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花店的主人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等待一次天长地久的思念

等待一次夜雨青灯的缠绵

等待一次肝肠寸断的心碎

然后，然后怎样把碎了一地的心，拾起来

许多年过去了，我开始衰老，满园盛开的芬芳里你的香依旧，至少生活曾让我们鲜亮过。

（一）　从此，我知道自己叫西桐

7岁我被带进a城西门轩的家，那是一幢独栋的三层楼在我的眼里象妈妈故事里讲的宫殿，大厅一架白色的钢琴闪着耀眼的光，琴声在两个瓷娃娃似的女孩手指间流淌，象一幅画美极了。

我站在大厅中间用手指绞着发梢，怯怯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丹丹、蕊蕊，这是桐桐姐姐，以后桐桐姐姐跟咱们生活在一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当我看见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时，我呆住了，白色的公主裙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长袜白色的皮鞋象舞着的白天鹅。

“阿雅，带桐桐去洗澡，以后买衣服她们三个买成一样的。”

西门轩是我的爸爸，在此之前爸爸在我心里只是一个符号。有次听见别的小朋友喊“爸爸”时，我问妈妈：我有爸爸吗？一向温和的妈妈脸色突变抬手打了我，严厉地说，小孩子不许问这个。接着妈妈搂着我大哭，那天我吓坏了，从此就再也没问过。

阿雅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妈妈、阿姨还是姐姐，一直到现在，在心里我仍然叫她阿雅。她的优雅、漂亮跟妈妈不一样，慢慢的我体会出阿雅的漂亮里缺少一样叫做慈祥的东西，这慈祥只有在跟西丹和西蕊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阿雅卷卷的头发染成黄色，风情万种，扭着腰肢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阿雅说话的声音轻柔得象风，很好听象小时候外婆家后山里会唱歌的鸟鸣，原来阿雅是a城歌舞团的台柱子。

跳进雪白的浴缸里，我突然很想妈妈。妈妈，妈妈，泪一滴滴落下，掉进水里，再也分不出来。

我叫章桐，小时候跟妈妈生活在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小镇里。那条街上没有人愿意跟我玩，那些孩子们包括那些大人看我的眼神是复杂的，同情、鄙夷或者其他，妈妈去上班的时候我就透着窗子看天空，那片湛蓝湛蓝的天空。我唯一的伙伴是外婆家大黄狗，大黄会摇着尾巴上窜下跳迎接我，山坡上大黄汪汪地叫着跟我一起奔跑。直到有一天，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车上的人说接我去城里找爸爸。妈妈替我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裙子，我惶恐着，惊喜着，车子起动了，妈妈拼命朝我挥手说：“桐桐，听话，记得一定听话啊。”

这个家里，家规极严。吃饭时不允许坐错位子不允许用错碗碟，几点练琴几点学画，几点洗澡几点睡觉都有规定的时间，坐要正站要挺胸抬头还要拉长脖子，笑不能张扬，喝汤不能有声音，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后来我一直在想，这样的一个西门轩，怎么会有我？怎么会西丹和西蕊？

要上学了，阿雅带我们去买裙子。我喜欢上那条蓝色的太阳裙，清清爽爽的蓝色象小镇里干干净净的天空，西丹和西蕊嚷着要红色的，那时的我怎么能开口呢？

我们三个小女孩象花朵般盛开在教室的第一排，当老师叫到西桐这个名字时，我愣住了，西桐，西桐是谁？西丹用胳膊碰碰我，叫你呢。我木讷地机械地站起来喊了一声“到”，随后教室里同学们哄堂大笑：她连名字都记不住。

从那天开始，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西桐。

（二）　西西组合

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在眉眼深处我越来越象西门轩，毕竟在我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尽管每天早晨起床第一句话是“爸爸，早”，尽管我渴望着能象西丹和西蕊一样跟他撒娇，但是在我心里爸爸是个即远又近的距离，就象他给我的拥抱有点生冷，所以我叫他西门轩。

我不愿意承认，在这个家里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每天放学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里，我们三个人跳上家里的车子扬长而去时象骄傲的公主，其实公主是西丹和西蕊，而我只是一株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在她俩中间寂寞地开着。

