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星空像恶魔般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暗夜的精灵在唱着古老的咒语，大地死一般的宁静。所有的故事在一瞬间停止了飘动，只有那风还轻轻地带过淡淡地茉莉花香。这便是我所喜欢而恐惧的黑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身上那洁白的羽毛开始长出豆粒般的黑斑，这是在整个天界里未曾有过的。传言中只有堕落天使才会长出黑色的翅膀，那是异类，会被光明天使——那些曾与我一起战斗暗黑势力的战友所捕杀。但这只是传言而已，没有人看到过真正的堕落天使，但为了避嫌，我还是躲在自己行宫里头，把一切军务交给副手，他如我的兄弟一般，我信任他，那个叫赫雷的光明天使。

翅膀上的黑斑慢慢地扩大，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最爱的妻子——黛芬。在这个世界里，她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始终认为，当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时，只有她会守护在我身边。我没有告诉她那个关于堕落天使的传说，我深信这个世界里不会有那种东西，正如我相信她是永远爱我的一般。黛芬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我的起居饮食，只是当黑斑在扩大的时候，我明显的感到力量的流失，望着黛芬日渐憔悴的脸，我的心隐隐作痛，那个昔日风华绝韵的女孩，如今却衣不解带。我总时把翅膀收起来，免得她看见我身上日渐扩大的黑斑。

这一夜，当我凝神那快变成黑色的翅膀时，黛芬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她错愕的眼神让我的心都快碎掉。她扑入我的怀里失声痛哭，颤抖的身体软绵绵的晕过去。我抱着她，无语。忽地，我的身体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一股强大的黑色力量由我的翅膀生出，把我笼罩起来。我放开黛芬无力地挣扎着，但那股暗黑力量的侵袭，如把我的灵魂吞噬一般。我翅膀的羽毛在一片片掉落，在风中自由的飞舞，而又长出了那暗黑力量的翅膀羽毛，钻心的痛让我疯了似的，黛芬被惊醒后用力的抱紧我，似乎想抑制那股力量的生长。忽然，房门被撞开，门外站着手持战斧的赫雷，后面成千上百的光明天使整齐地站着，手里握着兵器。赫雷淡淡地说了声：“杀了他。”只见一道明晃的亮光，心口便被刺了一刀，我呆呆地望着那刀，时我送给黛芬的，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存，充满了杀气，轻轻一笑：“我和赫雷其实早已知道堕落天使的事，而我却早已不再爱你，只要你一死，我和赫雷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看见赫雷冷冷的笑容。我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背叛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两个人竟然在背叛我，我愤怒的热火在燃烧。黛芬拔出我身上的刀，想用它把我狠狠地制我于死地。我猛地一把推开她，身体里流出来的已不再是金黄的血液，而是黑色的罪恶。仇恨的心理让我的力量迅速膨胀，眼睛闪烁着嗜血的暗红色，连新的翅膀也比以前大一倍。赫雷把黛芬接住，挥着战斧向我袭来，我哭嚎着拔出随我征战多年的月影刀，硬生生地接住赫雷的攻势，那些光明天使如潮水般地涌进来，把我团团包围住。“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杀你而等到今天吗？”赫雷狡诈地说，“因为我不可能去杀一个天使军团的首领，我们一直在等今天，等你变成异族，我就可以出师有名的杀了你！”我眼角浮现出巨大的愤怒：“我总算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论能力，我比你强，但为什么你能当首领，而我却是你手下的一个兵？当初你从我身边抢走黛芬时，我能怨不能言，你对我好？你对我这样算好吗？”他的灵魂比我还要黑暗，我无言以对，赫雷的斧又至。我本想能避则避，然而他招招向着我的要害之处，身体潜伏的战斗力被一点点激怒、燃烧。我使出暗黑力量操纵的月影随行，粘着战斧伤了赫雷好几处，光明天使一轮轮的攻击抖被我抑制下去。那金黄色的血液刺激着我的杀欲，我疯了，我想。我那嗜血的灵魂在金黄色中堕落。

