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历史,乃是一部争战的历史,一部扩张的历史。换言之,人类文明的进程乃是不懈的争战与扩张。
这是具有全球眼光的斯塔夫里阿诺斯所给予我的启示。在我看来,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不只是一部世界史,更是一部阐释人类文明进程的“发展战略”之策论。阅读《全球通史》,你得格外小心,小心你的情感泛滥乃至于神智颠狂。因为沿着这森林般的诗意的文字走进几千年几万年的人类历史,脚踏着哲学的理性的草丛,弄不好就会掉进亘古以来人类情感蛊惑的河流中,有英雄的豪气,有恐怖的凶杀,有野蛮的侵略,有无情的反叛,有大快人心的胜利与令人切齿痛恨的成功,也有痛心疾首的失败与令人感叹好险的溃退,有儿女情仇,还有小人钻营,鬼魅当道。举凡英雄美人,仙风道骨,鬼才人杰,乃至昏君腐臣,奷邪凶犯,魑魅魍魉,一股脑儿向你涌来,将你困于垓下,四面楚歌如洪水猛兽,令你晕头转向,不辨南北。而你如以一种历史的情绪去试解那历史的情结,则你就会象一只清醒的候鸟,任历史风云浩荡变幻,我自迁徙栖落。托一卷之在手,揽全球于麾下,这就是读斯塔夫里阿诺斯所给予你我的快意。沿着斯塔夫里阿诺斯手指的方向,纳人类古今变迁风云于视野之内,人类本身显得渺小了,而阅读的你,俨然是地球的酋长。
沿着斯塔夫里阿诺斯
重返过去
那缤纷辽绕而纷逝的时间
让我们一直走到历史尽头
那还不是最边的边缘
那么,让我“卢梭的遐思”似的散步就止步于更新世的四百万年前。欧亚大陆的水域与绿洲绵延无涯,渺无人烟,唯有非洲大陆上行动着一群佝偻状的灵活的生物,似乎也不见一个人影。我不禁要发出艾略特荒原般的悲叹:人都到哪里去了?战争在哪儿?火药在哪儿?血腥--这文明的种子在哪儿?斯塔夫里阿诺斯悄声告诉我:这是原人时代,今人的禁区。时间是距今四百万年至一百万年,整个地球的陆地,绝无人迹,唯有非洲活跃着灵长类动物——这人类唯一的祖先,而非洲的肩臂及腋下的泽地与密林里,灵长类也害怕去那里,我就此止步吧。
当然,我的所谓漫游不过是一种魔幻现实般的幻觉,是阅读的一种神游而已。但当我在阅读第二幅图的时候,灵长类已从佝偻的身形挣扎着站了起来,推进到直立人时代,那是距今约100万年至20万年的一个漫长的时代。就在这80万年里,直立人群有的越过了地中海和红海,向北,转而向东扩张到南欧诸半島、整个中西亚、黑海和里海沿岸,乃至中国、蒙古、印度、东南半島及爪哇等南洋诸島,这是早期人类活动的第一次扩张。正式的人类或曰“今人”的出现是距今约20万年时;而“现代人”则出现于距今约35000年时,除了马达加斯加、新西兰、加拿大北部而外,现今人类居住区都被我们的祖先实施了“原始方式的占领”。然而,直到这时也还是史前时代,直到文字产生,我们的历史才开始了。
一个颇令我们深思的问题就是人类的繁衍就像史前人类向远方生存环境的扩张一样,其繁衍的速度似乎与人类自身的文明程度展开了一场竞争。根据人口算术曲线和对数曲线的假定,一百万年前旧石器时代的早期人类(采食者)有0·125百万人;到一万年前的狩猎者时代,人类发展到了5·32百万人;进而到二千年前的农人时代,则达到133·00百万人;再到截止1950年现代农业和工业时代,人类总人口计有2400·00百万人。从这一组数据不难知道,人口的增大幅度与历史的文明进程,尤其是与科学和工业的革命进程正进行着一场马拉松式的赛跑。现代人口的持续的猛烈增长已经使负载了沉重负荷的地球感到难堪了而在远古的时代人类的繁衍却给地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赿来赿多的过剩制造着赿来赿大的剩余,人口的增长速度也赿来赿成为人类自身的危机,就像在一颗糖果上爬滿了赿来赿密集的蚂蚁,没有谁有神力阻止这样一种特别的“争战’’。
