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令人向往的城市,尽管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昔日的小山丘如今夷平,而且早已被一座座高楼代替,原本居住在这片安宁的村子中的人们,要么被移民到临近村庄,要么就融入这座城市,成为一名市民。有胆量冒险的,走正路的,如今很多都成为这座城市里最富有的阶层,他们读的书不多,可是,在他们的公司企业中,聚集着一大群从各地收罗来的年轻人才,这些人才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中为了一份工作,不得不披星戴月的为他们的老板工作。但不要以为这些老板就很逍遥自在了,他们面临的竞争远远大于他们的员工所面临的,一方面要继续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收罗人才,另一方面,还要同其他企业竞争市场,更有一方面,这些企业大多是民营企业,虽然上亿资产是正常,但老板们也多是年过40的中年人,他们不得不为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企业在自己的家族中找合适的继承人。
中国人特有的家族情结,是绝不可能将自己的产业拱手相让于外人的,这里所讲的家族,必定是由上而下的直系血统,直白的说,就是自己的儿子,甚至于他们的儿子着实是个败家子,他们也将毫不犹豫的将一切传给儿子,这一点,古往今来历朝王侯将相都是这般,有人会说赵匡胤不是将大宋江山传给了自己的弟弟赵光义了么,但“斧声烛影”是个历史悬案,不可就此而论。官家既是如此,何况百姓呢。不过常言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通常皇帝将江山传给长子,百姓则溺爱幼子,产业传给老小。
城市的规模颇大,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它是一座不夜城,深夜两三点是这座城市最美的时候,红色的灯光照耀在每个昼伏夜出的白领脸上,把整个天空都折射得通亮,他们已经习惯了夜班,在这片不是夜色的夜色中,辛勤工作着。当然还有很多不是工作的,一群年轻人在这个不夜城中挥霍这他们的青春,酒吧,舞厅,保龄球馆,等等,都是他们消耗生命的地方。
华裕公司是这座美丽富饶的城市中赫赫有名的一家民营企业,如今数十亿的资产,产业涉及食品、电器、外贸等诸多领域,而它的老板在附近省市以及所在行业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一名传奇人物,说来他创业不过十年时间,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十年时间,凭借他的胆量与交际等各方面卓越的能力,造就了他如日中天的产业,市里省里诸多官员都要敬他三分。他的名字叫李业,也就是谐音立业。以李业如今的地位和财富,他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去享受他的下半辈子,可李业没有,他还是像十年前一样兢兢业业,把公司视为自己的生命,每天坚持去公司上班,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劳作一天,有时候甚至于加班。他的员工大多来自名校,这些员工被他们老板的勤奋感动着,可是他们也弄不懂李业如此敬业的原因,但李业对他们都很好,待遇也较高,这使得李业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地位都比较高,当然,李业这样的作风也是地方官员敬他三分的原因了。李业的敬业使他成为这座城市的名人,经常出现在市电视台上,各种原因使他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人物。可惜的是,李业的儿子李承,偏偏属于那群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年轻人中的一员,李业为此十分苦恼,自己给儿子取名李承的原因,不就是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产业么。
苦恼归苦恼,李业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管教自己的儿子,公司的事情繁杂,很多都要他亲自去办理,至于儿子,他只能寄希望去儿子能慢慢真正长大成熟,明白自己的苦心,这样自己能在有生之年把产业顺顺利利的交给儿子。当然,这只是李业的美好愿望,李承依旧每天和他的酒肉朋友们出没于各种娱乐场所,完全不理会他父亲的一片苦心。然而,突然有一天,李业改变了对儿子的管教方式,由以往的放任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经常限制李承的自由,尤其是晚上,不然他再出去游荡。可李承是自由懒散惯了的人,哪受得了这般管教,自从李业开始限制他自由以后,就经常于李业发生口角,动不动就说不认这个父亲,气得李业五脏六腑都快裂了,虽然如此,李业还是经常坚持到公司加班,李承也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溜出去,和他的狐朋狗友厮混去了。
