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东西时常更替服饰的色彩,在震悍着人的心灵,撩拔的人心潮起伏,才不致于让人萎靡不振。
普通的方形水泥格子排成的院子,每天都在更新着新奇的事物,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花树经过一冬蕴含簇新的生命之后,嫩柔的芽儿破土而出。你不得不惊叹那点碎小的东西终将成为蓬蓬勃勃的景象,两三点嫩绿将是一大家族,创造力之奇特,堪称万物之盛;秋风刮来,院子里对立的两排柳树,尤其是泛起棕黄的细长的叶子,在天与地之间摇曳着、扭曲着,一会儿又美媚似的攒积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仿佛眨动诱人的眼睛赏析着上面的人群。
我不情愿套用别人的言辞美化他物,那些虽优美但浮躁的辞藻里涌动的是别的情韵。时令已到旋即就要结冰的季节了,花树辛勤了一年,也该静静地在沉厚的土壤里酣睡了,没有任何理由抱怨它们,有的东西只有在懒惰和庸俗中才能展现自己的美丽和诱人的内在潜力。这时候,才掩饰了其他缺陷,回光返照似的便是它们的精髓,蒸腾出来的新鲜必将把你的眼睛引诱的不会眨动,而你已经是超物之主了。柳叶儿尚未全部脱落母体,与柳条粘结的血脉依旧在流淌着,在倾诉着集中在枝杈上的几许留恋和企图长久相依的希冀。它们是树中最为强悍的几片儿,等着与凛冽的寒风抗争一番呢。最惹眼的恐怕就是墙壁前面的两盘绿草,不再像盛夏时候那么油绿和茂盛,那么恣意疯长,而是彼此粘结彼此团拥在一块儿,成为毯子状的草墁,别以为它们就那么悄悄地死去,那样显得太缺乏骨气,太经不起自然的挑逗了,其实它们就以那种紧密靠拢的方式聚会似的生长着,似乎在密合着顽强、与世抗争的隐私,那是绝不可外泄的草的内心话语。谁都别费心劳神地企图洞察它们的内涵。一颗篮球毫无意识地撞入它们安静的生活,忽地感到一股热汽桑纳,竭力投入它们的怀抱,与它们一块儿分享只有它们才有的欢乐。
为数不多的几棵油松,刚健挺拔的叫人不可思议,永远就是那样的清秀活泼,既想充当哨兵,又想扮演礼仪小姐的角色,油质光滑婉如手掌般的松叶儿,天气愈是寒冷,它们愈想卖弄自己的风骚,仿佛它们专为和这严寒对抗一般,谁知它们有如何的感受。
倘若在此种傲慢的冬季里,有几株雪梅,那才叫冬的寒意呀!唐代的林和靖在清娴的小园中不经意吟出了一首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不明白其人真切用意,抑或是诗人们无聊时的伎俩,被人们捕捉之而咏叹其朦朦的情思。梅花有的是个性,可惜这儿没有梅的身影,并非一桩憾事,却比有雪梅更孤傲的生灵栖息在这所清净又热闹的院子里,静谧时能谛听心灵跳荡的音符,闹得时候真能掀起几澜巨浪。或星罗棋布,或麇集繁弥。最大的不过十七八,有魁梧的身材,亦有弱不禁风的幼女为寻求点蓄意改造世界的营养而挤身于这一平常的小院。他们是勇敢的跋涉者,也是爱美者,又是得了洁癖的人。清晨,在袅袅炊烟飞舞在上空之际,挥动扫帚改头换面式地修饰着小院的眉目,或在墙角、树下的石凳上,琅琅和谐着文人们的声韵,清脆响亮的声音缠绵在雾汽蒙蒙的氤氲世界里,连麻雀这等俗物都跳跃在枝头,窥视着人间最激情的浪漫。徜徉在清扫过的的新鲜水泥地面上,踩踏出一组清脆干净的曲子,叫你感慨小院中孕育着强烈不朽的气息。
方形的窗户里闪现出几个、几十个、百把个、更多的真切的生命体,无须诠释此种生物遗传式的生命现象,倘若阐明,只能是无知者的叫嚣,显得呆板而缺乏人文内涵,只是眼睛凝望半圆形的三尺台阁之上的似瀑布飞泻下来的浓重的故事,顷刻间又像一带清泉通过彩虹河床输灌到芸芸众生者之中,宾客般的关切,楞是聒噪着方言的不逊之辞,甜甜麻麻地掠过依旧蠕动着的钟秀之间。
搁下案头的锁事。夜深了,独自流连于小院一角,仰望浩瀚的天空,冷凝的帘子上,点缀了无限的明珠,仄耳静听星们的酣睡中的梦呓;眨眼间,启明星又带着一线希望,将夜幕再次掀开,把小院映照得更加绚丽多彩。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7-23 10:14:2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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