回头我们再来看一下人类种族的分布与扩张。伴随着人类由猿到人的进化,人类也有了种族的区分。在漫长的自然的进化与争战中,部落种族各居有了自己的地盘,而这块领地又是他们用以对外扩张的基础。这当然不是想像。公元前8000年,高加索人仅居留于北非、南欧、中亚及印度西北;到公元1000年时,高加索人向北扩张到整个欧洲,向东则推进到全印度,向南达撒哈拉沙漠北沿及非洲东北角;而现今高加索人的分布则是在原有基础上,里海北沿向北扩张,从高加索自由电子西北利亚平原南沿开辟一条居聚的通道直达日本海,非洲被占据了几乎北半部及南非,澳大利亚东、南、西大部,北美洲的美国及加拿大中、南部,南美洲南部及北部的东部与西部边缘。在同样变迁的时间里,蒙古人种起先居于亚洲东北部、西北利亚,并独有南北美洲;第二阶段则扩张到整个东亚、北亚及南洋群岛;第三阶段由于高加索人后裔的殖民统治原因,南北美洲的蒙古人种退缩到南美的中、北部内陆、中美地峡、加拿大北部冰寒地带及美国内陆部分狭小地区。尼罗克种人本原居于撒哈拉一带,后来受到高加索人驱赶,逐渐向非洲中、南部湿热地带迁移,在马达加斯加等地还散居着这一古代人种的后裔。布须曼人本居于东非及南部非洲,后逐渐退居于南部尖角,到今天已被灭绝或异族同化,不复存在了。澳大利亚种人原先居于整个澳洲大陆,受殖民者屠杀驱逐,现今仅居留于澳洲中北部内陆至北部沿海。俾格米人原先生活在中非内陆至西边沿海,现仅在中非内陆和南部非洲内陆存留着几个窄狭的聚居区。
由灵长类到直立人,经过了数百万年的进化,再历数十万年的变化,随着“现代人”的出现,也有了上述古老种族的分别。高加索人成为今天白色人种的祖先,蒙古人种则成为黄色人种的祖先,尼格罗人、布须曼人、俾格米人则是黑人的祖先;澳大利亚人种则是大洋洲及南太平洋诸岛之宗色人类的祖先。最迟约在距今20万年时,人类祖先的足迹已遍及地球除南极洲之外的陆地。在漫长的原始公社时代,我们的祖先以群居的方式生存,在看似和平的环境中,各部落乃至种族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掠夺财富、兼并地盘、对外扩张的斗争。人类种族现今的分居布局正是人类自身争斗、扩张的结果。众所周知,现在散居美洲各地的黑人,正是殖民统治使然的,也离不开种族争斗的苑囿,这一现象还进一步表明,人类群体不仅存在着争斗与扩张,而且还存在着种族歧视与种族奴役,这后者更是人类文明时代的产物。说到文明,火的利用也许是远古人类文明向往的肇始,至结绳记事、草创文字可视为人类文明历史的起步。与此相伴随的人类生存方式的自然变迁更是人类社会走出野蛮时代、日趋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
启先,就像纯粹的动物一样,人类经历了漫长的采食阶段。继之而起的是狩猎时代。随着狩猎者的后撤,农人的扩张开始了。公元前8000年,人类还处于100﹪的采食和狩猎时代,随后产生了农业,至公元前3000年,农业率先占领了黄河中下游、地中海及波斯湾沿岸。这最早的农业文明导致了四大文明古国的发祥,并成为欧洲文明萌发的直接诱导。公元前1500年,撤退的狩猎者仅存百分之一。勤劳的耒耜成为弓矢鱼网的战胜者。至公元1970年,狩猎者退守于非洲、美洲、北亚部分地区,被文明的武器蚕食得仅剩0·001%,他们的存在,似乎是人类为了保存对祖先的生存历史的美好回忆。作为人类衣食之母的农牧业,在这一历史阶段坚实地发展、强盛,俨然是主宰地球的一个强大帝国,其间也几经文争武斗,发生了并还发生着沧桑巨变。由刀耕火种到犁铁耕耘至水利灌溉和近、现代的机械运作、种子改良,无不浸染了智慧的革命的争战的风云。曾几何时,西亚的小麦远征东亚和欧洲,南亚的香蕉进军非洲的热带雨林,此类大小战略,不绝于过去农业文明的发展栈道,成为今天农业帝国的奠基巨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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