李业对儿子管教的突然转变,不是没有原因的,李承自己也知道,父亲完全是为自己着想的。那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呢,那得从一个星期以前说起了……
一个星期以前,这座城市的权威报纸《x城晚报》突然头版头条报告了这样一则消息:本市连日来发生多起杀人案,被害人都多20左右的年轻人,被害时间为凌晨两三点,地点多在繁华地段的某个阴森角,鉴于此,警方建议广大市民夜间最好不要出门。消息一出,立刻在x城引起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一时间谣言四起,说是不是城里闹鬼,要知道这座城市是建在一片荒野之上的,而这片荒野,很多年前是一片坟地,埋的多数都是文革期间冤死的人,他们没有享受到现代城市的优越,看到这座城市的繁华后死不甘心。尽管谣言这样,很多年轻人却并不害怕,仍然像往常一样三五成群的出去,游乐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中,他们却不知道在家中等候他们的父母一夜的提心吊胆。
李业起初并不担心儿子的安全,因为李承总是和自己的一帮朋友出去的,人多自然安全嘛。可是,三天前的晚上,市公安局局长,李业的老朋友,陈安,却突然来到李业家中拜访,说是来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其实是来告诉李业一些警方不便公布的事情。陈安告诉李业,被害人生前没有明显搏斗的痕迹,警方推断被害人可能是有熟人杀害,而且是在没有预防的情况下,既然这样,那么即使和熟人一块出去也不代表就安全,自从第一起杀人案出现以后,现在公安局每天都要接到一起报案,但都是同样的案件,警方有证据表明,这些被害人生前相互并不认识,而且也没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当然,这里面要排除一些公众人物,比如市长、市委书记之类,以及李业这种可以代表城市的创业明星。本来我们应该以科学的态度对待各种刑事案件,但最近发生的杀人案确实相当离奇,既然这些被害人相互都不认识,那为什么死因会相同呢?而且为什么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呢?情杀,不可能。仇杀,也不可能,自杀,更不可能。那么,现在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按照谣言的说法,我们推断死者被害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一群年轻人,就五个人吧,深夜还在路上闲逛,他们闲聊着,突然其中四个人被鬼附体,不说话了,径直往最近的一条小巷子走去,剩下的一个人见四个朋友都往小巷子去,也就跟了去,然而,他刚走进巷子,就被迎头而来的砖头拍死了,之后,四个人转身离去,直到他们走了很久以后,鬼魂才从他们身体出来,这四人才回过神,这发现自己丢了一名伙伴,于是赶紧报警。只有这样解释,才能将所有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陈安顿了顿,看了看李业的表情,见他没反应,就继续说道:“本来我们公安都是执法部门,是科学武装起来的队伍,不应该相信这类迷信的东西,可是,你也知道这座城市是在什么样的地方建起来的,算起来从开始建造到现在的繁荣,不过二十几年吧。因为这谣言的事,昨天和前天我专门去了城市附近的农村,听村里的老人讲,文革期间这里至少死了几万人,他们都是以资本主义走狗的罪名被批斗到死的,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不喊冤。”
李业听到这里,不禁颤抖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对陈安说道:“这些事以前我也听父辈们说起过,自己那时候还小,也看到过一些,那时候的情景真的是现代年轻人所不能想象的。若按照这样的解释,就是那些冤死的人看到现在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认为我们已经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却没有被批判,而他们没有走这条路却被活活的批斗死了,所以他们要惩戒我们这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可是,为什么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呢?”陈安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这还不好解释么吗,当年批斗他们的红卫兵、造反派不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么。”
