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诗人与情人的故事司徒秀彗

发表于-2008年07月14日 下午6:50评论-0条

小说------李岱蔚

我叫许全,42岁,大学中文系毕业。在林业局党办工作,机关改革,编制减少。这不,我们林业局原来有三十六个编,现在变成十八个。上级财政也只按这十八个名额拨款,剩下人的工资就要靠自筹了。哎,我也没混上编,也在自筹工资范围内。为了解决开资问题,我们局在乡下租了一个粮库。租金不多,一年才30万元。这家粮库名叫吉隆粮库,是一家国家粮库,由于经营不善,年年赔钱,于是就想对外出租,以便赚些利润。养活留守职工。粮库坐落在吉隆乡政府所在地,院门口就是油漆马路,东西贯通,交通方便。

10月19日这天上午,林业局党委凌副书记找到我,要我去粮库检斤。他是负责这一块的总管。新租的收粮点,除了我们局去的几个人外,还有通过关系来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名叫白素芬的女同志。听说她是某局长的小姨子。白素芬人长得白,也很漂亮,白蛇传里有个白素贞,因她叫白素芬,跟白素贞谐音,大家就叫她白娘子,她今年39岁,离过婚。而我,名叫许全。念起来跟许仙差不多,人们为寻开心,就常把我俩叫成白娘子和许仙了。

领导把我分到了业务室,负责检斤。所谓检斤,就是人们常说的泡称。我实际上在磅房里工作,这里既是磅房,也是业务室。屋里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白素芬是业务现金员;另一个女的叫乔雁荣,是林业局财会记账员。51岁,已婚,圆脸,矮个,人很胖,负责业务复点,就是把现金员付出的钱给重新点一遍,免出差错,同时,她还是企业财会科的现金员。另一个男的叫郝广大,43岁,已婚。原来也在林业局财会工作,是一名记账员,上级叫他当我们业务科室负责人。他负责统计报表,并负责检斤票据的审核。另一个人叫沈宝乐,在局工会当副主[xi]。这人胸无城府,嘴大舌长,人也不错,整天嘻嘻哈哈。就是有时好上酒店。

房子很窄,不足20平方,加上又放了四张桌子,屋里就没有什么空间了。还好,电脑操作,经明白人一教,我当天就学会了。三天后,我就能熟练掌握单价输入和运算操作程序。

在这里工作,虽然时刻不能离开岗位,可没有生意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还是有时间闲聊的。白素芬可健谈了,一天到晚,嘴上没有闲着的时候。而且她很爱和我聊。我虽然不太愿意,但她一个女同志,而且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很多事需要她配合,所以只得应付一下。“呀,听说话心里发颤,你当广播员行。”白素芬娇滴滴地开奖我说。“是吗?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谢谢你呀!”我应付着说。“听说你常给领导写材料,还是个诗人。是吧?”“写材料是单位别人不愿意写,诗虽发表过,可诗人谈不上,只能够得上诗作者。”“我的大诗人,别谦虚了。”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我肩上有灰尘。

在这里收粮期间,我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住在粮库,其他同志都回市里的小家。就一台小轿车,由司机小方来回接送两次才行。往返跑40多公里。得一个小时左右。有时为争座位,个别同志还闹得面红耳赤的。所以我就更不回家了。再说回家也没什么事,还得天天洗碗做饭。在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一日三餐免费不说,晚上还可以写得诗歌诗词什么的,偶有发表,还可得一笔稿费。

隔三差五的,白素芬从家里拿葵花子、苞米花、炒花生、山东蜜枣跟大家吃。另外,见我在这住宿,还常给我带来煮鸡蛋和咸鸭蛋。有时还把小方和沈宝乐给她买的水果送给我。

来了一个月多一点,我们的工作很有成绩,收粮效果显著,就是按扣后量计算,还收粮一万多吨。真是乎领导预料。在这里,看书也很容易,同志们看到局收发室有我的书信和刊物,就给我捎过来。其中,大多数是白素芬从林业局给我捎来的,为了取款,她每日要往返市里和粮库之间几次。这天,她捎来一本《大地文学》,其中发表了我一首小诗——《心意》,白素芬一见到我,就把诗的内容朗诵出来。