当地上躺着一个又一个昔日与我并肩作战的天使时，我便再也抑制不了自己，我疯狂的刀法在赫雷身上招呼着。当我们都满身伤痕，怒目相视时，我使出了九天斩，在刀离赫雷身体近一尺时，忽地，黛芬涌身体替他挡住了，她的脸依然微笑着，嘴角流出金黄的血丝，反手一刀向我刺来，我没有避开，天下的事，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一刻，我的心里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我轻轻地把她推开，她的眼睛没有了任何光彩，我的整个世界都堕落于黑暗之中，除了杀戮声就是赫雷的悲鸣声。他抱着她，那样的坚定，我似乎有所明白为什么她会为了他而背叛我。他静静的抱着她，我的刀却还在无情地扼杀着那些年轻的生命，刀过无痕。这个晚上，我的月影俨然成了天界的恶魔与收魂刀！我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一路狂奔着收割生命，当我来到天河时，东方已泛白光。

我踏着那葱绿的小草，洒下我罪恶的血液，天河里流动的溪水一如往常的碧绿清澈，那阵笼罩的白雾里却隐藏着沉重的杀气！是谁，破坏了这里的宁静？

地上越堆越多的尸体，我无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黑色的翅膀上也还挂着几根长矛、几把剑，似乎不愿离去。当太阳出来的那一刹那，一把锋利的长矛穿过我的胸膛，那一刻，我感觉到的只有安宁。我的身体冉冉地向天河倒去，身边再没有了轰鸣，一片宁静，我闭上眼睛，我是要死了，我想，在我最喜爱的天河里……

斜阳依旧是那么完美的，点点的金黄点缀在迷人的窗边，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微妙的百灵歌声，一切都那么的恬静、安宁，没有杀戮没有仇恨。我用力的睁开眼睛，可是只有一片刺眼的光芒，良久，我才适应着这些微弱的光明，屋内是装修朴素的农家别院，床上的棉絮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在梦里挣扎和杀戮着，刀光剑影的血腥，充斥着我的整个大脑。我一次一次的倒下，却又一次一次的站起来……忽然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努力的挣扎，可力气却像被抽空了一样。门外，一女孩轻轻推门而进，清秀的脸蛋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睛里水汪汪的闪亮着迷人的光泽，婀娜的身姿散发出迷人的色彩，身上还飘来淡淡的茉莉花香，与棉絮的香味是一样的，我猜想着她便是这里的主人吧。她看着我微微张开的眼睛，高兴的跑到床头说：“你终于醒啦？”我随便“嗯”了一声，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女孩。虽然我一点对都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的不友好气息，但经过那件事后，我想我再也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了，虽然我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人，但我本能的只想保护自己。

我努力地坐起来，可是身上的伤口却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把手靠过来想扶我并说着：“你受了重伤，不能随便起来，你已经昏迷了很久了。”我本能地把她的手推开，竭力的想自己起来，一股温热从喉咙涌出，黑色的血液自嘴角流了出来。她似乎没有奇怪为什么我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只是被我推开的手还停在半空，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那一刻，我的心不知为和就软了下来，原来自己对眼泪是那么的毫无免疫能力。我平静的问：“我睡了多久了？”她忍住抽泣：“快一个星期了。”我便没有再说话，我在想，在天界里，没有了我一个星期会怎么变化着赫雷应该坐在我昔日的宝座上，可是黛芬还活着吗？其实我知道，即便没有我，天界依旧周而复始的运转着。

