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十年前的今天,小波走了,因为心脏病。他是一个人静静的离开的,一如他平素的风格,还是那么独立、自由,不愿受到约束。他只走过45个春秋,还不足半个世纪。就这样,一个智慧的魂灵默默地走来,潇洒自在但却难免磕绊,然后,又迅速的离开,半片云彩都没带走,而他却留下了一座昆仑,一座足以让人驻足的,让你的心为之一动的巍峨山躯。你不得不把自己的目光分一些给他,因为他太有新意,太有深度,太有魅力。而我,就是愿意把注意力和心思分给小波的一个人。
我读小波的经历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有一天,我在听广播的时候,偶然听到“当代的大学生,女生必读周国平,男生必读王小波”,然后在第二天又听到关于王小波的节目。其实,我本人非常不喜欢“必读”这两个字的,但是由于王小波能与我敬佩的作家放在一起,那么就说明他可能有两下子。(顺便说下,周国平的文章我读的不少,感觉极佳。)另外,这位的名字也很有个性,咋一听不像是个作家,好像北宋时,有个农民起义的首领就叫王小波,怀揣着这些心绪,我决定看一看他的作品。
坏了,刚一开头,我竟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意,先是读了《红拂夜奔》,继而《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然后又是《黑铁时代》、《绿毛水怪》和《白衣女人》,最后便是他与李银河之间的情书以及他的杂文集《理想国与哲人王》,同时,我还读了周国平的一些文章,所以,那段时间我几乎完全活在他们的世界里,丧失了做其他事情的激情,学习也怠慢了很多,而且那还是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月啊!期末考试前的冲刺,自小学就有,而最典型的莫过于大学。自己整天拿着“课外书”猛看,别人却在津津有味的啃课本,心里那滋味的“丰富性”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可是,我仍旧理智不起来,小波的魅力太大了!不过,还好,期末考试全科通过。寒假前,我到图书馆发狂似的借了一本七百多页的《王小波全集》,打算回家继续读。那是2005年,我读大一。
回家后,我家人差点没把我给骂死,从长沙到信阳,大老远的路,竟然背了整整一包书(多半是与小波有关的),而且都是课外书。我没把家人的教训放在心上,只为自己能够更自由和深入的读小波而狂喜不已。那段时间,估计我的视力足足下降了150度。
说句老实话,小波的很多小说我真的读不懂,至少当时读时是一头雾水。他有些时候写很多看上去重复的东西,一遍又一遍,起初,我以为是印刷的问题,最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后面在遇到重复的地方,我就跳过去,所以说我对小波作品的理解非常有限是极为自然的事情了。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打算找时间再好好读读小波。
小波的小说里有很多关于性的描写。性是我们年轻人最渴望探寻的一个神秘的领域,我当然也很感兴趣。但是,出乎我的意外,那些直白的性描写竟然没有一点淫荡下流的味道,他写性写的太健康了,至少在我接触的有关性描写的作品中,他的描写是最健康的。关于这一点,周国平先生在他的一篇纪念小波的文章中也有所提及,我当然是十分赞同的。
小波的杂文写的也相当好,里面有很多关于文革期间的事情,他揭示了很多我们没有看到过的却曾存在过的东西。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慧眼的盯视下,变了形容,因此,他为我们开辟了一个通向另一片天空的窗子。下面就说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两段话吧:
其一是:人们懒于改造世界,必勤于改造自我;懒于进行创造性的思想活动,必然勤于死记硬背。
其二是:人是轻易不知道自己的,因为人的感官都是外向的,比方说,人能看见别人,却不能看见自己;人对别人有最细微的感觉,对自己就要迟钝很多。自己的思想可以把握,可是产生自己思想的源泉谁又能把握呢?
不知道你看到上面两段文字会有何感想,反正我看到这两段文字时,我被他彻底的折服了,我真的很敬佩他。其实,我说的再多也没有用,都不能代替你来读小波,有些东西是必须要亲身体会的,特别是那些美好的、深刻的、新颖的、富含灵性的、智慧的东西。
我本人迷醉于诗歌,对除了《红楼梦》以外的小说兴趣是不大的,独独对小波特别钟情,这不是因为小波的老师是我非常欣赏的诗人、翻译家穆旦先生,这是因为小波有这个“分量”和“资格”。
今天也是我一个室友的生日,多么凑巧啊。我和他开玩笑说,你真幸运啊,竟然能有机会和小波在同一天被人关注。可是,我的心中,有多少惋惜和伤痛啊。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易逝吗?是我们太偏爱美好,还是因为世间对美好缺乏宽容,美好本身过于短暂呢?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关注小波的思想,关注那颗早夭明星,关注那些和小波一样智慧和自由的人。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读懂小波,并能从他那里汲取营养,获得人生的智慧,提升自己,垒高自己。我希望更多的人因为小波而收获一个更加自由、独立和美好的人生。
“好花美丽不长开,豪杰丽人不常在。”这是我经常吟诵的一句歌词,很伤感、唯美,然而,我真的希望好花长开,佳人常在。罗素说,一切美好的东西,不会因为其短暂而失去价值。这句话用在小波身上,应该是很恰当的吧。
初成2007·04·11
修改2008·07·1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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