心意

你的心意

如火

似云

那样热烈

那样纯真

可我却无福接受

怕伤了别人的心

你的心意

春风透骨

花香袭人

我默默地望着

一往情深

那时正好屋里没人,不然我觉得很没有面子的。她朗诵完,悄声对我说:“大诗人,诗是为我写的吧?”我笑了,没有回答。门开了,同志们上班来了。打断了她下面要说的话。

天上下小雪了,院门开没有了卖粮车。这时局里打来电话,要我第二天回去为领导写述职报告。沈宝乐来到业务室,刚把消息告诉我,白素芬就跟我开玩笑:“小许,明天回去呀,该不会是想孩子了吧,想孩子他妈了吧!”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就说:“不是,不是说给领导写材料吗!”晚上,我把检斤工作交给郝广大,就跟同志们一道坐车回市里去了

恰巧,第三天一早,我正把写好的手稿送打字室打字。一回头,在局走廊里大厅里又看见了白素芬。她是来市里银行取款,在此等车。她一见我就笑着说:“呀,没有你的时候,咋觉得日子过得长了呢!”“是吗?谢谢你还能记得我。”我笑着说道。这时司机小方走过来,递给白素芬一兜水果,还招呼白素芬快上车。我发现小方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给领导写完述职报告,我又回到吉隆粮库工作岗位。同志们见到我也很热情,我给大家带来白瓜子、桔子、苹果。每个办公室一大包。“呀,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人了。”白娘子嗑着我带来的白瓜子说,“哎,你知道不,人家管咱俩叫白娘子和许仙呢?”她一次次地暗示我。我只能装糊涂。因为她结过婚,而我也不是一个自由人呀!“哎呀,小许,你的耳朵真好看!”“哟,你是那年生的?”“阴历正月二十。”“啊,这个日子可挺好!”

又过了几天,我们屋里几个人唠嗑时,白素芬说:“哎!这周没什么业务,我请大伙吃饭呗!时间就定在许全过生日那天。顺便也给许全过过生日。大家好不好?”我低头没有说话,同志们也没有反应。只有郝广大开玩笑地说:“嗬,叫你上回不帮我忙,这回我不参加!”“你,你这是报复我……”白娘子笑着打了郝广大一下。过生日那天,白娘子偷偷给我买来一支脆皮烤鸭,装在一支纸兜里,放在我办公桌底下。

我和乔姐、郝哥也常劝她再找个爱人。有一次,我劝她再找一合适的,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像你这样就行,你说,啥条件?”搞得我哭笑不得。乔姐也常帮她介绍对象,可都没成。有的她连看都不看,她常常这样说:“我还没见到令我心动的人,再说我已过了冲动的年龄了。”乔姐人也挺好的,只是家里困难一些,我就把在这里的挣的补助费攒起来,凑足两千元,借给她为丈夫买车。

这天,白娘子原单位一个男同志来看她,两人谈了半天,也没人给沏杯茶。我就给那人沏了杯茶,端来过去。那人却误会了。先说了声谢谢,然后说:“对了。我听说你们俩口子都在这个单位工作。”他可能不知道白娘子已经离婚,也不认识我。他们俩口子原来是在一个单位工作,可是后来分开了。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好之时,白娘子笑着说:“对,你说得对!”我只好听之任之了。

同志们都看出来了她对我有好感。人前背后里不叫我们名字了,管我叫许仙,管她白娘子。她虽然对我有好感。可我一再告诫着自己,一定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那样也是不可以的。可是,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也不好得罪她,那样,我的工作也不好做下去。她一个劲地唠闲嗑,真影响我工作,可我也不好拗开面子说这些。为了提醒他,于是,我在我对面玻璃窗上贴上“止语”的条幅。意思不要说话了。她看到后笑着问我,这是啥意思。我真不好说出口。她难到真的不知道啥意思吗?

