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从市长的位置退下来了。
其实,退下来时他还不到六十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群众为他惋惜;干部为他不平。
江奉在退下来之前,省委的领导找他谈过话:按法律规定,市长任期只能两届,所以,椐说省里有意向调他到省人大任副主任或者就在市人大任主任,但他都谢绝了组织的这些安排意图,坚决要求“裸退”了。
江奉是这座城市所辖的一个县的人。他师范毕业后从公社的材料员干到公社的书记,后又当上了县委书记,他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干了两届整整十年的时间,在他任市长的十年里他经历了三位市委书记的荣升。群众称他是土生土长的扎根派,一心做事的务实派的领导干部。
他也曾有过升迁的机遇,在第一任市委书记荣升的时候,组织打算调他到另外一个市去任市委书记。他却诚恳地对组织说:“我不反对党的干部交流制度,但是正因为我是本地人,我熟悉情况,有利于工作啊!过去有句古语虽然说做官不打家乡过,但我的理解是在家乡为官,祖宗三代都在此,父老乡亲都知根知底,不得对工作有丝毫懈怠;不能有半点私心,必须尽职尽责;如果不是这样,就会被父老乡亲指骂祖宗三代。如果我对工作有二心;如果我有贪欲私心,组织上可以就地免我的职。”
组织上采纳了他的要求,让他继续留下担任市长。在第一届任期满届时,进行换届选举,也许组织上想给他挪一个“窝”;也许组织上是想考察一下他的公信度,在市里搞了一个改革试点,既对市长进行差额选举,没有想到的是江奉再一次高票当选为市长。就这样,他就一直干完两届直至“裸退”。
江奉“裸退”后,无“官”一身轻,人是悠闲自在了;但心却闲不下。他反思自己:当市长这些年来,偏重在城市的建设与发展,偏重在城市经济的发展。因此,他想到农村去走走,看看农村的情况;听听农民的心声;也拜访一些过去在县里一道工作过的老同事。
江奉的思想一旦形成,他就立马成行。一不要车;二不要随行,一个人到市辖的三个县的农村转了一圈,一路上他吃农家饭,住农家宿,与基层干部交谈,与农民兄弟交心。一日,他来到一家农户借宿,没想到农户却认出了他,说他是他家的大恩人·他却认不得他;而且大惑不解。愿来是因为那位农户曾找他上过访,他被乡里单方废止的承包合同,就是在他过问下纠正的。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感到农村经济确实发展了;但是农村社会公益事业发展滞后,发展中环境牺牲的代价太大。他打算把这些情况向上级反映。他又一想,自己现在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还有人听吗!
江奉最后回到自己的家乡。不可否认,每一个人都有恋乡情结,这么多年来,家乡,家乡的父老,还有那长眠在家乡土地上的双亲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谁又没有为家乡出点力做点事的思想情感?记得有一年,家乡的村支部书记-----那位亲手把他送出生他养他土地的农村干部,从数百里之外的家乡来找他,想改变家乡的交通条件,以交通带活流通,带活经济,想要他与县上的交通部门打一个招呼。,为村里修一条公路。他觉得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但那时候还没有通村公路的政策,于是,他把家乡出来的人召集起来捐款,自己也拿出了多年的积蓄。没想到的是此事还被批评为拉帮结派,狭隘的家乡意识。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了之。
回到家乡的江奉,感到特别亲切,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和少年。他和老人们拉家常,话当年;谈政策,讲发展。临走的时候,还是他----那位当年送他出去的书记,现是年已八十多岁的老人,让儿子开着车送了他一些土特产,并特地用袋子为他装了两袋子家乡的沃土。他笑着对老书记说:“老人家,您是怕我死后没有家乡的土掩埋尸骨吧!”
老人家深情地说:“孩子,你想错了,你是这块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你无愧这方土地与父老。送两袋土给你作纪念。”
他高兴地收下了这份特殊的厚礼。
这是江奉第一次收礼,他收得开心,他收得踏实,他收得舒心。现在他把这两袋沃土放进院子的一块土地上,在上面种着一些蔬菜。
他望着长得绿油油的蔬菜,他舒心的笑了,他有许多的感慨。他想,我们的干部任何时候只有植根于人民群众的土壤,他才能心中装着群众;他才能为人民办事;他才能茁壮成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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