李业和陈安聊了很久,关于这些案件的所有可能推测,他们都讨论过。一直到凌晨,陈安说道:“虽说这样解释合情合理,但我们却不能用这样的解释向党和人民交代,案子还是要查下去的,局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不便再耽搁了。”说罢,才从李业家中离开,而李业,送走陈安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他点燃了一支烟,使劲的吸着,心里却烦恼不堪,因为,这时候他的儿子,李承还在没回来,仍然在外,和几个朋友在一起,那情景,会不会像陈安说的,四个中邪杀掉一个,李业完全没有睡意,心里直担心着李承。
李业坐在客厅一夜,也狠狠的抽了一夜的烟,嗓子抽到麻木,直到第二天早上,李承推门而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过这时候,李业的对李承由担心变成了气愤。不等李承关门,李业就很生气的说道:“李承,昨晚又去哪儿了?”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盯着李承,李承却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如此难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还能去哪玩,k歌去了呗。”看到儿子这般不争气的样子,李业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是吼叫一般对李承说道:“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晚上不许再出去!”李承被父亲突然的举动和如此严厉的说话吓了一跳,这么些年来,父亲总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呢。李承知道。现在父亲正在气头上,自己有再大的不满也得忍着,于是低声对李业说道:“知道了,爸。”说罢便躲开李业的眼光,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嘴里叨咕了一句:“这老头子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哎,不管了,先睡个觉,晚上还有一帮哥们要玩去呢。”于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李业看到儿子今天没有和他顶嘴,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突然很放心的坐回沙发上,叹了口气,躺下,闭上眼睛,可他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凌晨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他太需要休息了,昨夜可是一宿没闭眼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业睡得很沉,他面临的压力实在太大,这个时候,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懂事,然而这些美好愿望,暂时却只能在他的梦中实现,他睡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他真的梦到儿子长大了。美梦总不能一直都有,这时候,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惊醒了李业的梦,他立马做起来,想到今天还有一个合同要和客户签,误了时间就等于丢了信誉,这电话一定是秘书打来催自己的,于是赶紧接起电话,“小吴吗?”李业开口说道。“是我呀,陈安。”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陈安的声音。“陈局?有事么?”李业问道。“是这样的,案情有了新的发展,连续一个星期的离奇杀人案昨晚突然中断,今天一个上午我们都没有接到报案。”陈安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使我们更加无从查起,局里都上上下下都没个主意,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业也知道陈安的心情,却不能为他提供一丝帮助,心里也不是滋味。李业毕竟是个商人,他还是想到了今天的合同,便对陈安说道:“陈局,公司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办,先挂了,回头再说。”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挂断了。