一心二用,终于出错了。“呀,这是咋回事?”这天,乔姐在复点中发现,白娘子给粮商多点了一百元钱。就让她再点一次,果真是多付了。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乔姐要回家帮丈夫买三轮车,郝广大顶替她复点,那次,由于白娘子着急回家,多付出1000元,被郝广大成功拦截。有这么两次教训,我想她应该有所收敛,开始了觉悟了吧!

郝广大人很好,但有些窝囊。两个女人常拿他寻开心。“瞧你,一脸连毛胡子,像个啥?”“看看你,脑袋瓦亮,像个窝瓜。”郝广大小时候脑袋掉进烧开水的大锅里,头皮被热水一汤,就不长头发了。平时他总爱戴个假头套。郝广大很有修养,每当人们说他的时候,郝广大总是一笑了之。

白娘子人长得白净,听她自己说,上学时同学们都叫她白骨精。还别说,她还真跟画家画得白骨精很像,记得小时候,有一年买年画,我就相中了一幅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画。画上的孙悟空挥舞金箍棒一棒朝下打去,白骨精身穿粉色绣罗袍,舞双剑招架着。虽然白骨精败在下风,可那样子确实招人喜爱。束发秀美,粉面含威,双眼微陷,真的很漂亮。跟白素芬长得像极了。说实在的,当初买这幅画,主要是相中了白骨精的容貌才买的。白骨精,名字不好听,可人长得很美的。说实在的,一见到白素芬,还真有点喜欢她。

白娘子,的确很有魅力。追求她的男人可真不少,小的不说。其中,有一个拥有千万资产的阔佬,在一次酒会上只见过她一面,就给常给她发短信:出的是一个字谜:

日出美丽立取下,

残月屋下友情长,

无奈您却无心往,

白水一勺表衷肠,

春雨绵绵别三日,

但一人去走下场,

嫦娥无女不寻常。

她把手机先拿给我看,可我不爱猜谜。没猜出上面的字来。看着看着,同屋的人渐渐围上来,我们大家拿着她的手机,有人用笔和纸把内容写下来,大家就共同猜,不一会儿就给破译出来,残月屋下友情长,是一个‘爱’字,无奈您却无心往,是个‘你’字,每句话是一个字,一共七个字:“最爱你的人是我。”最后一个字大伙猜了半天,谁也没猜着,是我猜出来的。那就是‘日出美丽立取下’,这是个‘最’字。也不知这短信是那人自己创作的,还是出那本书里摘录出来的。不过挺有意思的。这个阔佬还托了跟白娘子住在一个单元楼的杨姨来做媒。可不知怎么的,人称一保一个准的杨姨,说破了嘴皮子,白娘子就是不动心,不知是那根神经出了问题。弄得杨姨说了句——白瞎了机会,我都真想替你去的话。

天阴了,渐渐飘下了雪花。卖粮的粮车渐渐少了。“小许,人家常跟我谈柳下惠,他是个什么人啊?”白娘子看我闲着没事,就开口问道。“他生在我国春秋时代,跟孔子一样,都是鲁国人。”我回答完她的问话,就没再说什么。他又问:“我说大学生,还不止这些吧。”没办法,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哇,我只好继续道:“啊,是这样,有一天夜里,一个小女子因找不到住处,就来柳家投宿。柳下惠很善良,就收留了她。可是柳家贫寒,屋里很冷。柳下惠半夜起来,见女子冻得发抖,就解开上衣,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并用衣服把她包住。两人就这样坐了一夜。因柳下惠和小女子都能洁身自好,没有任何越轨行为,所以今天就有了‘坐怀不乱’一词。”“啊,是这么回事。哎,我要是那女子的话,你能不能像柳下惠呀!”她这样问我,真叫我无法回答。

