顾一时的欢快。她说她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当没有人会要她们的时候,她们的生活会怎样?她说她却不同。她上有老,下有小。不但要考虑老的、小的生活,还要为自己的家,自己的将来考虑。她还说,要不是她这样瘦弱,又没文化,她早就外出打工了。她说她刚做这事,担心挣不了钱。因为她都三十好几了。游特说,有需就有求,只要她服务得好,应该能赚钱的。游特还说,别看那些年纪轻轻的,他现在还不愿找。那些人中,很多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赚钱的工具,没有温润之感受,只有机械地交易。让人感到的只是干巴巴的动作,没有一点意趣。再说,越是年轻漂亮,喜欢的人越多,生意越好,越容易得病。他说她却不同,虽然也是一种交易,但却具有“人性化”的可爱。小薇说,像她这个年龄,这副样子,不比同那些二十岁左右的、又年轻、又漂亮、又妖娆的小姐,有资本可倚,不怕没得客人。她说她已进三十三岁了,只要有人要,她就得尽心尽力地让人家得到更好的满足。不然的话,她就难在这道上混下去了。
游特记得,当他与小薇正在私语之时,右边,一壁之隔的床上发出格嘎、格嘎、格格嘎的木榫摇晃的响声。只听一个中年男子闷声闷气地说:“这个床太烦!晓得不在这格!人家听到多不好!”接着一阵浪声浪气的嘲笑声横空穿壁而来:“嘛噫!还怕哪个听到?狗日的,哪个不是来搞这种事的?来做这种事的人,本来就是不是会么好东西,说我们溅,其实,你们这些男人,也没比我们高级到哪点去!怕?怕哪样?要怕就不要来!来了你还怕那样?,在这种地方,哪个不晓得那个是哪样人?不要看到白天的时候,认错们这些男人,一个、二个道貌岸然的,晚上一来,光屁光股的,哪个和哪个还不是差不多!怕哪样毬?”这一番看透了男人似的话,从声音判断,这女的可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老手。
游特想到这里,觉得寻欢作乐的男人,不论你是老板也好,官员也吧,司法的也好,教书的也吧,在这样的女人眼里,地位、自尊、修养,一切都那样地不足为道!一切的道德文章,在这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泡沫而已。这样想来,那声音好似钻心的毒瘾似地让游特难受,又让游特脑海里如醉过了头似的一片空白。
本文已被编辑[潘信]于2008-7-24 10:23:16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灵笔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