李业急匆匆赶回了公司,见秘书小吴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不等小吴说话,李业便问道:“小吴,今天签合同的事怎么安排的?”小吴回答道:“哦,是这样的,李总,今天与和正集团的合同安排在下午四点,我正在帮您准备材料。”李业得知没有耽误生意,心情舒坦多了,便让小吴继续忙,自己也坐下来看文件。这一天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下午与和正集团的合同签得很愉快,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并有长期合作的愿望。
李业一直忙到深夜,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他坚持在办公室做完今天所有工作,直到深夜十二点,李业放下手头的笔,长嘘一口气,可算结束了今天。忙完工作,李业喝了杯茶,他突然又想起了李承,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都怪自己太忙,没有时间管教他,自从李承的母亲死去之后,李业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他无非就是想为儿子打造一片江山,让儿子今后能过得好一些,以此弥补李承失去的母爱。李业对李承是恨铁不成钢,他越想越难受,慢慢的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业还在睡梦中,被小吴进门的声音吵醒,“小吴,这么早呀,几点了?”小吴笑着对李业说道:“李总,现在九点了,到你看报纸的时候了。”说罢,便给李业递上今天的《x城早报》。李业漫不经心的浏览着这份报纸,第二版显要的位置,看到市公安局的一分通告:市公安局告诫广大市民,尤其是年轻人,夜间不要出行,注意安全,近期发生了几起针对年轻人的恶性杀人案件,警方目前这在全力侦破案件,请广大市民不要惊慌。李业想起昨天陈安来电话说昨天没有接到报案,今天怎么报纸上又出现这样的通告呢?难道又发生了?李业赶紧拨通陈安的电话,通过电话,才知道,原来昨晚发生了两起杀人案,事情越来越蹊跷,而且省公安厅已经给是公安局下达了限期破案的命令,现在陈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业想起自己的儿子,昨天不是告诫了他不要出门的么,于是又打电话给李承,李承接到电话,知道一定是来问自己昨晚有没有出去,出去就是出去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于是如实告诉李业昨晚又和朋友消遣去了。听到这话,李业一肚子的气终于爆发,“混账,你要是晚上再出去,看我不剁了你的腿!”一阵骂声,两边都不高兴的挂掉电话。
李业感到肚子很饿,便给小吴交代一番,自己走出公司,来到公司对面的一家面馆,要了一碗炸酱面。李业就是这样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吃喝穿上从不讲究,所以经常早餐就到这叫面馆来吃,三天两头的,就和面馆老板混熟了。面馆老板杨素,今年五十多岁,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出来混了很多年还是只有这样一家面馆的产业,不过还好他的勤奋也是这家面馆在附近也挺有名气,来来往往的常客多了去了。杨素见李业几天没到自己的面馆,今天突然来了,便上前打了个招呼,坐在李业对面凳子上,不等李业说话,就说道:“今儿个李老板怎么回事,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说罢,用手摸了摸李业的额头,李业拨开杨素的手,道:“都是工作忙的,闲不下来。”一阵寒暄之后,二人便聊到最近市里发生的杀人案,杨素说道:“李老板知道最近这些鬼杀人时间吧?”李业道:“哪来的什么鬼,我看就是有人故意造谣,想掩盖自己杀人的目的吧。”杨素不以为然,道:“李老板,咱俩也算老相识了,有的事我也不能不告诉你,关于这座城市有些秘密,当然,我也是听来的。最近不是流言说文革冤死的鬼魂出来报仇了么,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年这些被批斗的人十有八九确实是死得冤枉,临死前有几个不大喊冤枉,不发誓要回来找他们的子孙算账的。说来也怪,当年在埋这些人的时候,是在他们坟堆前种了杨树的,杨素辟邪你也知道,冤死的鬼魂被埋在杨树下面,他们就没有出来的机会,只要十年时间,这些冤气就会被杨树完全化掉,可是,就在埋了这些人九年后,这里开始开发,于是砍掉了所有的杨树,大搞城市建设,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城市里见不到一棵杨树,倒是不知道是怎么规划城市的,如今城里绿化树全是槐树,槐树什么是什么,鬼木呀,按理说杨树还差一年就可以把冤气化完,剩下最后一点也成不了大气候,可这些鬼木却让那些冤魂复活,重新集聚在一起成为幽灵,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幽灵的黑暗之中。”李业听得出神,转头看着街道上的槐树,正值初夏,枝繁叶茂,槐树的叶子的夏风中飘曳,如同幽灵的手,在向李业挥动。