天晴了,我们都出去扫雪。我推着装粮用的罐式推车,人们往车上用木锨装雪。我一车车把雪运到院外。白娘子除了装车外,还帮我推车。我俩配合默契,引来同志们关注的目光。

因为下雪和价格原因,没有人来粮库卖粮了。又过了两天,我们把粮价上调一分钱,卖粮车又多了起来。当今农民卖粮,多数是坐家炕头卖,坐等粮商上门。粮商看好了那家玉米,商定了价格,就开始‘四雇一上车’了。就是雇车辆,雇工脱粒,雇工装车,雇工检斤,直到粮食上车。实行一条龙服务。而农民就等着数钱,啥事不管。一切都由粮贩应承。

早上六点半,我打开电脑,想打一张表格。我想时间还早,就没有立即工作,回手又打开收音机。听中央台早新闻。屏保出现了,一群漂亮的小鱼围着小山上下游玩。小山上显示出:2006年11月13日6点32分字样。现在高科技真了不起,多漂亮啊!

“咚咚!”有人敲门,原来是食堂师傅来招呼我吃饭了。我转身出去,突然感觉右眼跳个不停。奶奶说过,右眼跳祸,会有什么祸呢?哎呀,今天是13日,外国人最忌讳的日子。

吃完饭回来,我真的小心起来。可是一上午也没出什么事。中午,一直往这儿送粮的粮商向春雷来到付款窗口,说看他的票子对不对。白娘子接过票子看了一遍,嗔怒道:“咋的了,这也没错呀,吓人倒怪,你说差哪?”向春雷是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我见他手拿着票子,手脚发颤,脸色不好。再说见白素芬对人态度不端正,就接过票子,用算盘重新审核了他的卖粮证。不过也没发现什么差错。向春雷拿起票子走了。不大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老人,还是拿着这个票子回来了,让我们再看看,郝广大拿过票子,瞅过一遍后,大声说:“不差,你呀,趁早回家吧。”

实际上,从这张票子就开始差了。由于没有及时发现,往下还一共差了六车。

那天,也许是日子不好,是13日的关系。可早上我还提醒来着,说这天的日子可不好呀!意在提请大家注意,也是该着出事。当时在场的人谁也没在意。也是事都赶在一起了,前几天,郝广大母亲陪父亲去沈阳一家医院看病,结果,她自己反倒不慎下楼梯把腿摔断了。而且,摔断的是大腿根部,要动大手术,下钢板才行。哥哥们都去护理了。正好13日这天,他母亲要动手术,郝广大心情不好,下午见卖粮车少,就让白娘子替她复核,自己到值班室躺了一会儿。下午4点,郝广大休息回来了,他要作表、汇总、求平均单价。可算盘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对。一向平均单价都是五毛多钱,怎么今天一下子涨成七毛多。郝广大开始紧张起来,这时没有几份卖粮车,白娘子和乔姐都到邻近小铺买东西了。只有我和他在屋看磅。等到白娘子一回来,郝广大立即让她帮助核算,看看差在那。白娘子业务上是很棒的,加减法打的好不说,还会空盘乘。打了两遍,均价还是七毛多钱。不对呀,白娘子开始一张张翻看着票子了。结果发现,是价格上出了问题,我们多付钱了,所以才造成均价飙升。她把错票子一张张挑出来。