在这间小屋里，我能感觉到很舒心、很宁静。那是一种可以让人慵惰的感觉，可以让人放下一切的防备，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名利的追逐。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救我？”我敌视的眼神稍微平和了些，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女孩似乎什么心计都不用。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乱的痕迹，比天河的水还要清澈。“我干吗要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又半生气般的说，“本小姐叫余小鱼，至于干吗要救你吗，这个问题挺深奥，不过可以归结为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也不需你管。”她半生气半淘气的样子甚是可爱，似乎转眼就忘了我对她的凶，不知那句话是否说的对“女人善变的脸是男人善变的心。”“不过那时看见你满身伤痕倒在河边，的确是很害怕啦。”她像在自言自语的说，也许在回忆着那时救我的情景吧，“那时，刚好是傍晚，不知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到清河边散步，然后就看到满身伤痕的你。说来也怪，，那天青河附近都没人，但更怪的却是你，伤口里流出来的竟全都是黑色的血清。我还一位遇着一死人呢。吓得我愣在那里。”余小鱼缓了缓继续说着，“不过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让我靠近你，走近才看见你痛苦的表情，那个样子想起来都然让我心有余悸，整一个恶魔的样子。”我心头微微一震，是的，我已经变成恶魔了，变成了光明与黑暗的唾弃者。往日那翻云覆雨的天使军团长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静静地沉思着，耳朵里传不进余小鱼的声音，我不明白命运之轮为什么还要把我离弃在人间。我的心头有着万千个不解的疑问。，“你救我的时候，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我忽地打断了余小鱼的回忆。“啊？啊？没有啊，难不成你偷了人家东西才被人追杀成这样？”她半市质疑半是调皮地问，那眼神里却充满了信任。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那么的迷茫却又那么地亲切。“我不是贼，更没偷东西。我身上的伤你不必管是怎样来的，既然你救了我，我必会还恩于你。”“不必了，不过怎么看你都不像坏人啊，呵呵~~~”余小鱼不知道，天使落入凡间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用一生来守护的主人，虽然我已成为堕落天使，但我却希望可以遵守这个天使法则。

窗外的月色迷人，胶暇的月光映照着庭前盛开的茉莉花。我在余小鱼的搀扶下走到庭院，自从我醒过来以后，身上的伤就好得很快。我想这应该是暗黑力量的作用吧，但是我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小鱼，我只告诉她我叫“沈落溪”。

小鱼是一个人生活的，父母在三年前因车祸去世，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在这三年里，他尝受了无数的人间冷暖，受尽了世人鄙视的眼光，可是她却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会了成长和坚强。我说：“这世界欠你的太多了，但我会加倍地帮你拿回你应有的东西。”她的眼光闪过一丝轻轻的落寂：“你觉得有可能吗？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不会再有，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但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学着快乐！”她的口气里似带着人间所谓的冷漠却又那么地无奈。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懂她，如千百年前就认识她一般，明白她心里想的、爱的、恨的，只是那感觉一瞬间便消失，如流水般逝去。

这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她一直在讲她过去那些惹人笑话的往事，虽然生活不尽如人意，但她还是学着快乐地走过来了。她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因为不喜欢她上司的“压迫”，也不喜欢那里勾心斗角的环境，所以辞工回家，虽然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她还是舍不得这生她养她的故土，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都会抽空回来这里，看她养的花，看她最爱的青河。原本这次回来只住一两天就要回城里找工作的，但却偏在临走前一晚遇见了我。她说，这是上天注定的，谁也逃不掉。“对了，这几天得出城了，有公司找我面试，你也会跟我一起走的，对吗？”她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突然她的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我还没想过以后要怎样。“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不怕，”她很坚定地说，“感觉告诉我，你不会是坏人，你的眼睛里没有坏蛋的气息。”“呵呵~~你真可爱。”我傻傻地笑着，完全不顾她冰冷的脸上因生气而胀红着。

经过两天的修养，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得多亏小鱼的悉心照料，也许与暗黑力量也有关系吧。我始终没有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不知为什么，我的感觉总有那么一瞬间认定了她是我千百年前已经认识的女孩，其实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灯红酒绿的生活让现代人生活在一片颓废之中，甚至乎我觉得人间比我的血液还要堕落。小鱼在一个小区里住着，倘大的屋子里和乡下一般朴素而别致，只是她说这里只有孤独的气息，我看到她眼里划过的忧伤，如流星一闪即逝。我对小鱼说：“怎么我感觉像被你从乡下拐骗过来的。”她就咯咯地笑：“是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工人，帮我打扫卫生，做饭给我吃，还要在我闷的时候陪我，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我抛给她一个狠狠的眼色：“不可能！”她就不说话瞪着我，然后两个人沉默，气氛诡异，且没有人懂得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她对我如此信任，将不明来历的我收留，更奇怪的是她应该在救我的时候见到我的翅膀，而且知道我的血液是黑色的。为什么她就不好奇呢？自从天界之战后，我的心便死了，不再去相信任何人，连我最亲近的妻子和我最信任的兄弟都会背叛我，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去相信！

