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江姐”的深情厚谊是在网络上建立的。那时刚上初三,学校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按等级分班。按照学校的解释这叫“因材施教”我心想孔子与你们都是因材施教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而且我们基部一共九个班我分在了第九班,真令人刮目相待了。
开学一个星期,我还不知道我同桌叫什么名字,因为此人行为甚异,整天捧本书研究什么“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什么“西方古代文学赏析”,什么阿赫玛托娃,什么博尔赫斯,什么聂鲁达、帕斯·······总之除了教科书不看外什么书都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好像还早熟,满脸胡子,有跟马克思、恩格斯比谁胡子长的趋势,起不到“异性相吸”的效果。若是长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呵呵······就这样做了一个星期的梦。
星期天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qq聊天,找一找本市的美女,力图推翻“网上无美女”的定论。但这时要付出牺牲的,哥白尼推翻“地心说”,达尔文推翻“上帝造人说”,布鲁诺宣扬“日心说”······这些无不付出代价,那么作为同样光荣的事业我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我就找到了“江姐”,这让我立刻想到了惨死在集中营里的烈士江竹筠。
我说:“嗨,美女!”
江姐:“别乱讲话,我是同志。”
我说:“女同志好!”
江姐:“你神经啊,怎么跟我那傻逼同桌一个德行!”
我说:“你同桌什么德行?”
江姐:“那眼镜片比南极的冰还厚,整天睡觉,有时候睡的兴起还说梦话。”
我说:“他说什么?”
江姐:“跟你说的一样!”
我说:“同桌,这个世界太小了!”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他叫江小杰,一般像他这样的男性很少有叫这名的,但也有个好处就是避免重名。江小杰小的时候叫“小杰”,长胡子后再叫小杰就不配套了,于是江湖人称“江姐”。
江姐是个读书人,可惜我们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不知文学为何物,给他抄家都抄好几回了。说:“只有教科书才是书,其他都排不上。”江姐写的稿子也一并抄走:“只有学习才是正事,其他一切都叫不务正业。”看到我们班主任觉悟这么高,江姐忍不住赵老师评理:“你这不是焚书坑儒吗?”想不到老师比他还渊博:“二战时期中法西斯还焚书呢,南北朝时期梁元帝还江陵焚书呢,再说,你那根本就不叫书。”
我敢肯定那晚江姐是吐着血回家的。第二天江姐对学校彻底失去了希望,决心回家闭门造车自己钻研学问。走时他留下一句名言:“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于是胡子甩甩大步走开。
“风萧萧兮易水寒,江姐一去兮不复还”从此杳无音讯,直到三个月下去后,江姐来学校找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三个月不见了,兑换一下也该几个世纪了,我们两个“世纪老人”激动地像小两口团聚。
我说:“兄弟,这几年你去哪了,你造的‘车’呢?”
他说:“我要投笔从戎。”
我一惊,心想这个“世纪老人”在风烛残年之际,仍不忘为国捐躯的伟大志向,实在令人感动,我说:“好样的,不愧为跨世纪的中国人,等你为国捐躯了我一定会给你写碑立传。”说完我就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劲。好在江姐才智过人立刻感动的热泪盈眶口中直喊“兄弟呀,我的好兄弟!”让人觉得要为国捐躯的是我。
自从江姐半路出家当了兵,我就更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直到中考的时候,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夏天,我意外的收到了江姐的信:“兄弟,哥们在南方打工呢,很远,兵没当成,没文凭,关系还不够硬········快中考了吧,兄弟,好好考········”
看完信,我不禁感到一种比中考还强大的压力,比落榜还沉重的悲哀,“江姐,你的理想,你闭门造的‘车’呢?”我想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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