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探是班里有名的淘气捣蛋鬼,上课没能安静过两分种,他不管科任老师在讲台上怎样认真讲课,他就是说话,跟他坐的同学不想说,他就骂。他骂人的话,很有水平,可以跟骂街的泼妇相比。所以,只要他想说话,没有人不敢不应他的,即使明知道课堂上要遵守纪律,不吵闹,不打架。
“小探。”
“干吗?”
“干吗,你说你还能干吗?”
“我没干吗呀。不就是说话吗。”
“说话?上课谁让你说话了。”
“上课怎么了。上课说话什么了,上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开会时还说话呢。”
“你——你给我站起来。”
“我不站。”
“你敢不站。”
“我就不站你能把我什么着。打我,你敢吗?除非,你这老师不想当了。”
“你——”
“我又怎么了。即便我真的站起来了,是给你面子了,但你的日子更不好过,难道你想背上体罚学生的罪名吗?我不站,是为你着想。你得谢谢我才对。若不然,我真站起来了,晕倒了,你呀,这辈子可就完了。即便我站了,我还是要说话,到时候,你又说我的不是。我若是一时想不通,跑出教室。那你得去追我。你若是不追。呵呵,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玩丢,你啊,别说这节课你能上课,我不出现一天,那个晚上你就是别想着能睡。而若我恰又被人贩拐走了,如此,我爸妈找来,哭着要儿子。你赔得起吗。你可连女朋友都没有呢。看你那窝囊呀,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你呀,除非那女的是个白痴。白痴呀,你们知道吗?”
陶探做出电影中大家都知道的痴呆相。全班的人,都哄笑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妈的,今天就豁出去了。我走下讲台,径直到了陶探的座位,一把他拉了起来。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白痴。”
之后,我把他押出教室。
“你跑呀。你厉害你跑给我看呀。”
我守在他的身边,但他还是跑了,乘着我对乱哄哄的教室喊安静的那一瞬,他一个转身跑下了楼,朝校门口去。我在后面猛追,然就我那体力哪里追得上——自工作以来,就很少能够运动了,加上有风湿关炎节,胃病,失眠等多种疾病,哪里还有的力气。其实,由于工作上的压力,我已经未老先衰了。
陶探一溜烟出了校门,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捂着肚子蹲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流,哪里还见到他的影子。我急忙回到办公室,找了陶探家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怎么办,这么大的都市,我上哪去找呀。可是,不能不去找呀。万一他真的出了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呀。我一个网吧接一个网吧的找,从上午找到街灯次第地亮起来,我两腿都走酸了。然而,哪里见到陶探的半个影子。
“我家探探呢,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这老师也不用活了。”
“我。我——”我晕倒在商场大门前,手紧握着手机,里面还传来陶探父母的声音。
“什么,竟然不回我话了,我家探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我的头重重地摔在地上,让在我身旁的人惊叫了起来,叫声引来众人的目光。我就这样,直直地躺在地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难得地安静地躺着。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圈,圈是层层叠叠的,陌生的人围成的。他们都看着我,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把我扶起来。
我被人扶着上法庭,站在被告席上。我的罪名是变相体罚学生。
另一种可能。
我没有去拉陶探,我让他任意地捣蛋胡闹着,我只是站在讲台上,对着他和全班同学说,陶探不是想表现吗,这节课我就让他表演,我不上课了,与大家一道看他的多才多艺。即便如此,我还是被告上了法庭。这回告我的是学习成绩好的学生。
罪名是侵犯了学生的受教育权:身为教师,竟然无法控制课堂纪律,只会站在讲台上讲自己的课甚至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让某个别学生在课堂上胡闹非为。如此的教师,连课堂纪律都管不了,还谈什么传道授业解惑,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比贪官更为可恶可恨。贪官也仅是收了些钱财,而教师不作为可是误了学生的前程呀。
学生这么告我,我心服口服。其实,课无法上下去,我也心急,觉得对不起大多数听话的学生,他们是无辜的,我不能只考虑到自己,保全自己而耽误他们的学业前程。
社会舆论的炮轰中,虽然有教师法保护教师的权益,我没有犯法,要开除我也得有一定的法律程序,但教育主管部门为了平息民论,一个公章就取消了我的教师资格,开除出了教师队伍。走出法庭的时候,看见拐角处有一个人在踢条小狗。
“叫呀。什么不叫了呀。”
小狗在主人的一脚比一脚地往死里踢下,终于忍不住了疼痛,叫了起来。
“叫,我让你叫。才踢几下就叫了,你他吗的还是狗吗,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抬头看天,阳光很灿烂。气象专家说,未来的几天都是晴朗的,适宜旅客出远门。看来,我是该出远门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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