小雨说这个世界很黑暗，浮华的背后是罪恶肆意增长的润土，没有人能够躲开这个世界的法则，现实的残酷让我们丢弃了年少纯真的梦想。其实我知道，在黑暗下成长的罪恶，我偷偷地把一根羽毛幻化成黑玛瑙给她：“把这个带在身上，时刻带在身上，她会保护你的，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小鱼看着黑玛瑙突然凶巴巴地说：“沈落溪，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去偷的东西啊？”我晕，她的脑瓜子就那么不可理喻么？“不是偷的，是我的。”“那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东西啊。”“哦，那可能是你没注意到吧。”我把眼光投向远方的黑色，躲避着她刨根究底的追问。“沈落溪，那我冲凉睡觉都得带着它吗？”小雨很好奇地问。“对，一刻都不许摘下来，除非我死了，或者你死了。”我在黑暗笼罩下变得如此冷漠。“那如果我想你的时候，它会告诉你么？她的声音很小，但却逃不过我的耳朵，“对，只要你把它握在手心，我就能感觉到。“她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说你，臭美，净是睁眼说瞎话，你和其他的男孩都一样，喜欢拿这样的谎言来哄女孩吗？但着也未免太落后了吧，没点新意。”我只能苦着脸看着她。

这一夜，我没有睡，我张开黑色的翅膀，任体内的血液沸腾，我感觉到夜色掩饰下的罪恶，如一条毒蛇侵蚀着我的心灵。在黑暗的的角落里头，鲜红的血液极致地跳动着凄美的舞蹈，在黑暗下的这座城市，如我一样堕落，我飞翔在这座城市之上，在夜色下疾驰而行……

第二天我看见小鱼手上银色的手链上的黑色玛瑙，这根羽毛幻化成的玛瑙能让我知道她在哪。白天，小鱼去新公司上班，我便一个人出去游荡在陌生的街道上，在陌生中寻找自己的孤寂与堕落。这个世界在它繁华的外表下显得如此多娇，只是我感觉不到它的快乐。他们脸上冷冷的表情和匆忙的脚步告诉了我，他们心里隐藏着悲伤和忧郁。偶尔，我能感觉到小鱼的气息，淡淡的，如那阵茉莉花香，是这浮华的背后唯一的宁静。我漫无目的地漂泊着，漂泊着，如一只鱼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流浪。

时间轻轻地流逝着，记忆的长河在静静地寻找尽头。我和一个陌生的女孩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我的伤已完全康复，身上的力量比以前强大了好几倍。每个晚上，当夜深人静时，我便出现在夜色下疾驰而过，有时我甚至想着带小鱼一起在这凄静的夜空中飞翔。我为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一丝忧伤。其实小鱼偶尔会带我到灯光华丽的大街行走，然后在公园的草地上静静的看月光。她总对我说公司里的趣事，她的脸上总跳跃着快乐的音符，但是我能读懂她的一丝忧伤，她的孤寂如我一般。我有种想抱着她然后让她好好哭一顿的冲动。我牵着她纤细的小手，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语气里带着亲切的说：“不需要在我的面前太过坚强，你是个好女孩，不开心了，想哭就哭吧！”她身体一颤把头猛地撞进我的怀里，小手不停地捶打着我的胸膛，哭咽着说：“你干嘛那么坏，你干嘛要让我哭……”我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任她发泄，任她捶打。我知道坚强的只是她的外表，内心的柔弱永远是她的致命点。许久许久，她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睡去，毫无防备地在一个她认为安全的世界里沉睡着。我捋着她的秀发，风吹过，飘逸在我的手心里，如万千思念。我给小鱼加了一个轻轻的嗜睡术，张开翅膀带着她飞向静溢的夜空。看着这个柔弱而坚强的女孩，心里荡过层层涟漪，我低下头在她额头留下淡淡地吻。

小鱼接了一个新项目，忽然间她变得异常忙碌，连晚上下班时间也不固定了，她房间的灯每晚都一直亮到深夜。我还像幽灵般飘荡着，只是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些牵挂，多了一层薄薄的忧伤。看着小鱼脸上疲惫，我什么也帮不上忙。她对着我还是淡淡地微笑，却也不再我面前故作坚强。

