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那些伟大的政治家们说的那样: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人类的所有文明,离不开科学技术,农业文明的过程正与科技的进步如影随形。正式的农业革命诞生于约8000年前,其孪生兄弟“科学和工业革命”则诞生于约1500年前,其中相隔的时间对于地球人类的发展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
科技的传播或曰扩张不仅导致了农业的变革,而且造成了部分农人阶级的解体,一种新的阶级——贫民、手工业者、佣工乃至工人渐次出现。于是,应运而生的贸易集散地发展成为城镇,并日趋繁华。“科技与工业革命”更找到了自己的息壤,并不断拓展自己的领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事实亦然,在以后的许多世纪里,世界上有许多地方农业所拥有的耕地退却了,城市借助科技的翅膀向平静的原野和天空鲸吞别人的地盘。科技还以超乎想象的魔力冲洗人们固有的思考,摧毁他们那些冥顽不化的意志,直至改变人们的信仰。
科技的发明与传播,反映了人类对文明生活的渴望与追求,决非出于偶然。同时,科技的传播,也与特定的时代、政治背景、军事风云等,有着密切的联系。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穆斯林帝国和蒙古帝国所导致的技术的远播。三角帆船本为穆斯林帝国时代的阿拉伯人所独有,由于出海侵略的使然,这种帆船迅速波及地中海、大西洋。到15世纪,经过葡萄牙和西班牙船舶设计师的改进,发明了能在任何天气里航行的三桅船,终于使单一古老的横帆帆船彻底退役了,哥伦布与达•伽马的远洋航行也成为可能。科技所以能迅速传播,闪电式地占领异域社会的人的意志,在于它拥有令人难以想像的翅膀。科学的羽翼远远胜过了鸟的自由的腾飞。14世纪的中国曾经是世界技术革新的伟大中心,它于不自觉中向欧亚大陆其它地区传播了许多天才的发明。历元帝国与明帝国,于纷争扰攘中,科技走向了世界。火药、指南针、印刷术相继于12、15世纪由经商的阿拉伯人传入欧洲。105年,中国人发明了造纸。751年,被带到撒马尔罕的中国战俘,将造纸术传给阿拉伯人,阿拉伯人又将它传入叙利亚、埃及、摩洛哥及欧洲各国,所到之处,羊皮纸尽被取代。与此同时,阿拉伯人还让中国的众多花果及栽培技术传遍欧亚欧大陆,主要有菊花、山茶花、杜鹃花、茶香玫瑰、翠菊、柠檬、桔子等。如今荷兰、德国还呼桔子为“中国苹果”。前面已述及,科技的传播总是与一定的历史背景相关联。12世纪中国指南针、船尾舵、造纸术和风车等的广泛传播,可归因于十字军东征。蒙古统治下的和平也促进了14世纪火药、丝绸制造、印刷术和炼铁高炉的大量传播。
如果说,历史上的战争、民族融合的帝国统治是科技传播的重要触媒,那么,处于高度文明的今日之人类社会,科技本身已发展成为一种无形的用以成就自我击败对手的武器。在如今的信息化社会里,拥有科技就是拥有实力,所以有人以绝密守之,有人以绝密夺之,故而商海硝烟弥漫,情报战火纷起,在文明的背后,正潜匿着如火如荼的争斗的云翳。君不见“强势登场”“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等魅人的广告语充斥于街头巷尾平畴野旷?何谓商机?实则杀机。
正是这样,人类由采食而狩猎而农业而工业,生存方式的改变正是文明进化的结果。革命是“扭转乾坤”的动力,斗争是人类握于手心的神祗。
人类社会的邅变更鲜明地反映出历史乃是一个发展的不断文明的过程。在这一漫长的演变过程中,不同阶级的人们各从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出发,为自身和自身所代表的阶级的幸福而斗争。这种斗争多表现为战争的形式,而战争不只是为了取代,往往膨胀为侵略、征服和占领。放眼历史,朝代的更迭、帝国的统治,无不浸透了守护与反叛、守旧与革新、压迫与抗争的血淋淋的搏杀。当初,由于秦始皇的暴政,而激起了农民阶级的反抗,推翻了秦王朝,新的地主阶级的代表刘邦乘机建立了汉朝,以后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的斗争与对抗、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利之争,异邦的侵伐与还击,就不绝于历史的漫漫路途。
