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还是阳光灿烂,蔚蓝色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转瞬间暴风骤雨就不期而至,才一会儿工夫却又天晴雨驻,艳阳高照,看着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和路两边法国梧桐湿漉漉的绿叶,才相信刚下过一场雨。
这样的天却适合在外面散步,所以我办完事,没有急着坐车回家,干脆顺着路闲溜过来。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时而有几滴雨水从梧桐树的绿叶上滴落在我的头发上,又顺着脸庞滑落到脖颈里,湿湿的、凉凉的,我却并不在意,背着手悠哉游哉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护城河,护城河西岸有个小小公园,我没事常喜欢去散步。
两座相距数十米的白色石拱桥沟通了两岸的往来。我站在南边的拱桥上看着对面的拱桥掩映在蓊蓊郁郁的成荫绿柳中和天光云影一起倒映入一池碧波中,七月的风频频吹拂,几片发黄的柳叶在空中飞舞着落在被风吹皱的水面上,很快便消逝不见。
拱桥的尽头就是公园,刚步入公园入口处石子铺成的甬道,一大片碧绿的草坪就映入眼帘,小草只有两三寸长,暴雨过后,草色一新,远观如一大片绿茵,草尖上挂满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许许多多的狗尾巴草也夹杂在中间,毛茸茸的穗儿在风中上下起伏。
公园多花,月季、美人蕉、指甲花、紫薇花开的姹紫嫣红、烂漫似锦,让人在这炎炎盛夏日却感受着满园春色;靠近河岸的一面坡被一片野生月季覆盖着,密密层层的细碎的绿叶、数不清的半开的粉红花瓣和涨鼓鼓的花蕾,都被雨水淋透了。
园里多树,翠绿的水杉、苍劲的塔松、低矮的冬青、高大的白杨、丰腴的杨柳无不在雨后展示着它们清新的绿意,暗红色的红叶李成为园里最低调的色彩。
牵牛花多情的藤蔓四处缠绕,塔松、水杉、冬青的枝叶间不时会出现它们的身影,淡紫色的喇叭状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公园多鸟,燕子贴着地面飞来飞去,斑鸠在杉树底下悠闲地踱步,几只黑翠鸟在枝头卖弄婉转的歌喉,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柳树梢上的一只白鹭,麻雀三五成群地在一人多高的紫薇花上栖息,压得紫薇花的绿枝颤颤巍巍的,见人走近,都“吱”的一声四散飞去,我清楚地看见一只麻雀嘴里衔着一片紫红的花瓣。
公园多昆虫,听,蛐蛐、蝈蝈在草丛里低鸣,蝉在柳树上高唱;看,蝴蝶在花丛中游戏流连,蜜蜂在淡紫色喇叭花里进进出出地快活忙碌着,还有成群结队的蜻蜓在款款而飞;蜻蜓似乎都不怕人,飞的很低,几乎擦着人的面庞飞过。
一个身穿蓝紫色裙子的五六岁小女孩在园中玩耍,见蜻蜓飞的低,便用手去捉,半天也没捉住一只,最后她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向前伸出作掬水状,闭上眼,一动不动。看样子她希望有一只蜻蜓会停在她的手掌上,可惜没有一只蜻蜓上当,她睁开眼,见手中空空的,竟叹了口气,抬头看我在注视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我也会心地笑了,心想:多可爱的小姑娘呀,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我在河岸边的一棵老柳树下站住了脚,这棵柳树应该有好几十年的树龄,它的根部差不多有水桶粗细,我用手抚摸着它粗糙的纹理,感受着它经历的沧桑。它在护城河边一站就是几十年,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和城市的发展,当初这里曾是一片绿油油的原野,如今仅存这一小块绿地被包围在高楼大厦的水泥丛林中。
东晋诗人陶渊明诗云:“接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在这个小小公园里漫步,不远处的公路上穿梭往来的大小车辆依然喧嚣不已,如何能做到“心远地自偏”呢?
我不禁想起一个佛经故事:佛教禅宗南祖慧能法师还是一个舂米小和尚时,一天,见本寺两个僧人为佛像前的布幡被风吹动这一现象而争论不休,一人说是风动,一人说是幡动;慧能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你们的心在动;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众人皆悟。
同样道理,在我们生活中也是如此。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果我们让我们的心静如止水,那么,即便身处闹市,做到“心远地自偏”又有何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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