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呀?”正在与漂亮mm小如共进午餐的他,不料被这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打断,显然有些不快。
“顺,是我呀!怎么,心情不好吗?”云儿在手机的另一端关切地问道。
“怎么是你?!你……你现在在哪里?”顺吃了一惊,忙捂住手机,对小如说:“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出去把电话打完,你趁热慢慢吃,我马上就回来。”小如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什么?你明天就回来?怎么不早点儿通知我呢?”顺不禁回头望了望正在用餐的小如,“云儿,对不起,明天我真的有事不能来接你了。这样吧,你回来后就在家里休息休息,晚上我再过去找你!”说话时顺感到几分心虚——明天其实不过是小如的生日。
“那好吧,就这样了!”云儿很是失望,心里想,这么久不见,他有什么事比见我更重要呢?难道……
挂掉手机,顺满怀心事地回到餐桌前,小如抬头看看他,吓了一跳:“顺,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还出汗,是不是不舒服啊?”顺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让心平静下来,笑笑说:“没事,没事!”小如也不多想,便撒娇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可不许反悔——你答应了明天陪我过生日的啊!”
随着火车到站的汽笛响起,云儿怀着愉快的心情提着行李箱随拥挤的人流走出车站。也不知怎的,这个冬天格外冷,云儿站在路边揉揉冻红的耳朵,想早点儿到家,便招了辆的士直奔家中。从车内看车外的景物,云儿心想:出去半年了,一切都没变样。人呢,但愿也没改变多少。
云儿一到家,放下行李,把家里作了一番简单的收拾,就泡了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她醒来已是下午四点了,想到顺晚上要来而且自己的肚子也早就饿扁了,云儿决定去超市逛逛。
无聊之中,边吸着杯中的可乐,云儿边打量着右侧镂花玻璃橱窗内的几款新到的冬季女装。瞧着瞧着,透过玻璃上的图纹,云儿冷不丁看到店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不是顺吗?他身边的这位试衣的小姐是谁?他不是说有事没工夫吗?……一连串的问号在云儿的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云儿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到家里静静地坐了十来分钟,忍不住拨通了贤的电话:“贤,你是顺的兄弟,他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之间也算是好朋友,你怎么也瞒我呢?贤一听,顿时明白了八九分,说:”哦,是云儿呀,刚回来的吧?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别急,慢慢说!”云儿怒气未消:“你实话告诉我,顺是不是背着我又有女朋友了?”贤心里嘀咕着:顺怎么还没跟云儿说呢,我可不能搅这浑水。便说:“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自己问问他吧!”“你……”云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贤怕她太偏激,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叫小如的女孩挺关心顺的,大概是在追他吧。我只知道这些,别的我可真的没法告诉你了,你别太生气啊!”想想也罢,等顺来了,再问个清楚!
贤放下电话,权衡了很久,还是拨了顺的手机:“兄弟啊,你怎么搞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把你和小如的事跟云儿讲清楚。现在可好,她打电话问到我这里来了!”顺一怔:“不会吧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中午才到家的,而且昨天我叫她回来后就呆在家里,难道……”“难道什么呀?!她都看到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云儿的个性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的,不管怎样,大家都是朋友一场,我可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啊!”“喂,你别吓我!那我现在就过去吧!”顺经贤这么一说,也开始着急了,贤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脱得了身吗?小如恐怕不会让你走的。”“这——”沉默了一会儿,贤说:“这样吧,你把手机借小如听一下,我跟她讲这边有个兄弟病了,要你过来,借一晚。”顺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把小如从厨房里叫出来,告诉她贤有话要说。小如听后,忙说:“是这样啊,我不会介意的,我让他马上就过去,反正他今天也陪了我一天!”
