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勿勿,如一把温柔的刀,它把皱纹和经历刻脸上,也把苦难和心痛雕塑成心中最珍贵的艺术品藏在那里。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让人感到沉甸甸酸楚楚,但也温暖,温馨,成为一辈子永不磨灭的记忆。
妈妈
我的记忆里,一直锁着妈妈的一双手。她常年在家劳作,家里地里,地里家里,是妈妈永远的战场。妈妈像一擎机关枪,每时每刻嘟嘟的响着。又像一头老黄牛,兢兢业业,永不停歇。因此她的双手特别的短小,粗壮。现在也不能伸展,像一只斑驳的铁耙,虽陈旧但也昂贵。妈妈的手凝聚着劳动的成果,更谱写的岁月的艰辛。
20年前,我们家着手盖新房,妈妈几经周折从一家准备盖房,但最终没盖成的人家的手里,买到了我家盖房需要用的砖,这些砖那家一块都没有用,只是在运输过程中有点磕碰。这样的二手砖比在砖窑现买的便宜多了。为了更省钱,妈妈就没有再找人帮助运输。所以运输砖的事,就落到了妈妈一个人身上。妈妈像一只卑微的小蚂蚁,不停的把砖叨回来,再重新码好。再运来,再重新码好,两万块砖,我不知道妈妈用了多少日子,才把它运完。可我清楚的记得,妈妈的十个手指蛋蛋,个个都磨的脱了皮,露着鲜红的肉,红艳艳的,双手浸泡在水中,像一个个新鲜的樱桃汁满欲滴。我问妈妈,妈,你的手疼吗?妈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妈妈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她还是不停的用这两只伤了的手干这干那,好像这两只手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铁铸成的耙子。我心疼的说,去上药包扎吧!妈妈说啥也舍不得。因此,这手落下了一着凉水就痛的毛病。
现在,我只要看到我两只细嫩的手,就会想起妈妈伤重如樱桃的手,红艳艳的手指蛋蛋在空中挥舞着,像一幅永不褪色的古画贴在了我的心中,沉重而宝贵,酸楚而温馨。
我想,妈妈的坚毅是如磐謦的。
妹妹
父亲去逝后,家里债台高筑,幸好我职高快毕业了,可怜16岁的妹妹只好辍学了。我外出打工挣钱还债,妹妹只好在家照顾体弱的妈妈和年幼的弟弟。
在离爸爸祭日还有四天时,我从北京打工回家,妹妹去车站接我。我一下车,老远就看见她向我跑来。远远的,我就觉得妹妹瘦了,她上身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粉色长袖褂子,下身穿了一条紫花过膝盖的裙子,迎风一跑,像一只花蝴蝶,扑扑的,美丽而动人。走近了,我才发现,妹妹的脸又黑又瘦,有的地方还晒的脱了皮。本是花季少女的她,应像花蕾一样怒放,可我的妹妹就像被雨淋过的花苞,虽然顽强的展放,但边缘的花辫巳变得干巴苦萎,美丽和靓姿鄹减。望着妹妹,我万分的心疼,这不是稚嫩的她应该担负的责任,她那小小的肩和心能承受吗?可妹妹一脸的灿烂和愉悦的心情,让我的担忧纷纷飘远。妹妹说,姐,我们可想你了,这次回来你能待几天。我说,看情况而定,我没请固定的假。妹妹像是安慰我说,能早走就早走,不然工资又要扣掉好多,家里有我呢!你别担心。可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也可能我的妹妹早熟了,她竟这样的洒脱和坚韧。
回到家里,我热的难受,去洗脸,发现香皂没了,就让妹妹去买。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妹妹兴高彩列的说,我买了一块纳爱斯的香皂,店主说这可好使了。姐,你赶快用用吧!我边看边问,多少钱?妹说,三块五。我一下子就火了,大声的说,我挣钱容易吗?你疯了,买这么贵的,赶紧换去!妹妹好像吓蒙了,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等了好一会儿,妹才回来,她说,人家不愿换,我磨了半天,人家才同意。这个三笑牌的一块五,姐,这是人家退的两块钱。妹妹的脸红通通的,汗直望下流,手里的两块钱都纂的湿透了。我这是干吗!大热天的,让我的妹妹跑啥!不就两块钱吗!她又不是为自己花了。平时她们哪舍的使,每天不就是沾点洗衣粉吗!只要想起这件事,我就特别的自责和内疚,酸楚也就由然而升。
我想,妹妹的坚韧和大度,犹如深秋的野菊和宽阔的大海。
弟弟
弟弟五岁那年,我职高毕业,在等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摆地摊卖袜子。袜子本钱低,也好进货。去我们市的南三条批发市场,那的袜子样式多,也便宜,到我们家的路费才四块钱。
有一次,我去进货,弟弟非跟不可,他像跟屁虫一样粘着我,甩都甩不掉,没办法,只好让他去了。我想,反正他也不需要付车费,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他有益无害。一路上,弟弟特别的兴奋,尤其进入了市区,他看到那么多的漂亮的车和高高的楼房,非常的高兴,好像车和楼房是他的似的,他说,姐,长大了,我也买车开,你看多好看呀!我说,希望你的愿望实现。可是,到了市场你要紧紧的跟着姐,不然丢了,你的愿望就永远不能实现了。
到了中午,我的货巳上齐了,钱剩的只够买车票了。弟弟很听话,乖乖的拉着我的衣角。这时,我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看着路边那香那喷喷的盒饭,我直咽口水。看看弟弟,他一直都朝那边张望着,小眼睛一转不转的瞪着,流露着饥饿和渴望,终于他忍不住了,问,姐,那是什么?我无住的说,是盒饭,可是姐没钱了,要是吃了东西,咱们就回不了家了。弟弟懂事的说,姐,我不饿,我就想问问是什么!我还没见过呢!听了弟弟的话,泪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路过一个卖山楂丝的小摊,我鼓足勇气说,这怎么卖?摊主还算热情的说,五块一斤。我一听蔫了,可看看弟弟饿肠咕噜的样,我腼浅的说,一两卖吗?卖呀!是钱我就赚。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啊!小姑娘。弟弟拿着那一两用书纸包着带糖的山楂丝,如拿着一件珍贵无比的宝贝一样,他是那么舍不得吃,他先把白沙糖用小舌头舔掉,再慢慢的放进口中含着,直到化了,才轻轻的咽下去。快到家了,他手中还拿着两根,我说,快吃掉吧,不然就化了。弟弟开心的说,这是留给二姐和妈妈的,我也要让她们尝尝这好吃的。
弟弟的懂事让我心痛,更让我感到特别的欣慰和自豪。
在那段,我家特别困苦和坚难的日子里,我的家人是那么的团结、坚强,如紧紧抱在一起的铁拳,坚不可催而又自力更生。不管什么时假想起,总给我力量和温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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