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大早,就接到梅子的电话,说是女儿燕昨夜流了三次鼻血,很是吓人,想带她来儿科医院检查一下。
梅子的声音有些焦急有些吵哑。梅子是我的表弟媳,住在乡下,对城里不太熟悉。我催促丈夫快点起来,好开车去车站接接。
见着梅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眼睛肿肿的,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提着满满的一包从乡里摘的新鲜蔬菜,我赶紧接过菜,放在车里。
“燕子,这是你林儿姨,快叫!”,燕子的脸特别的白净,眼睛清澈明亮,头发自然着,很是乖巧,怯怯地叫了一声“林姨好!”。我拉过她揽在怀里,她使劲地挣脱,又跑回梅子身边。
到儿童医院照了一个鼻内镜,还好没有什么大障,结论是“变应性鼻炎”,医生开了些药,叮嘱了注意事项,我们便回到了家里。
吃过午饭,梅子就忙着要回乡下。
我说:“住一宿吧,咱们也好久没有聊天了,晚上也好说说话。”
梅子说:“家里还喂养得有四头猪,你大姨、大姨父老了,在家里也不放心啊!”
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去超市给燕子买了一些吃的,便送她们到车站。快上车时,梅子叫着我,欲言又止。看她为难的样子,我鼓励着说:“梅子,有啥事,你就直说吧,没关系的。”梅子鼓足勇气的样子:“林儿,我想离婚,可不知该不该离,你有文化,帮我拿个注意,行不?”,梅子的眼睛充满了的期待。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告诉她,空了给她去电话。
看着梅子孤单瘦弱的背影,我鼻子一酸,差点掉出泪来,心里叹息:真是苦命的梅子啊!
(二)
梅子老家是四川城口的,高中毕业后便到广东东垸打工,与同一厂的表弟洪建相识相爱,相爱两年多,便水到渠成地结婚。
结婚那天,我第一次见着梅子,怎么也不相信她是农村的。那时的她,气质不俗,身材匀称,皮肤白晰,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而表弟洪建,在部队里锻炼了三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亲朋好友都赞叹不已:好一对绝配的姻缘!
一年后,梅子便有了女儿燕。燕一岁左右,夫妻俩便一起又到东垸打工,燕就由大姨大姨父老两口带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去东垸不到半年,洪建就做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惊天动地的大蠢事。
一天晚上,洪建吃醉了酒,和平时结交的狗肉朋友,不知怎么就在半夜持刀抢劫了一出租车,杀死了驾驶员,抢走了所有现金。
开始说要判死刑,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梅子几次晕死过去,拉着一岁多点的燕子,我泪流满面,怒洪建不争,恨铁不成钢啊。
后来,通过各种关系,花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由于洪建不是主犯,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判成无期徒刑。
洪建入狱后,赡养父母、抚养燕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梅子的身上。梅子一个人又到广东打工,每月固定寄一部分回家,再存一部分,每年到狱里去探望一次洪建。
这一晃就是七年,我不知道梅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每次见着,瞧着梅子日渐苍白憔悴的容颜、幽怨落寞的眼神、孤单瘦弱的身影,还有天天吵着要见爸爸的燕,我的心里都是酸酸的,偷偷地抹泪。
洪建入狱后,是悔不当初,积极地改造,立了不少的功劳,从无期徒刑到有期徒刑,到现在,还剩下十六年。
(三)
躺在床上,久久地无法入睡,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不知该给梅子怎样的建议,甚至于换位思考,把自己当成梅子,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也许简单的建议就是:如果爱,就等待;如果不爱,就离开。
可梅子面临着几难境地,除了爱和不爱,还有责任、道义、伦理等许多方面。
我相信梅子还爱着洪建和那个名存实亡的家,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有的坚持。记得她曾说过:不忍心让洪建出来时一无所有,不想让燕子叫别人为爸,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弃父母于不顾的闲话。
可有些爱经不起伤害,有些爱经不起等待。如果不离婚,漫长的十六年,梅子该如何一个人度过,除了肩上沉重的生活担子,还有精神上、心里上、生理上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孤单与寂寞。
记得有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当感情与婚姻、婚姻与性、感情与性严重脱轨时,又该怎么去寻求一个支撑点?
我苦思不得结果,也不知该怎样给梅子打电话。
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是梅子,你将如何选择?如果你是我,该给梅子怎么的建议?而梅子到底该不该离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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