雨水冲刷着大地，似乎试图洗净灵魂深处的污垢。我望着窗外迷离的雨点，心里头掠过一丝担忧，小鱼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外面还下着大雨，这雨似乎还意味着什么。忽然心头一颤，我感觉到雨里小鱼的气息，她在奔跑着，全身湿透，手心紧紧地攥着黑玛瑙。我能感觉到那条阴冷深的小巷似无尽头。我毫不犹豫地飞过栋栋高楼，奔向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巷。小鱼在楼梯中因高跟鞋被滑而扭到脚，她拖着受伤的脚努力向前爬行着，一步一步…内心恐慌地早已六神无主。但我却清晰地听见她在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感觉到了小鱼越来越近的气息，拐角处，我看见小鱼跌坐在地上，身前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极力撕扯着小鱼的衣服。小鱼的挣扎显得那么的脆弱无力，“嘶”一声清脆地穿透在雨声中，小鱼雪白的香肩顿露无遗。我身上的血液疯狂地跳动着，眼睛变成嗜血的深红，愤怒早已把我蒙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到他们头顶一个飞脚，那两个小混混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了。小鱼一个劲地哆嗦着躲在墙角，眼神涣散，六神无主地紧紧地攥着我送她的黑玛瑙。看着小鱼可怜的样子，我心疼地轻轻捋着她的长发，心里传来一阵阵绞痛。我转身看着那两个小子，他们见到恶魔的表情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哭号着呼爹喊娘，一个连滚带爬弟想逃。他们对小鱼如此地不尊重，我哪会让他们离开，月影在我手里，在没有光亮的小巷里发出微弱着的光芒。我踏着雨水来到他们面前，一刀封喉让那个哭喊的男人享受着窒息的痛苦，并且我要他在临死前看到他的同伴是如何惨烈地付出代价。我把另一个人狠狠地抛向上空，月影在他身上无情地招呼着，清澈的雨水，深红的血液，我把身上的愤怒疯狂地发泄在他身上，望着他绝望的眼神，心里哟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雨声覆盖了所有的无助的呐喊，地上的血水混合物中躺着的尸体半点也惹不起我的同情，如被丢弃的玩具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回到小鱼身边，雨水模糊了她的脸，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水，发尖滑落的水珠静静地拍打着大地。我弯曲着翅膀为她挡去雨水，我看见她脸颊上闪落的泪花。她还像上次一样肆意地抱着我，嘴里却嘟喃着：“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不管是谁，亵渎你的，都不可以活在这世界上。”我眼里闪烁着似是邪恶的微笑。她抱着我哭的更加厉害，我搂着她振翅飞翔，在雨水的冲刷下飞回那满是茉莉花香的小家。

我们默默地坐在客厅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其实是谁都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份沉寂。小鱼的脸上还有哭干了的泪水的痕迹，雷声轰隆地呐喊着，突然一道闪电落在不远处，屋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便不再亮了。我站起来转身欲走，却被小鱼抓住了手，那颗黑玛瑙在沈落溪和余小鱼的手心，我看到她心里留下来的泪水，她止住哽咽说：“你，真的要走？”我只能无奈地回答：“是的，我不是凡人，我是黑暗的堕落天使，一个被唾弃的异族，被光明和黑暗所抛弃的孤儿。”“不是的，你只是沈落溪。”小鱼哭号着说，从背后把我抱紧，我很想再抱住她，但是我没有：“对不起，忘了这段日子吧，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命运之轮的旋转，我在天界的罪恶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他们不会允许我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两个人是我杀的，他们也一定会知道，我留在这里会害了你的，我不想去伤害无辜。”我扳开她的手，任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清楚地明白，我这一刻的仁慈，必是他日灾难的开始。她跑到我面前望着我血红的双眼说：“落溪，你是我今生遇到的唯一一个读懂我的人，在你走之前，可以给我留下点什么吗?’然后双唇慢慢地贴近我，群殴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着她，享受着最后片刻的温存，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雨中……

离开了小鱼之后，我便漂泊在暗夜的上空，有了几千年以来挥之不去的牵挂，我想着也许是这个人间唯一值得我去留恋的地方吧。没有了小鱼的笑声和她忙碌的身影，生活似乎少了点什么，我很随意地放纵着自己，与城市一起堕落。曾经听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想，就让小鱼的创伤在时间的治疗下慢慢康复吧。可是，我却时常感觉到，她手心握住黑玛瑙的温暖，如攥紧我的心一般！