我的心思除了想妈妈就是学习，因此成绩优异而西丹和西蕊也不甘示弱，我们三个人总是争先恐后出现在年级前5名的行列。渐渐的三个人各自的优势显现出来，西丹对数字敏感参加奥赛拿了名次，西蕊英语很棒，学校里每次有外国人参观，欢迎仪式上总有她的身影，而我可能缘于妈妈讲故事的影响每次我的作文都当作范文郎读，在全国的作文比赛中一次次取得好成绩。

我们三个人都属免子，我是兔头，她们俩兔尾巴。有时候我常想，到底是西门轩负了妈妈，还是妈妈本不该出现？西门轩、阿雅和妈妈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往，我从未问过，从每个人躲闪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西门轩、阿雅都不想再去提及。

可是妈妈，妈妈注定要成为西门轩的风景吗？或者这道风景压根就是一厢情愿的。我觉得自己安静的背后有一些倔强的东西在暗自滋生长。

灿烂青春里的三个女孩子，琴棋书画各有一套，在a城的校园里自然是招摇的。西丹和西蕊可能是继承了阿雅的音乐天赋，她们的出场总是能让晚会掀起阵阵高[chao]，而这个时候她俩总喜欢叫上我。

久了，有男生叫我们西西公主或者西西兔子，然而这个组合的奇特作用是在多年以后才显现出来的。

（三）　北大有三个姓西门的女孩

我们三个一直记得西门轩的教诲，大学之前不允许交男朋友，在那些男生的眼里我们是骄傲的，是贵气的，是冷漠的，是高不可攀的。

终究我们没有辜负那个黑色的七月，我和西丹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而西蕊仅以一分之差。几天后北大在a城有了一个特招的名额，特招的条件仿佛是专为西蕊定制的，让我不得不服气西门轩的手眼通天。

西门轩浑身上下透着英俊，岁月好象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7岁时见他的样子跟现在没有区别。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我想我会爱上这个男人。

时光的磨练中西丹的媚气从骨子里透出来，很象阿雅，很多年之后我用媚而不妖来形容阿雅。在巴西烤肉看见西丹端起酒杯的样子，我的惊诧不亚于当年看见那个身穿白色的公主裙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长袜白色的皮鞋象那只舞着的白天鹅的那个小女孩。

有时候颓废慵懒这样的词也不是坏词。我喜欢西丹眸子深处颓而不废、慵而不懒的神情。

如果我是男人我想我会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

而西蕊日益古灵精怪让人哭笑不得。上网同时开三个以上的qq聊天，视频看到顺眼的她就现身，看着不顺眼的通常会交给我打理，或者干脆拖到黑名单里。

而我越发安静，常常一个人流连未名湖的月色，湖里的石鱼，湖外的博雅塔一次次出现在我的笔下。假日我骑着租来的自行车穿过一条条巷子，有时候我会乘地铁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来回来回地坐，明亮的车厢里不断上上下下的人象一道流动的风景。站在三环立交桥上看这个拥挤的城市，这就是张曼玉眼里的平常北京是妈妈梦里的北京。

妈妈到底跟西门轩有什么样的约定，这么多年妈妈不来看我让我狐疑，而那个小镇在我的记忆里是浅显的，我甚至叫不出它的名字。我记住的第一个地名就是北京，记得高考前西门轩问我想报考哪个大学，北大我脱口而出未加思考。如今我终于站在天安门广场，看着故宫外的红墙在夕阳里冥想，是在继续妈妈的梦吗？

每次想妈妈的时候，我心里会疼得流血。

（四）　故事从西丹开始

我爱上了纯棉t恤和牛仔西丹说我越来越淑女，我浅浅地笑不说话，其实我知道在自己看似简单的笑容背后，有越来越深的不安、倔强和反叛。

女人的性感不在于露多少，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衣服拉链拉到顶，也让人有偷窥的欲望。这段话形容西丹一点都不过份，她的媚在骨缝里生长。

这样的女孩谁能不着迷？所以什刹海的酒吧当西丹带着丁慕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奇怪。

丁慕池研究生院的，7月毕业。高高的个子，皮肤有点黑，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目光有着跟年龄不大相符的刚毅和坚定，淡绿色的条纹衬衫牛仔裤得体又很阳光的样子，据说曾做过某个牌子的平面模特，在北大校园里让好多女生疯狂。偏偏这个丁慕池是个骄傲的主，那些女生自然一个个败下阵来，只好远远地看着。