1、内蒙银宝屯小巴特,卖粮6350公斤,付款9779·00元,

应付7327·90,元,差2451·10元。

2、靠山屯丁子长,卖粮4990公斤,付款7684·60元,

应付5758·46元,差1926·14元。

3、喜鹊岭付万山,卖粮7490公斤,付款11534·60元,

应付8643·46元,差2891·14元。

4、卧龙山郝景宽,卖粮17835公斤,付款27465·90元,

应付20581·59元,差6884·31元。

5、架马河向春雷,卖粮6580公斤,付款10133·20元,

应付7593·32元,差2539·88元。

6、义和顺毛立民,卖粮7765公斤,付款11958·10元,

应付8960·81元,差2997·29元。

7、义和顺毛立民,卖粮7815公斤,付款12035·10元,

应付9018·51元,差3016·59元。

我打开电脑价格系统,仔细检查一遍,原来是电脑价格上出了问题,我们谁也没看出来。大概是我往电脑输入的价格数据错了,把26个水,1·154错输成1·54了。一公斤要差0·386元钱,这一差可不要紧,一下差了7车,得差一万多元钱呀!

还好,毛立民差的两车,只有差2997·29一车已付款,差3016·59元那张票因没钱而未付。可以可通过票据修改程序,重新打一张正确票据顶上。正好,这人还在向我处送粮,他一天送几车粮,大概还没有仔细核算自己的票子,于是我们扣住他现在的卖粮证,把差款2997·29多元追了回来。现在剩下的,共计差款是16692·57元。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呀!一个人,干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差款了,我们大家都傻眼了。第一张票打错了,有情可原,可一连七张啊,怎么能让七张错票都从我们手中溜出去呢?郝广大问:“白姐,我出去了,你不说替我复核吗?”白娘子脸一绷说:“听好了,我可没说替你复核。我都好几天没替你复核了。”郝广大有出外望风的毛病,前几天,一有票子,白娘子都帮着复核,而且,郝广大也跟她说过,他不在由她复核。按说这里面乔姐也有责任,她那最后一关也没审核出来。乔姐看看大家,愁眉苦脸地说:“呀,差了呀。我也是的,我心思电脑还能错吗?”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出来承担责任了。说实在的,票子的确的白素芬复核的,她答应过郝广大的,可现在不认账了。又没有签字画押,口头上也没录音。望着错票,郝广大气愤已极,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可是有话不说也不行啊。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你们,你们这是怎么……”看他急成这样,我就大声说:“问题出在我这。主要是我的失职。差款由我赔好了。”郝广大一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真有讲义气的人,下句话说得挺顺溜:“不,不不,我卖楼,这一万多元我赔。”发生这件事,郝广大还想瞒住外界。他一个人出去了,找来化验室的门主任,问这几个张票子卖粮人的体貌特征。他还想不向上报告,想自己把这几车钱追回来。门主任是粮库退休的老主任,已经60多岁了,有一定工作经验,他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出这么大的事,不报告怎么行啊。只是咱们牵头的沈宝乐不在,好像跟凌书纪一起陪客吃饭呢。”“那,那,那我就直接跟凌书记说汇报吧。”郝广大喃喃自语,手颤抖着拨通了手机。“凌书记吗,我这儿差账了。”“怎么差的?”对方问。“主要是我差的呗!一共差了五车,多付出一万多元呀!”“啊,别着急,我派人帮你追回来。”别看凌副书记年纪不到40岁,还真是大度,没有立即批评我们。

