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那年的夏天,子怡的心里就莫名的多了一份暖暖的说不出的情素,这份情素使得子怡在那个夏天的脸上永远的荡漾着一种春暖花开的味道。这一切都与那个叫苏阳的男孩有关,但子怡没有说给苏阳听。
子怡后来常想,那枚桃木鱼因该是以后全部故事的由头。
那年夏天,在大三暑假回家的火车里,子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目光一直懒懒的泊在窗外无边的绿野里想很多的事,一个不经意的回首,她发现对面靠窗的位置上不知道什么时间坐下了一个男孩子。白底有暗纹的亚麻衬衣,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含着淡淡的伤。领口下面的扣子是敞开着的,露出挂在颈上的一枚桃木的挂件,是两只精巧的鱼,扭着腰身,扬着嘴,胸部的地方却交融在一起。她觉得很是眼熟,想起曾在她读书的那个城市的一条老街的饰品店里见过的。当时,满目琳琅的各色饰件里唯有它让她亮了眼睛。它前面的物语里写着:“鱼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于花开花落之间,云舒云卷其里永远守着心中的那份爱情。”从此,她便在心里记住了这枚桃木鱼。
这样想的当间儿,再抬眼看男孩子时子怡的脸就一下子绯红了。那个男孩子就是苏阳。
惊喜的知道苏阳不仅在她读书的城市而且同校是从苏阳和他邻座的几个旅人闲聊里得来的。
很快的,回校后,她便从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那里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本校建筑学院研究生院的高才生,校月光乐队的主唱,一个很出色的贝司手。常常在一些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漫步在校园里那片缤纷烂漫的樱花林里读书,或吟几句古词,唱几首伤感的情歌。子怡得来这些消息都是在私下里悄悄的进行的。比如,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里不知是谁的一次无意的闲谈里嵌了苏阳的名字,她敏感的触觉便迅速的伸过去,粘了他的信息回来,放进心底里反反复复的揣摩着,想象着。时常,在那一刻,她不噤然的一声暗笑会惊了身边的几个女生的眼睛。
从那次火车上的邂逅之后回到学校子怡是见到过苏阳一次的。就在那片樱花林里的小径上。那条铺着碎石的小径弯弯曲曲的一直蜿蜒到图书室的门前去了。檫身而过的那个瞬间,她怀里一摞书被迎面急匆匆跑过来的他撞落了一地,双双俯下身子捡书的时候,她看到了那枚桃木鱼在眼前晃着,她一抬眼,两个人的目光就相遇了。他很是歉意的给她微笑,眼睛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澈,露出两排白白整齐的牙齿,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乱起来,跳得厉害,许多曾经关于他的想象就涌出来,按也按不住,子怡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里去了。可是,很快的,她却听见一个女孩子在她的身后远远的喊着苏阳的名字,她一回头,便看见一枚和苏阳胸前的桃木鱼一模一样的桃木鱼在女孩子的胸前欢快的跳来跳去,子怡一下子就失神了,慌措的抱起书低头走了。
在对苏阳的许多情感的想象里,子怡总是要不自禁的要去有苏阳出现过的地方一个人在那里待上很久,比如图书室里,比如校礼堂偌大的演出大厅里一个角落里,更多的时候,她会在校园里那片樱花林里从黄昏待到月亮升起得很高,变得很亮。
临毕业的那年春天,对着一片樱花林的最后一场烂漫,想起就要来临的毕业别离,子怡的的心中就一片落寞寒凉。于是便在心里暗暗的想也许真如书里写的那样,有些花终是无果的,有些人只是用来怀念的,也许自此后就只能将苏阳这个名字连同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埋藏在心底了。如今,剩下能做的就是到那片樱花林里去得多些,待得久些了。这样想着,子怡的眼睛就潮湿了。
那一天,是个黄昏吧,太阳已经黯然的退了,高远处,一弯月牙儿静静的把脸贴在城市的高楼之颠。子怡独自一人捧了书坐在樱花林里暗自神伤,隐隐的自林子的深处传来渺渺的歌声,淡淡的忧伤里有掩藏不住的怀念。
“我们分别在那个冬天
那天的雪花迷湿了我们的眼
那些天台上数星星的夜晚
那些个墨香浓浓的情言
那一天,你红着脸让我牵起了你的手
……
如今的你又在哪里?