杨素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鬼魂不伤害小孩和中年人老年人,独独杀害年轻人,这也是有缘由的,就不说当年害他们的都是年轻人了,你看看这些天被害的年轻人都是些什么人?有哪个不是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整天吃喝玩乐嫖赌,不务正业。这些冤鬼,就是看不过去,把自己和这些年轻人一对比,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弄死他们才怪。”李业听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的耍公子,心里一震,再也吃不下面,继续听着杨素说:“这也怪他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努力,尽知道挥霍去了,换做我是那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杨素说道这里,突然想起李业的儿子李承就像自己所描述的哪种年轻人,不禁有些尴尬,不过杨素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换了个话题,看着李业的脸,说道:“李老板,最近你气色确实不太好,看来不是简单的劳累了,我看你额上有一股阴气,怕是最近要出什么事,李老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瞒你,依我看来,这事估计要出到你儿子身上。”又说到李业的儿子,杨素似乎不说不快,最后给了李业一句话“看紧你儿子,等这阵幽灵消失了再说。”李业没有说话,听到杨素这些话,他的心早已乱如麻。
这下李业是下了狠心要把李承好好管教一番了,不但限制了李承的经济来源,更进一步要求李承每天晚上必须呆在家中,还专门找人看着。起初的几天,李承很反感李业这样的做法,与李业发生争吵,还用绝食来要挟李业,可李业并不妥协。李承对城里近来发生的事当然也有所耳闻,但年轻人的性格不容许他们相信有鬼这样说法,哪怕全城的人们都认为有鬼,他们也会怀疑的。就这样几天里,李业一直折腾着,直到突然有一天,李承像脱胎换骨一般,不但没有再和父亲争吵,更是老老实实的听父亲的话,李业也为儿子态度的突然转变而奇怪,不过儿子终究变好了,这样自己的事业终于有人继承了,李业宽心了。
然而,这几天杀人案件依旧发生,自从上次杀人案停息了一晚,以后每天夜里都有两起相同的杀人案发生,也是在李承突然变乖之后,案件停止发生了,这一切看来是巧合么?李承为什么会突然变呢?这些确实令人费解。
李业这天打电话给陈安,问他调查进展得怎么样,陈安告诉他,这些天市公安局出动了所有警力在城市各处全天二十四小时执勤,可是始终避免不了案件的发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如不是鬼魂,谁能躲过警方这般严密的监视呢。李业也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并提到了杨素,说杨素对这方面好像挺在行的,建议陈安向杨素讨教一番。陈安也同意李业的建议,于是两人约定下午去杨素面馆找杨素聊聊。
下午四点,二人来到杨素面馆,进门却不见杨素,这时过来一名服务员,她倒是认得李业,说道:“欢迎光临,李老板,是来找我们杨老板的吧?”李业笑着点了点头,服务员说道:“哦,我们杨老板昨天会乡下去了,说今天回来,要不您二位坐在着喝杯茶等会吧。”陈安说道:“那就等会吧。”于是二人坐下,服务员端来两杯茶。陈安看着这个服务员,一脸清秀,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多少时间了?”服务员道:“我叫小翠,来这里半年多了。”陈安继续问道:“你觉得你们杨老板怎样?”这小翠想了想,道:“杨老板挺好的,对我们几个服务员都挺好,而且我们杨老板会算命,懂风水呢。”陈安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了?”小翠道:“我刚来的时候,我们老板一看我面相,就告诉我说,半年之类我准走桃花运,我不信,还和他打了赌呢,结果,刚三个月,嘿,还真……”小翠脸一红,没有继续说下去。李业听到这里,便插嘴道:“小翠,你先忙去吧,这位是市公安局陈局,来找你们老板问点事的。”小翠一听是公安局长,愣了一下,莫不是我们杨老板犯啥事了?还好刚才没多说,于是赶紧下去忙了。