顺匆匆忙忙赶到云儿这里,由于有钥匙也就没敲门。云儿知道是他来了,本来打算回来后一见到他就扑到他的怀里,可现在连起身的兴致都没有了,依然蜷在沙发上咬着吸管,时不时吸几口水果啤。顺进门后看着云儿这副懒洋洋的样子,便哄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时间去接你而生我的气了?”云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生气,我知道你很忙,我还真担心你逛街逛得忘了到这里怎么走了呢!”至此,顺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说:“你……都知道了?”云儿听到这里,站起身来看着顺的眼睛,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顺低下了头,说:“我……我……她对我真的很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儿笑了笑,即而收起笑容,喝道:“滚!没有你地球不会不转了!”顺愣住了,不禁涌起一股心酸,他深知云儿强装起的这份坚强之下是多么脆弱,可他看到云儿已背对他,而且逐客令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便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云儿突然转过身来,说:“等一等!”顺回过头,看着她那透露着忧伤的眼睛,心里一颤。“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把这条围巾带上,”说着,云儿强忍着泪把围巾给他带上,然后接着说,“以前你总是说嗓子不舒服而且经常咳嗽,这里有一盒止咳新药,下午经过药店给你买的,把它也带走吧!这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如果你还要,有时间你自己来拿!”说完这些,云儿就不再言语,径直走向阳台看外面的万家灯火。
顺站在客厅里良久,终于知道自己一直还是那么在乎着她。云儿此刻站在阳台边,任泪水冲刷记忆的闸门,等待着那让人心悸的开门声。可是等了许久,也不曾听到顺开门离去的声响,便从阳台返回客厅。
当云儿走到客厅,抬头见到顺还站在那里,想要问他些什么却又叶不出半个字,而此时顺看到她那疲惫的模样,心都疼了。云儿感受到他那充满着怜爱的眼神,不禁低下头。终于,顺走到云儿面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说:“是我不对!原谅我,云儿!”
“我快不能呼吸了啦!放开我!”云儿刚从他怀里挣脱就给了他一拳。“唔……我的肾……”顺捂着肚子。“啊?打伤了吗?对不起,我忘了你的旧疾,哪里痛?是不是这里?”云儿纤小的手关切地在顺的身上按着。“是这里!”顺就势把云儿的手按在他的胸口,然后又把云儿拉到自己的怀中,好久都不曾放开。
“小如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云儿第二天的第一句话。
“我去跟她说清楚,自己没处理好的就得自己去修复!”顺轻拍云儿的脸颊,问道:“我是不是很坏?”云儿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那么担心你,以为你的病又犯了,你却……”顺连忙握住她的手:“都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当顺刚刚靠近云儿的时候,云儿转身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身上,笑道:“你还想有下次啊?”顺十二分痛苦地瘫坐在沙发上,用整只右手捂住刚才被击中的地方。“好痛啊!”“又装,我才不相信呢!”“这次是真的。”顺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十分吃力地站起来,头上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云儿发现他好像真的很难受,急忙走过去看。可是顺却把那只快要接近的手抓住,吃力地笑了笑:“傻……傻瓜,老是……被我……骗!”云儿感觉着那只原本抓住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吓了一跳,于是很快去打120,然后又很快回到顺的身边,发现顺已经昏迷过去了。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啊?”贤几乎是在审讯医生。“你是病人的亲属吗?”“他爸妈去了广州,我是他弟弟,他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经过抢救,病人已经没事了,不过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玩也不知道度!……”
贤耐着性子等“唐僧”讲完,飞快地冲进病房,甚至忘了叫身后的云儿。房间里护士正在撤一些医疗设备,躺在病床上的顺双眼微微张开,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心里想着一些事情,突然一张长满了痘痘的脸挡住了日光灯,顺闭上了眼睛,“贤,你来了。”“嗯,云儿通知我的,你还是和她慢慢聊吧,现在不是我们说话的时候,我想看到你比我高的样子。出院的第一时间,我等着你。”贤去握顺的手,感受到来自顺手掌的力量,于是放下心来。一会儿,贤从里面出来,对正在发呆的云儿说:“进去吧,他等的人是你。”云儿走进病房,当她看到脸色苍白的顺,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云儿走到床边,捧着顺的手说:“对不起!”顺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只是轻声地说:“我不是说过的吗——永远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砰!”门突然被撞开,首先传进来的是小如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贤,你快放手!我要进去看他!”门外的贤拼命地拉住小如,同时十分紧张地盯着云儿。
云儿被这突发的情形弄得不知所措,触电似的站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感到纳闷: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呢。
“贤,让她进来。”顺始终都没有睁开他的眼睛。贤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顺会说这句话。小如却乘机冲进了病房,一下子就扑到了顺的身上:“顺,你吓死我了!没事吧?”顺被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云儿这才想到要去把她拉开,却挪不开半步。贤一只手就把小如从顺的身上扯开,并劝道:“小如,顺刚刚被抢救,改天再来看他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放手啊,贤,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小如很生气贤这样对她,她转过身正想责问贤的时候,才发现顺的病床边还站着一位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陌生女子。顿时,小如脸上的表情从愠怒夹杂了些许惊讶。贤不由得紧张地看了看小如又看了看云儿。“她是……”小如看了看贤,转瞬偏过头直接问道:“你是?”云儿一脸平静地看着小如,说道:“你就是小如吧?果然绝色。”小如被云儿的答非所问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贤一时也不明白云儿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云儿,你冷静点!”小如更加糊涂了:“这,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云儿走到小如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右肩,说:“小如,叫我云儿好了,不过现在不是我们寒喧的时候,你就留下来陪陪顺吧。不过可不要像刚才那么激动了,顺还不会死的!”说完,云儿朝怔住的贤一笑:“贤,发什么呆啊?我们走吧!”