天渐渐黑下来,月亮升起来了。一辆白色小轿车携着月光开进了粮库。这是凌副书记常坐的桑塔纳轿车。

我和郝广大、门主任、沈宝乐一坐进轿车。车子就箭一般驶向公路。我们想先去了喜鹊岭找付万山。为了办事顺利,我们先到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听了情况,很支持我们,先打开电脑,在数据库中查到了这个人的姓名,又找到他的住址。随即警车鸣笛出动,车灯大开。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上公路,下土路,弯弯曲曲,来来回回急驰着。透过车窗玻璃,借着月光,路两侧一排排整齐高大的乡间民房清晰可见。一户户的小院里,停放着一辆辆崭新的四轮车。现在农民种地都是机械化,已经看不到牛马耕地了。一路上,打听了几户人家后,我们终于找了付万山家。进了院,看见一辆农用三轮车停在院内。警察先进屋,见一中年妇女坐在炕上,年轻警察在里屋门口站住,掏出警证说:“我是警察,有件事想让你们配合一下。你丈夫哪?”“他,呀,我们犯啥事呀,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女人好像有些慌乱。“请放心,不是你家有事。而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警察说道。“我这小门小户,能帮什么忙。”沈宝乐又解释道:“你们家今天卖粮,粮库多付款了。”女人一听明白了,嗔怪道:“啊,我当是啥事呢!把我心吓得直跳。我有心脏病啊!”警察又问:“你家男人玩去了吧。”女人看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去把他找回来。今天我们不抓赌。”警察劝道。这时,女人的兄弟走进来。女人说:“去,把你姐夫找回来。他上二拐子家玩去了。”一袋烟的功夫,男人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哎,你们真来了。是为钱的事吧!说实在的,要是不来,当然我也不能给你们送回去。因为钱是你们多付的,又不是我偷的抢的。对吧!”警察说:“差多少知道吗?”“知道是知道,再说一遍吧。”我拿出票子说:“喜鹊岭付万山,卖粮7490公斤,付款11534·60元,应付8643·46元,付差2891·14元。”“孩他娘,把钱拿出来吧!”女人下地,用钥匙打开箱子,把钱拿出来,递给付万山,付万山数出2890元。沈宝乐说:“剩下的不要了。”他接过钱,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女人。其余的交给我。笑着说:“谢谢大哥大嫂,打扰你们了。”

我们走出院子,上了轿车,又向下一个地方驶去。刚坐进车里,郝广大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凌书记打过来的,他叮嘱我们慢点开车,如果差款找不回来,款项由他支付。让我们放心。郝广大深情地说,谢谢凌书记。白娘子也向我手机发来短讯:“小许,如果由你承担差款责任的话。差款全由我个人支付。”我合上手机,没有回话。这时,会计科长唐若田给郝广大打来电话,催促报当天收粮进度,郝广大说次日再报。唐会计火了。责怪郝广大办事拖拉,唠叨个没完。郝广大说自己现在没在粮库,而是在外面跟几朋友吃饭。唐会计一听更火了,不报进度,竟上外面喝酒去了。破口骂起郝广大来。沈宝乐跟唐会计个人关系很好,就接过电话,劝唐会计不要催促,外出的事是他答应的。可唐会计刚挨完凌副书记的训斥,酒也喝高了,所以寸步不让,不依不饶。最后把沈宝乐气得说一句——爱咋咋的,关了手机。在车里,我们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轿车开到架马河村。在大队书记的帮助下,我们又找到了向春雷家,还好,他们小俩口对我们很热情。向春雷说:“何必兴师动众,打个电话,我明天就给你们送过去了。”我说:“中午,你为何不直接说我们多付钱了。”“哎,当时,我想我的票子串给别人了。我怕我那张找不回来。就没说。我还让我父亲拿票子让你们再看一次。可是不巧啊。对不起呀!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说着就把票子拿出来,把差款全额找给我们,郝广大把钱点了一遍后,从中抽出一百元钱塞到向春雷孩子手里,连说谢谢。就要离开。他心里还是很着急,因为还有没追回来的差款。临别,春雷家小俩口还把我们送出老远……

一晚上下来,五份差款找回来三份。回到粮库时,已经是半夜了。躺在床上,我和郝广大谁也睡不着。一早五点,我俩就起来了。来到业务室,拿出来丁子长和小巴特的票子。又看了一遍。郝广大说:“哎,我这有丁子长的电话号。”他从办公桌上压着玻璃板下取出一张纸里,又说道,“看,这是就他的号。1389……”我说:“那你就给他打一个吧。”我没有手机,只好让郝广大打电话。郝广大打电话了,我在一旁听着,对方说一会说他的票子可能差了,一会又说不差。把郝广大搞得晕头转向。最后,郝广大也气忿不过,就说:“反正我也记得你的电话,也知道你是谁,家住哪里。那就这样吧。”说着关了手机。