西桐，我姐姐。

丁慕池，早就听说北大有西门三姐妹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丁慕池调侃着。灌肠爆肚、竹笋鸡片、香辣蟹、烤肉、涮菜、一打百威，菜齐了三个人边吃边聊。丁慕池很健谈，幽默的言吐西丹娇笑着，脸色绯红透着甜蜜。

他们之间不自觉地相互吸引和排斥着，忽然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借着去洗手间我走出酒吧，欣赏什刹海的夜色。

早就听说有“先有什刹海，后有北京城”的说法。朱自清曾说过“什刹海是北京的眉心”，我想什刹海酒吧的绝在于湖对面老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在于历史的厚重和深刻，在周边的恭王府、醇亲王府、庆亲王府走走随便推开一扇朱漆大门，没准会触摸到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酒吧仿佛是中国传统文化对于西方生活方式的一种修订和改进，酒吧对于我是陌生的，却因陌生而吸引，终究一个人逛酒吧象是在晒寂寞，我害怕酒后寂寞被无限放大的感觉。假期曾流连于丽江的四方街，四方街上的酒吧跟什刹海的海吧多少有些相似，小桥流水，依水而建，曼妙的灯火深处对酒当歌，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只是在我的眼里丽江多些小资风情，什刹海更大气更厚重。

不知不觉，夜色浓了，水里清淅的月影红砖绿瓦之间仿佛有自己梦里开的花。

爱情很奇怪，从什刹海回来西丹三句话不离她的丁慕池，通常是丁慕池说了如何如何，听了我跟西蕊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其实那一刻西丹漂亮的眸子显得更加生动，这个善良而单纯的女孩子正陶醉在她的爱情里。

（五）　我想我没有错

丁慕池象个影子在我们中间。

必须承认丁慕池优秀而难得，受着良好的教育有着优越的家庭背景。

日子久了，看着西丹和丁慕池快乐地如影相随，我的心里越来越空。我害怕这样的空洞，一个人的夜里不开灯，也许黑暗是对自己最好的隐藏。想起了小时候我们三个人捉迷藏，我总喜欢藏在黑暗的地方，即使就快被发现了还要把头蒙起来，掩耳盗铃，最终仍然无处可藏。

为欢送研究生的毕业晚会上，西丹和几个女生男生演叫《薰衣草花开》的话剧。西丹演女一号，故事中的女一号与男一号相爱，阴差阳错之后男一号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女二号，在这样的感情纠结中女一号暗自神伤。结尾：离别时男一号深深拥抱女二号，而女一号只是远远地看着，泪眼婆娑，此时女一号的声音响起“记忆就象薰衣草，一起走过就不能忘。为了爱成全爱，在这个浮光掠影的季节里，我曾爱过你，请珍重。”演出结束，掌声雷动，丁慕池和那些男生尖叫着，西丹把这忧伤的美丽演绎得传情，到位，欲罢不能。

只是也许西丹和丁慕池并不知道这个剧本是我写的，那些夜里我用一个月时间来描写这个凄美的故事。那些在别人看似唯美的文字堆砌而成的甚至有些扭曲的不符合常理的故事情节，仿佛一不小心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纯净。

记得妈妈的衣橱里有一件男人的西装，每到换季妈妈都拿到太阳底下晒，然后小心地收好，妈妈会在西装的衣袋里放上一小包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妈妈说那叫薰衣草。薰衣草的香是人生中某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淡到了极致，又深刻在心底。

在写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可置疑地爱上了丁慕池，爱情原来那么任性那么不可理喻。每次西丹两眼发亮地说起丁慕池的时候，我觉得有风穿过身体，骨缝里有凛冽的疼，即使在盛夏依旧寒冷。

这份爱该以怎样的姿式出现，我决定去找妈妈。

网上我找了大量的资料，凭着童年里浅淡的记忆我还是找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镇。镇上变化不大，当我推开当年的家里的那道门时，我呆住了。屋子里充满着荒凉的气息，阳光从破了洞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厚厚的灰尘在一丝光亮中呈现出五颜六色。

谁呀？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从屋角传来。

这是我的妈妈吗？佝偻着瘦弱的身子，灰白的头发。我呆呆地站在地中间一动不动，眼泪哗地流下来。

轩，是你吗？桐桐，是桐桐回来了？妈妈双手摸索着站起来，我的妈妈竟然双眼失明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跑出屋子，站在街上放声大哭。

（六）　婚礼没能继续

当我跟丁慕池表白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亮。这个优秀的男人在工作三年之后，英气勃发。