从世界范围来考察,情形亦无二致。比如古典时代的中东与欧洲,伴随着频繁的纷乱的蛮族侵略,帝国也频频建立与瓦解。公元前489年前后,波斯帝国雄霸一方,公元前327年前后,亚历山大帝国又称雄天下,公元129年前后,罗马帝国又取而代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战争几乎与人类的历史相始终。严酷的无情的战争,不仅表现为对异族的攻伐,对土地物资的掠夺,对肉体的屠戮,还表现为对人类精神的侵袭与侵占。历史上伊斯兰教的扩张就是一个明证。公元632年,伊斯兰教还只盘踞于阿拉伯半岛;公元750年,整个波斯、印度西部、叙利亚、非洲北部边缘、西班牙,都成为这一宗教的势力范围;到公元1500年更扩张占领了印度大部、中国的西域、黑海沿岸、非洲东北缘和爪哇等地,所到之处,人们的信仰尽被洗劫,庞大的伊斯兰教帝国藉此建立。扩张的宗教亦能成就帝国,历史的演进,确实没有神话。15世纪以后,西班牙殖民者开始大举殖民掠夺,他们的把战争和血腥带到亚洲、非洲、大洋洲和美洲,把战火燃遍世界,践踏异域的文明,而把黄金、白银、珍珠宝物装满回归的船舱,甚至大举移民,去开发他们的海外的“领土”。从此,古典的帝国随之终结,世界格局在殖民的阴影中,面貌全非。
根据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历史观,文明之前的人类经历了由食物采集到食物生产的阶段性跨越,由于发展的必要性,社会组织里产生了“城市中心、由制度确立的国家的政治权利、纳贡或税收、文字、阶级或等级、巨大建筑物、各种专门的艺术和科学”等等特征性细胞,这即是文明,这就是脱胎于新石器时代文化并超越了新石器时代文化的古老的文明。原始的文明的产生是新的农业生产技术和新的社会制度相互作用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在西亚,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所养育的一片荒原上,最早的文明之光在这里照临人间,文明的中心是苏美尔。约公元前3500年前,那里已学会耕种的农业公社,成功地完成了从新石器时代的部落文化到文明的过渡。欧亚大陆的古代文明从公元前3500年开始,先后产生了多种文明的类型,随着游牧民族的入侵,特别是新的阶级意识和阶级关系的出现,公元前1000年古代文明宣告结束,欧亚大陆又进入了古典文明的时代。由于匈奴人、日耳曼人等为数众多的东西方蛮族的入侵,欧亚古典文明终结于公元500年左右。继而是欧亚大陆的中世纪文明:约公元500年至公元1500年前后。这期间,出现了大规模的海陆贸易,宗教举起并迅速漫延,乃至宗教性帝国的建立(如前述伊斯兰教帝国),人类社会步入了一个“信仰的时代”。或许中世纪的海陆贸易与宗教扩张恰是滋生强盗逻辑的特别的温床,西欧的扩张主义就是在这样的襁褓中长大起来,此后,直到20世纪初,西方列强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殖民掠夺,世界再也没有一息净壤。由于殖民列强所造成的新的黑暗与不平等,在世界范围内,人民普遍觉醒了。砸碎沉重锁链的呼声声震寰宇。20世纪是一个革命的世纪,无产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社会主义在许多国家变成现实,不少受异族奴役统治的国家纷纷独立,人类社会真正进入了一个空前文明和平的时代。然而,战争,一刻也没有远离我们。20世纪已经结束了,我们分明看见了新世纪人类的新的文明之光,我们同时也隐约感到了战争的阴影。人类社会必将走向更高度的文明,一些预言家早已在告知世人未来的美好前景。但是,能有谁否认未来的战争所带给人类自身的无法预料的灾难?
古代印度的哲学家们,把整个物质世界看作不过是一种幻觉的文明。我不认同这种看法,我觉得,文明当然不是一种幻觉,它是我们的感官可以感知的,是在空气中可以触摸到的;但同时,文明也是易碎的。新的文明的建立往往以否定旧的文明为前奏;另外,人类的本性,也贯于破坏异族的文明,而建立本族的文明。有时我甚至想:人类一方面在不停地走向新的文明,一方面又似乎自己在为自身未来设置障碍和陷阱……
好了,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历史的长河中,我已经滑得太远太远,快要迷失自己了。让我把斯塔夫里阿诺斯搁置一边,结束我的历史冥想,回到现实的阳光下来吧——
时间正缓缓流动
永恒的时间之神——岁月啊
岁月击溃了我的梦想
人类的梦想在争战中实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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