在某一个寂静的夜里，气氛分外诡异，青春躁动的年轻人还在游戏。忽然一个惊叫，天空划过硕大的流星，点亮了整个星空，漆黑的夜被一颗颗落下的流星点缀得灿烂华丽。所有人都在惊叹这壮世奇观。我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容，我知道他们开始行动了，他们已经感觉到我在人间的气息。呵呵~~他们派出大批大批的光明天使，看来这次他们是下了大血本要我消失的了。可是，我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如愿吗？？？

我悠悠然地在这个城市游荡，每天感觉着他们忽远忽近的气息，突然有点想念小鱼。

白天过去了，夜晚还是那样漫长，是谁躲在那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哭泣？？

那天，感觉很奇怪，似乎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我感觉不到小鱼的半点气息，突然地，我身上的血液躁动地翻腾，黑玛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碎。我喉咙一甜，吐出乌黑的血液。他们那群混蛋一定是抓住了小鱼引我上勾。哼，真是卑鄙啊！！！也许他们一早就发现了我，但是也发现了黑玛瑙散发的力量，只是不敢正面进攻我而抓住了小鱼。

我来到小鱼的住所，一道散光把周围都下了一层结界隔离了。小鱼被困在天台的十字魔法阵中，地上有破碎的黑玛瑙痕迹。我走上前，看见她无精打采的眼神，她望着我，静静地。我的暗黑力量击破魔法阵的束缚，我只是想让小鱼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眼神撇过，有刀光的痕迹，我飞闪离开了小鱼，却还是看见她手上的尖刀滴落着我暗黑的血液。这个小鱼是假的，她那双比天河水还清澈的眼睛里没有这般混恶的杀气。“哈哈…“远处传来那熟悉的笑声：“想不到你会一次次栽在女人手里，注定了你这辈子就是他们的陪葬品。”赫雷出现在我的面前，身后的两个光明天使押着小鱼，她想挣扎却用不了力。“放了她，否则，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我平静的语气里隐藏着强烈的杀气：“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类，没必要牵涉到我们的恩怨之中。”我当初离开小鱼就是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放了她？可以，但是要在你死了之后。”赫雷说完挥挥手，大批大批的光明天使便围绕在我的身边，小鱼在寂静地呼喊：“落溪，快走，快走，别理我…”可是身边金属的碰击声，还有死亡前绝望的呼叫淹没了小鱼苍白无力的呐喊。

我拼杀着，越来越接近小鱼，却又被一批光明天使挡了回来。我看见赫雷冷眼的笑，还有小鱼空洞的眼神，嘴里兀自喊着：“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人？…”我望着小鱼凄清的脸，感觉此刻的她是如此地无助，如在冰冷的雨夜里悄悄盛开的茉莉花，独自地守着一个人的芬芳。而我却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中的月影，每一刀都例不虚发，暗黑力量的强大，令到他们都无从适应，光明军团就像在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我颓废嗜血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堕落，一个个生命在我手中消逝，暗夜里满是狰狞的恐怖，血染的月影跳动着最华丽的舞姿。我脸上丝毫未变的阴冷，让这个世界随着我的灵魂一起在堕落。赫雷终于不能袖手旁观了，我感觉到她身上透出的邪恶、一股誓不罢休的气息。小鱼近乎绝望的神情，身体上留下的鲜血在为我哭泣，却没有声音。

杀戮在狂欢中进行，渐渐地变成了我和赫雷的单打独斗。在腥风血雨的战场，要活命得记住三个字：狠、准、快。够狠才能破敌要害之处；准则讲究一招毙命；快则要对方无还手之机。我和赫雷都拼尽全力要对方死在手下。两人大战几百回合，脸上天都为之动容，黯然失色。我的月影、他的战斧，两个人的身上都伤痕累累，滴落的血液染墨着这个世界。我们脚落下的每一处都践踏着那些已失去灵魂的躯体上。如果不是有结界护着，这定是地上最轰烈的一场战争。我们两个直斗得天昏地暗，谁也没能占上谁的便宜，眼看着结界的力量已经不能再支撑多久了，发了狂的赫雷竟向地面上早已六神无主的小鱼冲去，小鱼呆呆地望着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弹指的瞬间，一个黑影挡在了小鱼的前面，硬生生地接住了那致命的一击。我顺势把月影插向了赫雷的心脏。没有欢呼、没有呐喊，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支撑不住静静地倒下……

