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繁华,热闹。都市因龌龊而热闹繁华。有人这么说,不知道不是真的。不过,真也罢假的也好,有了钱,真的也就是假的,假的也就成真的。
我居住在都市里,但我不属于都市,我就象超市里商品的包装盒,虽然很好看,但在顾客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之后,就被随手扔掉,成为人人厌恶的垃圾。
我曾拿着都市高等学府发给我的学士证书,把自己当做人才,穿梭于都市召开的大中小等人才招聘会,但,我都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有时候是因为我没有工作经验,或是专业不对口,有的干脆什么也理由也没有,说不要就不要。我失望了,满以为,寒窗苦读十载,终会有那么一天能多为人民服务,为国家的发展建设贡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然而,我错了,并不是每个人想为人民服务就能为人民服务的,那还得看人家乐不乐意。拿着厚厚的简历站在拥挤的招聘会里,我饿得发昏。为了打印简历,我整整两个月仅靠开水送面包过日子。付出,就有回报,这就是我的回报吗?说那句话的人,若是站在我身边,我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他是个十足的骗子。不过,骗子不只是他,这个社会,到处是骗子。你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受骗。
我在都市繁华与肮脏的边缘租了间屋子,林立的高楼里舒适豪华的屋子,他们都宁可空着,让鬼住,也不让我住,理由很简单,我没有足够的钱。而贫民区那里,我不敢去。那里太乱了,除了贪污腐败的人之外,那里怎样的人都有:吸毒卖淫抢劫。当然,也有老实本分的人。
任何时候,我只要抬头往窗外看,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几个光着上身的男子蹲在门口吸烟,时不时的从里面走出个同他们一样的光着上身的男人,之后,外面的一个进屋子;而对面身穿睡衣的女人往门外倒洗脚水;穿着低胸上衣,弄了个爆炸头,嘴唇被涂得鲜红的女郎扭着屁股以t形的脚步走向高楼区;几个小孩拿玩具枪对射,等等。
我的房东是个女的,娇小玲珑。从她脸的轮廓看,先前也曾经是个美人。听说,她离了婚,至于为什么离婚。这个我不说大家也知道,男人吗,有了钱,能有几个不摆阔呢。自古以来,都如此,这可不是道德不道德,或者素质是否提高到另一个层次与思想是否解放的问题。房东就守着老公给她这栋八层高的楼房,靠收取房租过日子。即便是单靠房租过日子,女房东也比我过得滋润多了,因为,她一个月的房租收入就有两三千,比我多了近一倍呢。女房东整天没事做,就跟别人打牌。当然,如今打牌的,都不玩点,便不刺激,没意思。
我每次交房租的时候,房东总是对我抱怨说,这样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有一次,女房东问我,你整天都窝在房子里不出门,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我说,没干吗,就是打牌玩游戏。听我这这么一说,女房东顿时来了精神,那你很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看她那嘴脸,我就厌恶,不过,我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何况,听说有钱可赚,谁不都那样呢。只不过是个人的道行深浅不同而已,没念多少书的,就会让自己的欲望表露在脸上,念过几年书的,就会懂得掩饰自己的内心,哪怕是自己高兴乐意,也先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读书的不懂得伪装自己,那书就白念了。
“你真想学?”
“就想学。”
“那你这房东不做了吗?”
“当然要做了。”
“那你就不必学了。”
“为什么?”
“因为,你总不想整月的呆在屋子里不出门吧。”
女房东想了想,“那不是把我闷死吗,不说一个月,就是一天不让我出门,我都受不了呢。”
我羡慕女房东的生活,收入不高,但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人生为何,不就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我的工作,就是替别人玩游戏,也就替玩家打网络游戏,帮助他们提升游戏角色的级别和获取高级装备。我厌倦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但我不能因为厌恶而放弃。人活着总得要吃饭,没有土地的我,假如没有了钱,就无法活下去。为了能够赚足够让自己活的钱,我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砍砍杀杀。
我每个月出一次门,也就是我的老板把钱打入我帐号我去查看的那天,之后从银行里领些出来,到超市买足一个月的伙食。
每次出门,我都会戴上墨镜。我怕见阳光——先前,我是多么地热爱阳光。我不只是怕见阳光,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害怕了:害怕见到许多人,害怕跟陌生人说话,害怕——我怎么会成这样子呢,这根本不是过去健谈的大胆的我。站在镜子前,我想笑,然而,我发现,我连笑也笑不出来了。明亮的镜子中是一张白色中透着青色的,肌肉僵硬的,没有一丝光泽的,如同树皮般的脸。如果不是眼睛在转动,谁见了,都会以为见到鬼了。
都市,每天都有故事上演:自杀,吸毒,贪污,嫖娼等等,比我所玩的游戏精彩多了。然故事再多再精彩,也与我无关,我根本不关心,正如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一样。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寄生虫般的生活。
会有那么一天吗?也许会,但当那天降临的时候,也就是我的故事上演的时候:一名靠代游为生的男子在租屋里因过劳而死去,九天后才被人发现。网页新闻滚动条上,我的故事夹杂在众多的新闻中,瞬间就被刷新掉了。没有人点击,当然也就没有留言。
2008/07/17修改于漂泊在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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