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我进了医院。医生看到我身上血肉模糊，脸上也血流不止，问我：“你的四肢没有问题吧？你视物不模糊吗？你的脑子还清醒吗？”我辨了辨方向，想想刚才意外发生的过程，看了看眼前的人，我说：“我的四肢没有问题，视物清楚，我的脑子从来都是清醒的。”

清洗、缝合，包扎。

从医院回家后，想起医生的问话，我感到吃惊不小。假如我的大脑失灵了，眼睛失明了，四肢残疾了，我会怎样呢！我脚踏过的地方何其少啊，那么多梦寐中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呢，朋友推荐的好书我还没读，那么多有关人生的问题我还没有思考过，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儿等我去做呢！

我更对那句绝对式回答“我的脑子从来都是清醒的”感到可笑，我也再一次试探了下我的脑子。往事或依稀可辨或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给我幸福和欢乐、给我痛苦和忧伤的人们，有的已离我远去，令我更加珍惜怀念，有的只留下模糊的影子；那些经历过的事情，或对或错或善或恶，都成了美好与难言的回忆；那些感情投放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想来令我汗颜叫我心痛……我是没有“糊涂”，可这许多年来，我在清醒的状态下，究竟做对哪些事呢？

因为自己的浮躁，一生从事过多种行业，而无一成功，虚度大好年华；

因为自己的执拗，差一点给他人造成横祸，而遗恨终生；

因为自己的错觉，给亲人造成了惨重的经济损失，而无以弥补；

因为自己的飞扬拔扈，几度使自己的家庭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我在头脑清醒状态下的生活吗？我茫然而羞愧。

我庆幸，我的脑子还清醒，我的眼睛还明亮，我的四肢还健在，从此我要好好利用一下它们。

趁我的脑子还清醒，我可以重新调整、过滤一下自己，看我有什么样的特长供我发挥，做一些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用益的事；

趁我的脑子还清醒，趁我的眼睛还明亮，我可以多多观察美好事物，不再让虚假丑恶蒙蔽了我；

趁我的脑子还清醒，趁我的四肢还在，我还可以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并用双手打开人生的新局面。

我们时时都行走在即将失去的边缘，人们啊，莫待后悔降临时，再去悲叹我不该，我还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