小鱼轻轻地抱着我，清澈的双眼早已注满了泪水，只是仍像往常一样清澈动人。我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安慰着她，：“傻丫头，别哭。你的眼泪不值得为一个堕落的灵魂哭泣。”她哭咽的声音却也让我感到如此地动听；“落溪，别说话，你不是，你会好的。上次你都活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死不了。她的泪珠悄悄地滑落，滴落在我的脸颊如我在哭泣。我仍看着她飘逸的秀发随风而舞，躁动的灵魂慢慢安静下来。我知道天亮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小鱼会忘记这一切不该有的记忆。“小鱼，天界有个法则，天使落入凡间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主人，当他保护不了这个主人时，它便会折翼而去。我再没有能力去保护你了，当我离去，你会忘记这一段不该有的记忆。”小鱼拼命地摇头：“不要，我不要你就这样地离开。”我轻抚着她清秀的脸颊：“别傻啦，当作是一个梦，醒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命运之轮在旋转，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它。”我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我知道，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我向小鱼说了一句：“你似我曾在千百年期认识的……”我的手缓缓地从小鱼脸上滑落，我只听到小鱼最后的哭泣，身体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后记

我叫余小鱼，是沈落溪一千年前在天河放生的青鱼。沈落溪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总爱到天河边去，我总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我很享受那次被他放入天河前捧在手心的感觉，很温暖。可是佛说：“他要经受命运的奚落。”我静静地在天河等待他的到来，可是他却没有注意过那一条为他雀跃而起的青鱼。

那一天我看见他满身伤痕地坠入天河，堕入凡间。我游到佛前，恳求佛让我用千年的修行到凡间拯救他堕落的灵魂。佛叹息着摇头：“你本是天河的青鱼，但这段孽缘却在命运之轮的旋转下安排在你的身上，能不能化解，就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于是佛让我依附在一个凡人身上，却没有把我千年的记忆抹去。

我再次见到沈落溪时，他躺在一条河的边缘，我也不知怎地把他“带”回家。我很怕他就这样地离去。也许时命运的奇迹，他渐渐地好起来，可是他醒来却也不认得我，但是在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不是完全把我忘记了。

他是第一个读懂我的男人，千百年来，无论我装得多坚强，他都能一眼洞悉我内心的脆弱和忧伤。那天在他的怀里，是我一生以来最温暖的时刻，也是我哭的最痛快的一次。在他的怀里，我感到无比的幸福，他送我黑玛瑙的时候，我恨不得把它马上收好。我知道那是他精魂的一部分。他还说了一个很真实的笑话。他每天晚上都会到外面游荡，他能感受到夜幕下掩饰的一些我们感受不了的东西。他说，所有亵渎我的人都得为之付出代价，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对我，除了他。可是我不希望他杀人，那会加重他的罪孽。他离开了我，我心里纵有千般不舍却留不住他。心里的疼痛却只有一个人来承受，孤独的寂寞，我们谁都没有为谁摆脱。于是，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市里飘荡，却没有相遇。其实，我为他设计了一个广告：庞大的翅膀和深红的眼睛。只是现在，它还在我的电脑里，从没有一个人看过。

昨天晚上，她以前的副手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好像叫赫雷。我记得以前他是这样叫他的，赫雷用十字魔法阵困住我，抢去了我的黑玛瑙，当黑玛瑙破碎，我心里的某些东西也随之而去。赫雷用我来引诱落溪，我知道他会来，但却不希望他来。

那场战争很激烈，尸骨遍野，所有参加战争的天使都被死神带走，我抱着虚弱的落溪，希望他能像上次一样坚强地活下来。可是命运之轮的旋转却没有人能改变。他在我面前消失前说似在千百年前便认识我。我痛苦着告诉他，我是千百年前他放生的青鱼。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他只知道余小鱼，他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余小鱼的存在。

佛把我带到西方，它说：“千年孽缘，他用生命还了你千百年来对他的思念。”我每天在青灯古寺中暮鼓晨钟地为落溪祈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