顺听到这句话,缓缓睁开了双眼,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云儿,不要走……”云儿回头看着顺的眼睛,一阵莫名的心痛,于是走回顺的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说:“我会来看你、陪你的!”只是声音模糊得只有自己的心才听得清楚。说完,就拉着贤走出病房。
电梯无声地慢慢下坠,贤只能通过电梯内壁看到折射出的云儿那模糊的表情,却不知说些什么,心中却在担心云儿是否会突然将情绪爆发于一瞬。云儿倒是安静得似乎一切与已无关,脸上也是一片平静。
走出了充斥着酒精味道的医院,云儿缓缓吐出一口气,用力甩甩不知什么时候已齐腰的长发,抬头看一看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鹅黄色的太阳,笑了笑,然后偏过头对贤说:“我们去外滩走走吧。”贤忽然觉得云儿现在的样子非常地陌生,尤其是当他暗暗比较过去的她与现在眼前的她时,感到其间的变化太快让自己有点难以接受。
阳光很和煦,冬日的江水早就一直退,一直退,退到所谓的底线。就像人的心经历太多喧嚣,慢慢沉寂,心的底线也就开始若隐若现。
云儿和贤就在凸凹有致的江滩上并肩行走。云儿一直不说话,贤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是想着病床上的顺和以前性情极端的云儿。
终于云儿站定,问:“贤,你一路看我和顺走到现在,你的感觉有过变化吗?”贤一惊,暗想:不好,问题似乎严重了。“你那么了解顺,可是你却忘了提醒他,有些人是会长大的。”云儿不理会贤惊愕的表情,只是不急不缓地继续,“我是个不适合顺的女子,他一直都那么像个小孩子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的辐射太强,太多的时候像太阳以自我为中心,也许总在有意无意中伤害了他,所以他才会停靠在小如那个温柔的港湾。我能给瞬间的快乐,但给不了永恒的承诺,所以我还是必须选择离开。但我始终会感谢他,不论何时重提,毕竟是他让我从最初的那个深不可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贤一时间听得晕头转向,但清晰地注意到了一个词——离开,于是问道:“一定要做这样的决定吗?顺还是在乎你的啊!小如真的可以只是一场误会!”
云儿脸上的微笑在五光十色的波光折射下显得扑朔起来,她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像小如那么悉心地照顾他。在乎?!即使是爱,那又如何?贤,过去我们还处于相信爱的年龄,所以执着地抓住身边的人舍不得放。但有一天我们终究还是会长大的还是要面对现实!”
贤步履沉重地回到医院,正在正在踟蹰着怎么向顺开口,顺却先轻声问:“她还是离开了,对吗?”贤不吭声,只是看着顺。“算了,贤。不能怪任何人,她一旦做了决定,换谁也阻止不了。云儿出去这么久,性格其实并没有变,仍然那么不羁,不过内敛了不少,虽然她在我身边也会温顺和乖巧,但我知道那些都很缺乏真实。她是个太无所谓的女子,只因为太害怕失去,也不擅长挽留,很多时候宁愿放弃也不要苟且。她的个性太尖锐,你知道,我从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始试图软化她,可是发现始终是徒劳,所以我很疲倦,她选择离开定然有她的理由。你应该也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冬,云儿在酒醉后泪不停地掉的模样,你知道,我们那时都很难过,而我只是在难过的同时,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过后强行扔掉后,用力地抱住她。从那一刻,我和她一路走到这里,其实彼此之间更多的只是习惯,其实我也真的没什么可以让她依赖……”听着顺这么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贤越发不解你们都如此了解对方为何还是这样的结局随着话音啪玻璃杯清脆的落地破碎的声音开始在安静的病房中回荡。“只是没握好……”顺咬着唇,泪光闪烁。
贤转过身,点燃一支烟却没有吸,烟圈一轮一轮地缭绕、消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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