李业和陈安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快五点了,怕是杨素回不来了。正准备要走,这是杨素突然推门而入,气喘吁吁,进门便对李陈二位赔礼道歉道:“回来晚了,二位久等了。刚才接到小翠电话,说有人找我,这才加紧步伐赶回来。”李业说道:“杨老板言重了,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安,市公安局局长,今天来是专门向你讨教着冤魂的事的。”杨素道:“讨教说不上,只是说说鄙人的想法罢了,也不用烦劳陈局长亲自过问呀。”陈安道:“既是讨教,理应登门拜访的。”杨素这时招呼小翠给二位换一杯茶,也给自己一杯茶,三人便坐下,杨素缓缓喝了一口茶,松了口气,道:“其实这事我也说不清楚,那几天我苦苦想了好久,也没个头绪,为什么杀人案突然停止了呢,为这事,我昨天专门回到乡下,到那片没有被征用的坟地看过,说来也怪,那里的杨树也在很多年前也砍掉了,也就是说,所以的冤魂都没有限制,他们全部都可以出来。但是,我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说到这里,杨素从包里掏出一根生锈的铁钉,不过这是根新的,只是外面薄薄的一层铁锈。杨素把铁钉递给陈安,说道:“乡下有这么一种做法,若是不想让哪个鬼魂投胎转世,活着想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就在他的坟头上钉下一枚铁钉。陈局,你看,这枚铁钉是新的,是刚钉下去不久的,那么是谁钉下去的呢?我推断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被害人的家人,而是这些案件的始作俑者。”陈安一愣:“始作俑者?怎么解释?”杨素继续说道:“这个人精通鬼神,甚至于可以同鬼神沟通,他出于某种原因,想杀这些人,于是利用这些冤魂来实施他的杀人计划,他突然觉得杀人够了,想让这些鬼魂停止,可惜这些鬼魂不再听他的,于是,他使用了铁钉。”
杨素讲得头头是道,李业和陈安都不住的点头,这时候,李业想的是幸好那人住手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没危险了,心里可算放心下来。而陈安,这时候的想法可不一样,他是人民警察,他必须用怀疑的眼光看待所有人,任何人都是有嫌疑的,包括刚才还口若悬河的杨素。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装作无意四下看看了,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站起来向柜台走去,李业和杨素一惊,跟着站起来,走向柜台。柜台上放着一块血红的石头,那红色和陈安见到的死者头上的血几乎没有差别,他拿起这石头,仔细端详着。杨素赶紧说道:“这叫血红玉,辟邪的,前不久我父亲从乡下给送过来的。”陈安“哦”了一声,放下血红玉,李业道:“这玉,我办公室也有一块。”陈安与李业和杨素又聊了一会,就回到局里了。
陈安回到局里,立即找来刑侦科张蓓,对张培说道:“立即给我调来所有关于杨素的所有资料。”张培道:“哪个杨素?”陈安道:“华裕对面面馆的杨素。”一个小时以后,张蓓拿着杨素的档案过来交给陈安:杨素,男,现年53岁,早年有一妻一子,但妻早亡,儿子在二十岁时由于与一群年轻人打架斗殴致死。现在乡下只有一位老母亲,其他再没有亲人。家住北华街清河小区14幢15楼。据了解,他不但懂得一些风水问题,还是一名天文爱好者,家中有望远镜若干。陈安突然想起什么,起身离开公安局,朝杨素的面馆去了。到了面馆,看到小翠在,于是陈安问到:“小翠,杨老板呢?”小翠回答道:“杨老板回家了。陈局长找他有什么事么?”陈安瞥眼一看,那柜台上的血红玉已经不见了,于是说道:“没什么事,对了,小翠,那块血红玉呢?”小翠道:“玉呀,杨老板拿回家了,他每天都拿回家,第二天又拿到店里。”陈安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是和小翠道了别,回了局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平安无事,李业忙着工作,李承老老实实的跟着父亲学习做生意,杨素继续经营着他的面馆,仍然坚持抱着他的血红玉往返于家和面馆,陈安忙于调查这些案件。不久后的某一天,市公安局突然宣布已经抓到了作案凶手,在这之前,杨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他的面馆,也就是说,杨素是犯罪嫌疑人。小翠打电话给李业,才知道杨素被捕,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想自己如何和蔼的老板,竟是一个杀人无数的恶魔。
杨素被捕,是在自己的家里,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怀疑到,这件事他做得天衣无缝的,没有人可以发现自己的阴谋。他不得不崩溃,面对陈安提供的铁证。杨素的儿子十年前被一群无业青年打死,为此,他伤心欲绝,本来指望公安部门能主持公道,还儿子一个清白,惩治凶手,可惜那些公安查了几年案也没把凶手抓出来,杨素心里不甘,他每天晚上都处于一种极度悲哀痛苦中,他发誓要为儿子报仇,在策划了很久之后,杨素以天文爱好者的名义在自己家中装了望远镜,其实是用来观察最佳作案地点的。