你是个好女孩，等你们7月份毕业我就跟丹丹结婚。

爱有错吗？从在什刹海的那天开始。《薰衣草花开》还记得吗？剧本是我写的，我做你寂寞的薰衣草会一直等你。

西桐，别傻。

我喜欢上了泡吧，恋上酒吧里的深夜。在酒吧里熬得越来越晚，让自已一次次在酒里醉倒，然后流泪，然后给丁慕池打电话。

这是丁慕池和西丹准备结婚用的新房，当我仔细端详这个屋子里，我哭了，好象房间里到处都有西丹漂亮生动的眼睛。在那张大床上，当丁慕池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我呻吟着迎合着这个男人。

丁慕池终于倦了，双手圈着我的颈眼睛微闭。浓密的眼睫毛倾泻下来盖住他的眼睛，我轻轻地吻了他的眼睛。丁慕池我爱你，但是我的爱已不如从前纯净，这爱里搀杂了太多的东西，你怎么能明白？

当丁慕池看见床单上留下的红色时，眼睛里有内疚、有惊诧、有不安、有羞涩。我喜欢这样的神情，我用我的第一次换来了一个男人的一次落泪来完成我的计划。

而终究，丁慕池只是我的一个棋子。

毕业之后的日子，西丹忙着做新娘，试婚纱、拍照，每天西蕊陪着忙得不亦乐乎，满脸春光。

而我正在办理去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留学的手续，那是一所古老而昂贵的大学。没人知道我选择普罗旺斯是因为那里盛开着世界上最美的薰衣草，那里流传着关于薰衣草动人的传说。

古老的村子里有个少女，独自在寒冷的山谷中采着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在回家的途中遇到受伤的旅人问路。少女捧着满怀的花束眼睛深情地望着这位俊俏的青年，就在一刹那间，女孩的心已被眼前这位青年热情奔放的笑容占据。不顾家人的反对，少女坚持让青年在家里养伤直到痊愈。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年的伤好了，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在一个微凉的清晨，青年要告别离去，女孩不顾家人的反对要随那青年去他的故乡。少女临走前村里的老人送她一束薰衣草，让女孩用初开的薰衣草来试探青年的真心。

在那个山谷中开满薰衣草的清晨，当青年牵起女孩的手准备远行的时候，少女将藏在大衣里的薰衣草丢到青年的身上，就这样一阵紫色的烟雾忽聚忽散，山谷中隐隐约约听到冷风飕飕，象是青年在低吟，我是你远行的心啊，只留下少女孤独的身影独自惆怅。从此女孩就日夜守候山谷中那片薰衣草花田，她相信总有一天青年会回来。

故事里的女孩象极了妈妈，到白发到失明，妈妈一直在为西门轩守候。

发现自已怀孕是在西丹和丁慕池婚礼前的半月，丁慕池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手术那天我穿着绿色纯棉长裙，其实我并不适合绿色，只是这绿色充满着生机和希望是生命的颜色，仿佛是极大的讽刺，在这个同样生机勃勃的上午，我却要亲手扼杀一个生命。这个小生命跟丁慕池一样是我的棋子，一步步地走入我布好的局里。

冰凉的手术床上，有冰凉的东西伸进我的身体，发出机械的响声。

那一刻，我没有流泪。

（七）　尾声

我把那张签有丁慕池名字的手术单交给快递公司，告诉他们于某日某时在某个教堂交给新娘。

我仿佛看见婚礼上西丹在众目睽睽之下拆开邮件惊慌失措的样子，此时我正在某个角落里暗暗冷笑。西丹别怪我，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这么多年。

婚礼当天。

首都国际机场。vip贵宾厅我要了一壶薰衣草花茶，喝一口呛得我有眼泪流出来。

为什么这么对丹丹？她是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你们是姐妹，桐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暗刻薄？西门轩近乎咆哮着。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妈妈？这么多年了，妈妈一直在等，等到头发白了，等到眼睛哭瞎了。你去看看我妈妈住的地方，你的幸福应该是我妈妈的，可是有谁想过我的妈妈？这一刻，我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汹涌。

天啊，来惩罚我吧，别再折磨我的女儿。西门轩神色黯淡。

爸爸，抱我，我要走了。拥抱的时候，我看见西门轩头上的白发和眼里的泪光。

走进安检通道，正好传来教堂的钟声。如果，如果没有如果，此刻西丹应该是最美的新娘。

2008-7-16　昆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