樱花忘不了从前……”
歌声时时的中断,因为歌者的伤心。子怡听出了那是苏阳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地方,不知不觉的子怡的步子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已经循着歌声移到了苏阳的面前。苏阳惊愕的张大嘴巴,即可就认出了这个曾经在樱花林中的小径上遇到过的女孩。
那天的子怡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一条粉色的七分裤,红而纤巧的凉鞋一双秀美的脚月色下也藏不住青春的光芒。这样的一副摸样一下子让苏阳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他歌里的女孩曾经的模样。
你歌里女孩的胸前一直挂着一枚桃木鱼吗?子怡望着苏阳忧伤的脸问他。苏阳怔了一下,望着子怡好久好久,目光就移到了远方了。很久,他低下头望着她说你和她一样的漂亮,特别是眼睛。他们于是就一起在这樱花林里走了很久。苏阳就对她讲自己曾经的情感过往,歌里的那个女孩也就是那一次他和子怡在樱花林里遇见时,在他前面喊他的那个女孩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后来因为爱,他们一起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后来他读研,她工作。但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里,终于去了她一直心仪的那个遥远的美丽国度,为她的向往,也为他们曾经的争吵。他说他很伤心。
白亮亮的月光下,她看到两颗清亮的泪珠儿自苏阳的脸上慢慢的滑落。那一刻,她就觉得那两颗泪珠砸在了自己的心上,很痛,心里就生出深深的爱怜,不由的踮起脚轻轻的吻了他一下。他定在那里,好久好久。随即一下子将她揽进怀里吻了过来。瞬间,子怡就晕眩了,止不住的泪水噗簌簌的落下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生怕稍稍的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了。她不管了,不顾了,一次次迎接着他温润的唇,深情而绵长。她不停的诉说着,眼泪混着往事,越说越多,从那个夏天的火车上第一次看见那枚桃木鱼一直说到无数次的樱花林里独自一人对他的想象……
从那一晚樱花林里回来以后,子怡就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期盼,不定那个黄昏宿舍楼下的阿姨大声的喊她说有一个叫苏阳的男孩给她电话,或是从窗口她会看见苏阳在楼下仰着那张白净的脸对她满是柔情的笑。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好象那一夜樱花林里与苏阳的一场美丽的缠绵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影。
那一年,樱花散尽的时候,子怡默默的离开了。那天,当她拎着行李最后一次穿过那片樱花林站在校门前回首时,心中一片黯然……
一年之后,子怡终于在上班的公司里接受了一个男孩子的爱慕。也一起在一些夜色阑珊的街头走走停停,或是西餐厅里,茶吧里对面坐着聊一些没有边际的话语,但很快的便就分手了。苏阳的影子总是很顽强的占据着她心底里那个很柔软的位置,让她挥不去。她那个时候就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喊着苏阳的名字,她想如果此时此刻苏阳回到她的身边,她定会紧紧的抱住他,再也不让他从自己怀里走开。
夏天的时候,一个偶然,子怡在这个城市的那条最繁华的大街上看见了苏阳,还是那样高高瘦瘦的样子,就与她隔了一条街,但他却牵着那个女孩的手。
又见了一次,是在一家茶吧里。远远的她看见女孩把脸贴在苏阳的胸上,他们将那把吊椅轻轻的摇呀摇的。苏阳的手放在女孩的头发里轻轻的抚摩着,一遍,一遍。这个抚摩的动作彻底的抹灭了苏阳在她心底里那些最最完美的想象和记忆。子怡彻底的绝望了。眼前的一切瞬间就迷蒙起来。她疾步跑出那家茶吧,一路上任泪雨滂沱。
她在心里幽怨的想:苏阳,难道你真的就忘记了吗?就在那次的樱花林里的美丽之后我们是一起度过了一些美好的时光的呀。在这个城市的那个河边的草地上我们在一把太阳伞下你用一支纤细的兰花叶在我枕在你腿上的脸上来回来回的轻拂,那一刻你的目光是如何的情深绵长。你忧伤的那些个夜半我们牵了手又在那片樱花林里停停走走,在那么多的星光闪烁里相吻了那么久,是在那些时光里,你让我那么真切的触摸到了我心底里那份爱情的模样……
子怡在心里想,也许真的该忘记了吧。
子怡在那家公司里工作到第三年的生日那天,破天荒的收到一封自这个城市里寄来的信。在今天的时代里,这样的一封纸质的信件委实让她惊异了半晌。展开,白底浅蓝色的细格上很飘逸的文字,文末就是那个她痴得着迷又幽怨重重的名字苏阳。他在信里倾诉了对她的惦念,末了约她在生日的那个夜晚见面说是有一份礼物送给她。她的心就又无可把握了,爱与怨的天平左右摇摆着。终是那一纸飘逸的文字又唤醒了她对他最烟火而温暖的记忆。
这个夜晚的星月很美,他远远的看到她便一路跑过来拉起她的手奔向一座大厦里去。在电梯里,他大声的对她说今夜我要让你看到最美丽的夜空。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他呼啦的推开了窗,让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一下子变得飘渺互映着夜空里如水般的月和闪烁的星光。他让她闭上眼睛,睁开眼的时候子怡看到是一枚她在心里渴盼了很久的桃幕鱼挂在她的颈上。他对她说子怡我要你做我的新娘从此一生一世不再分离。久久的,久久的,望着他的眼睛,她就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子怡后来渐渐的知道了,苏阳与他曾经深爱的那个女孩因为爱的思念又彼此找了对方,但又因为曾经的别离,因为各自不同的梦想,因为如今的天各一方彻底的分了。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拥抱着这份她渴盼了许多年的爱情,曾经的那么深的幽怨她便一丝不留的埋葬了,她要全心全意的呵护自己的这份爱情,就象母亲对她的婴孩。
这一次,苏阳也是真真的心安下来了,会每天等在她下班的路边,会给她煲很喜欢的鱼汤,会在夜阑时将手揽在她的腰上一起趴在窗前对着繁华夜色说许多很烟火的话语。
记起那天一起布置新房的时候,苏阳问她寝室的墙壁上如何装饰,她就诡秘的对他笑笑,将一个早早就特意定制好的大大的桃木鱼挂了上去。首尾扭动着,两只嘴巴顽皮的扬着,身体却深深的交融在一起。那就是她心中爱情的模样,她甜蜜的想。
本文已被编辑[酒醉夕阳]于2008-7-14 22:01:4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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