杨素对陈安的这般说辞并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是难逃法网,于是结果陈安的话,说道:“不错,我儿子死得冤,所以我要亲手杀死凶手,我会看天象,我懂巫术,我就是利用这些冤鬼,杀死他们,哈哈哈哈,其实很简单,那块血红玉就是凶器,上面的红色就是我杀死的人的血,不信你看,这血一天比一天红,我就是在家中,控制鬼魂,为我儿报仇的。”说到这里,陈安笑道:“你觉得你这套说辞能骗过我们吗?那血红玉是凶器不假,你就是用这块玉狠狠的将被害人砸死的,这其中并没有鬼魂,一切都是你亲自操作的,你散播鬼神的谣言,完全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你可真行呀,差点连人民公安都骗了。”杨素听得目瞪口呆,大叫一声:“不,不是这样的,我控制鬼神,我控制鬼神……”
似乎这一切就要过去,关于不夜城幽灵的故事慢慢到了尽头,《x城晚报》向全市人民通报了案件的结果,凶手已经被判处死刑,不时就将押上刑场。这一天,陈安再次来到李业家中,和李业闲聊些什么,聊到李承,李业很高兴的对陈安说道:“李承这孩子,终于长大了,这不,现在还是看书学习呢。”说罢,将正在看书的李承叫出来,只见李承手里拿着一本书出来,和陈安问了声“叔叔好!”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陈安对李承的巨大变化很是不解,但也不好意思当着李业的面问个为什么。这好这时候,李业接到秘书小吴的电话,便对李承说道:“我接个电话,你陪陈叔叔聊着。”
李承看着父亲接电话去了,突然对陈安说道:“陈叔叔,是不是杀人都得偿命呀?”陈安很奇怪李承突然对法律问题的兴趣,道:“这也要分不同情况,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还有一些意外情况,其结果都是不同的。”李承道:“哦,那叔叔,你知道梦游是怎么回事不?”陈安道:“怎么又突然扯到梦游上去呢?梦游呀,医学上称“睡行症”。是睡眠时起床到处瞎逛,或做一些简单动作,也有做复杂运动的。梦游者眼睛是半开或全睁着的,走路姿势与平时一样,甚至他们还能进行一些复杂的活动。经常有听到说医院的医生梦游到停尸房吃死人的。梦游是一种奇异的意识状态,梦游者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与他人失去了联系。不过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很难被强行唤醒,次晨醒来,对晚间发生的事茫然无知,完全遗忘。”李承对陈安的这番说辞似乎早有理解,到:“叔叔,其实我想问的是,梦游和犯罪的关系。”陈安道:“原来这样,你想知道梦游时人做了坏事算不算犯罪吧?”李承道:“对。”陈安虽然对李承的问题愈发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构成犯罪必须同时符合四个基本要件:主体、客体、主观方面、客观方面。梦游杀人符合主体、客体、客观方面,即实施了杀人的客观行为,但是没有构成犯罪的主观方面,这是梦游杀人不构成犯罪的关键,行为人梦游时候属于非清醒的状态,对其实施的危害行为不具有主观的自制力,对其危害结果不存在希望或放任即法理上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的心理状态,也不存在过于自信或疏忽大意,也就是法理上过失的两种形态,所以,不能认定其构成犯罪的主观方面。”李承似懂非懂,道:“这么说,如果一个人杀了人,只要证明他杀人的时候处于梦游状态,他就无罪?”陈安道:“对,可以这么说。”这时,李业电话接完,正好走过来,李承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看着他的父亲,回过头来对陈安说道:“叔叔,我回屋看书去了。”说完,便起身走了。
晚上回到家,陈安对今天和李承的谈话很是奇怪,出于一个警察的职业敏感,他对李承越来越有兴趣,李承今天今天提的问题,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难道李承有梦游症,难道李承在外面杀人了?可是,仅仅这点头绪,李承又是自己好友李业的儿子,这样去怀疑似乎有些不义气了。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陈安不想让自己多想,早早睡了去。
第二天发生的事,却让陈安不可安宁了,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让陈安意识到逮捕杨素绝对是一个错误,法院对杨素的判决就更是一个错误。一上班,刑侦科张蓓就来到陈安办公室,告诉他昨晚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和以前的一模一样,陈安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接到李业电话,李业告诉陈安,昨晚李承又和他的狗肉朋友出去鬼混了,自己忙于工作,没有回家好好看着他,说自己做父亲的太失败。李业就在电话那头不停的说自己对儿子的期望,而电话这头,陈安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告诉李业,昨夜发生的凶杀案,他觉得李氏父子好像有什么事自己还不知道的。而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如何拯救杨素了。在陈安一系列的工作之后,杨素被最高院发回重审,而这些事情,都是机密,报刊不得知,连陈安的好朋友李业也不知。
