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天倒一向晴和,村里到处笑声飞动,一片忙活的气息。平时在外头挣钱的小伙子、有固定工资的单职工,在这个时候一般都回来了,和家里的妻子、儿子、老娘子团聚。
赵天申是一个有点远的煤矿的单职工,他一年回两次家。第一次双抢时节,因为老母亲生日六月十五,再者家里比较忙,他要在家逗留六七天。第二次回家便是腊月了,在家逗留一般到正月十六。今年和前年一样,他回家的日子是二十五,并且满脸笑的回来了。他觉得今年应该破例回得早些,可单位有制度,也只能是这个时候。
他手里提着一只鼓鼓的大旅行包,还在屋外头,便兴冲冲地喊:“玉英,我回来了,回来了!哎,玉英,你怎么不做声呢?”
他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怎么的,说起话来也喘吁吁的,可妻子张玉英只是低头坐着,似在低声啜泣,并且肩头微微颤动。
“你怎么啦?”赵天申呆呆地站在门槛外边。他对妻子特别顺从而且痛爱,也难怪,头一个妻他嫌粗野闹了离婚,第二个由于前额起了手掌大的疤他也逼着走了,第三个妻子姓李,漂亮而且贤慧,可只丢下一个十岁的女儿,因病去逝了,张玉英是他的第四个妻,漂亮而另具有一种妇人的魅力,只可惜结了扎,不能再生孩子,赵天申也不承望她给他再生孩子,反正法律不允许。他平常叹自己没有妻子的福,现在总算满足了,可这是第一个年头和玉英过年呀。
“你怎么啦?”他忍不住又轻声问了一声,要是前年,他也许会怒骂起来,可现在,他怒不起来,自己快老了,可妻呢?白皮嫩肉,好漂亮的,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呢。他爱还爱不上,怎么能发怒?
可妻子越发的放声哭了起来。她抬起头,银珠似的泪,溢满了两只眼眶,她低声啜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回来了嘛”他上前扶住妻子的肩,温柔地说,“玉英,有人欺负你么?”其实赵天申早惦记着女儿清清,可不知怎么突然将女儿忘记了。
“清清呢?”他终于想起来了。
不提清清犹可,一提却把张玉英弄得暴怒起来。
“该死……”她眼里射出怨恨的光,凶光?赵天申吓得连连后退。
“死在你老子娘那边……”她突然站起来,又嚎啕大哭,弯下腰去了。赵天申惊慌失措,只听张玉英哭成一团:“你娘是人么,她合伙欺负我,你那些弟兄是人么,合伙欺负我妇道人家。”他不知怎么劝慰妻,顿了顿,她又嚎哭,“你死没良心的,年头年尾不在家,我要离婚……”
“离婚?”他如雷轰顶,赶忙赔笑脸,“唉,别乱讲,我会求人给你找工作的,我痛你,放心好了。”说完,他来到了门外。
赵天申家和他母亲家隔着一条河,其实不太远,不过有点疏远了,但如有事,便可呼一声即能听见。现在,他心里非常气愤,胸口气往外冲,他来到外头,老远见母亲坐在外面,清清在身边蹦跳。他手指着,大声骂起来:“你们……你们是人吗?欺负人……你们是人吗?……”
赵天申的母亲其实听见了,不敢回口,赵天申越发似得了天威,指手划脚,鸭公似的伸着脖子叫着。张玉英却心满意足地站在二楼上,嘴角上有一丝得意的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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