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是想哭的感觉

树影婆娑

小时候调皮，常常跟同伴吵嘴、打架。妈妈脾气暴躁，只要有家长找上门来告状，我便少不了挨顿苦打。有一次正受苦刑时，我挣脱妈妈树皮般的大手，一溜烟似的冲出家门，躲到房后怪石嶙峋、松树茂密的山上。任凭妈妈磨破了脚、喊哑了嗓，我就是不出来。我在心里说，让你找吧，让你急吧，看你以后还打不打我？

这种想法使我浑身是胆，我终于熬过漫漫长夜，躲过野兽的侵扰，耐着性子忍着饥饿在山上整整躲了三天。后来妈妈央求全村人上山寻找，才把我找到并揪了出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妈妈再没打过我。当时我有些洋洋得意，以为这种“逃跑主义”是根救命稻草，还不知羞耻地将此法推荐给同伴。但现在想来，却非常后悔。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尤其是为人父之后，我深深体味到父母牵挂子女的滋味。这种滋味太难品尝，如撕心裂肺般让人难受。

真正体味到牵挂的滋味，是在近几年。以前，儿子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家吃饭、住宿，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有自己和妻子照顾。尽管儿子也犟嘴，也不听话，但儿子毕竟在自己跟前，吃好了没有，睡好了没有，生没生病，自己心中有数。可到了前年，儿子上高中了，食宿在校，这种状况便有了改变。每每夜深人静，想到在同一个城市却不能天天见面的儿子，想到熟睡后常常蹬掉被子的儿子，心中立时愁绪万千、焦躁不安。好容易盼到了星期天，一见到风尘仆仆的儿子，便衣食住行诸方面问个没完。起初儿子还边看电视边有意没意地答几句，问得多了，儿子的脸色顿时起了阴云。想问又不敢问，不问又想问，心中那个难受劲儿非个中人难以体味。

妻子在几十里外的乡下工作，前几年都是坐班车上下班的，可去年妻子嫌坐车不方便，非要买俩摩托骑。我拗不过她，只好满足了她的要求。在院子里试着骑了几圈，妻子竟大言不惭地说这玩意没啥学头儿，接着一加油门嬉笑着跟我“拜拜”了。每周回家四、五趟，每趟都是摸黑到家，次日又披着月光离开。只要看到妻子骑上摩托，我的心就悬了起来。我心中明白，此时不必说些注意交通安全、路上小心之类的话，但萦绕心头的那份牵挂是想除也除不掉的。有时候试着探问妻子的“骑技”，妻子说，路上谁他妈的想超过我，没门！闻听此言，我惊出一身冷汗。劝妻子骑车骑慢点妻子不听，反埋怨我胆小、多心，不劝又时常提心吊胆，这种左右为难、牵肠挂肚的滋味着实让人心如刀割。

很多牵挂是憋在心里的，是不敢说出来的。说出来要被批，要被责备，就象妻儿待我一样。但不说出来心里又憋得慌。牵挂是想哭的感觉，为人父为人母为夫为妻者体味尤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