可是凶杀案的谣言再度传出,这一次绝不是杨素造谣,人言可畏,关于幽灵的传说又一次占领了城市人的心灵,恐怖再度笼罩在城市上空,人心惶惶。陈安必须迅速破案,而且必须准确破案,在不能抓错人。这时候,陈安想起诸多事情,都和李氏父子有关,他不得不怀疑。可是,李氏父子根本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呢?若真是他父子,李承当日问过他关于梦游和犯罪的关系,莫不是他父子想用这个理由逃脱法律制裁?为什么很久以前的那一天,自己在李业家和他聊到凌晨四点,那一夜没有发生凶杀案?为什么隔一日之后,每晚要发生两起凶杀案?为什么李承突然变得很乖,不但很久没有晚上出去玩,还主动和李业学做生意?为什么李承和朋友出去鬼混一晚,凶杀案就要发生一起呢?为什么死者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呢?这些所有的为什么,缠绕着他,他是在是困扰,心里一团扎,知道有一天病倒,去看了医生。
徐医生是市里有名的大夫,给陈安检查完之后,对陈安说道:“陈局长呀,你身体挺好的,就是平时得多注意休息,心理压力别太大,工作不要太累,生活规律一些,会慢慢好起来的。”陈安道:“谢谢徐医生,我想我也是太累了。”徐医生道:“对,你要再这样下去,就怕会梦游了。”“梦游?”陈安惊讶的说道。徐医生继续说道:“很正常嘛,部分人发生梦游症与心理社会因素相关。如日常生活规律紊乱,环境压力,焦虑不安及恐惧情绪,家庭关系不和,亲子关系欠佳,工作紧张及事业不顺等与梦游症的发生都有一定的关系。”陈安好像明白了什么,匆匆告别徐医生,回了警局。
想要知道李业工作情况,最了解的莫过于他的秘书小吴,小吴被陈安叫到局里,了解李业的情况。小吴告诉陈安:“李总工作很用心,他的办公室就是他的家,很多时候他都在办公室里过夜,他压力很大,那么多竞争对手,还要担心自己的儿子,他经常对我们抱怨,那些不三不四的混账青年把李承带坏了,而且李总精力慢慢减退,李承好像又担不起大责,李总心里烦着呢。”陈安问道:“你们做职员的呢?”小吴道:“加班的人不少,不过很多人愿意加班的,李总给的加班费挺高的嘛,像我也经常加班的。”陈安继续问道:“你也经常加班?李总晚上若在办公室过夜,就一直呆在里面么?”小吴道:“不过每次我加班的时候,差不多半夜两三点,就看见李总从办公室出来,也不说话,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就下楼去了。我们做职员的,也不好问。”陈安道:“你觉得像梦游吗?”小吴道:“好像有点像,应该说就是吧”陈安道:“这就对了,没你事了。”
把所有的为什么和小吴的回答联系在一起,陈安得到最后答案:李业辛勤劳作,到现在有上亿资产,希望自己的儿子李承来继承,不想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天天却鬼混,李业对李承很不满意,可是李业却觉得是李承的那些狗肉朋友的错,所以他很透了这些不良青年,李业长期的压力,使他患上梦游症,这一点小吴可以证明,他梦游出去,杀掉他认为害了他儿子的青年,李业毕竟是市里有名的人物,所以被害人不知道他梦游,也没有设防,所以他可以轻易得手。作案的工具,就是小吴所说的梦游出去手上带的东西,也就是李业办公室中和杨素一样的血红玉,玉上的红色完全可以掩盖沾在上面的血。连续杀人案之所以突然停止一天,是因为那一夜,陈安与李业通宵聊到四点,李业没有作案时间,之后每晚发生一次的杀人案变成两次,因为李业的潜意识中认为必须加紧时间,李承突然变得安分守己,是因为李承已经知道父亲有梦游杀人的行为,这一点,在不久后的审问中,是李承承认的。李承知道父亲这般作为,心里害怕,所以老老实实呆了一阵子,李业看到自己儿子突然称心如意,心里压力骤减,梦游暂时中断。直到有一天夜里李承突然又出去,李业再度犯病梦游,杀人案停息很久以后再度发生,这一点,可以证明杨素不是凶手。而且,李业办公室中的血红玉经法医鉴定,上面残留的血迹与被害人血型符合。所以,凶手就是——李业,陈安的好朋友。
接下来就是审判的事情,小吴和李承都可以证明,李业杀人的时候处于梦游,无意识行为,法医也认为,李业有梦游形成的条件,一个月之后,李业被判无罪,杨素也无罪释放。不过李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他从此消失在公众视线中,李承,继承了他的产业,李业对此很满意,自己安安心心的养老去了。
从此不夜城安静下来,恢复以前的神态,李承站在公司办公室,看着城市夜景,不禁嘴角一丝苦笑,道:“狗屁梦游,父亲的阴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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