天渐渐亮了起来,东方出现了一缕霞光。我们俩去食堂简单吃过早饭,郝广大就来到办公室,用电话座机把情况向负责人沈宝乐汇报了一遍。电话里,沈宝乐埋怨郝广大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差款是整个组织上的事,不是哪一个人的事。你为啥总好单独行动呢。好了,这样吧,让派出所出面找他,票子上写的明明白白,我们还知道他家住址,不怕他不承认。还有小巴特的差款,我也让凌书记的老姨父通知他了。他是老姨父的朋友,不会不给面子的。听说这两天小巴特到别处收粮,可能就近卖了,过一两天就会把钱送回来了。”

出事后的第二天,白娘子就把她帮财会科管的东西交接乔姐了。乔姐还想由她代管,可她死活不肯了。两个女的一忙火了一上午。

她们这边忙着,我们这边各就各位,照常收粮。你还别说,丁子长经不起考验,上午又往粮库送了一车粮,为了讨点好处,上磅之后,他皱着眉说:“这磅不准啊!”沈宝乐知道在他这儿差款了,就走过来说:“兄弟,你说称不准不要紧,我这是市计量局检验的磅。你自己也可进磅房再看一遍。称上有5公斤自然误差,在允许范围。”丁子长手指着他的车说:“你看,我80公斤定量包,一共装了一百二十包,本应9600公斤,可称上却显示的9500公斤。这不差100公斤吗。”

“你要说价格高低,那是人为的。要说称不准可以到别处买去。”沈保乐说。我坐在屋里,心想丁子长无非就是要些好处。沈宝乐要说给他调点价,他肯定就卖,他是为了调价他才这样说的。可一旦说差称,又没说价格上的问题。丁子长就只好这样挺下去。沈白乐来了倔劲,没理他这茌,丁子长把车头调转,到别处去卖粮了。走时答应差款卖粮后送还。

这天的日子很难熬,我继续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每一个卖粮车的票子,我都认真审核。我放慢了工作速度,生怕再出现类似的错误。还好,丁子长下午又送来一车粮,我告诉现金员白娘子把差款1926·14元扣下。等她扣完款,我拿出钱包里仅有的25元钱,郝广大也拿出20元,一并交给丁子长,让他买条烟抽。

晚上,凌副书记来了。把郝广大和我找到一起,亲切地劝慰道:“别上火,谁都有笔下误的时候。我并在乎这几个小钱。把钱追回来,怕得是咱们差款了,会被外界会瞧不起、外人笑话。放心吧。今后工作上注意就行,再说了,粮商对你们俩的窗口服务都挺满意。反响不错。”说完自己开车走了。我和郝广大向他挥手致意。

次日,通过凌书记老姨父打电话,内蒙银宝屯的小巴特拉着一车粮来了。我是认人的。透过玻璃窗,一见到小巴特从白色小解放车上下来,我就高兴地对郝广大说:“你瞧,小巴特来了。哎,他下车进了化验室。妥了,他一来,钱就全追回来了。”果然,沈宝乐见巴特远道而来,给他每市斤提价一分钱,小巴特也很高兴,让我把2451·10元差款从本次卖粮款中一次扣除。差款全部追回来了,我们几个责任人长出了一口气。

这下可把白娘子乐坏了,晚上非要请我吃饭。这次她没当着大伙的面说,而是我出去上厕所时,她偷偷追出来,悄悄对我说的。

我刚回到屋,白娘子又发问了:“小许,‘牛郎织女’是成语吗?”白娘子走到我身边问。“是,是成语。”“怎么解释呢?”“这个吗,你会不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大学学中文的,连这个会不知道?”“那我告诉你,牛郎是人间穷苦的放牛娃,勤劳朴实,织女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心灵手巧。织女爱上牛郎,就下凡人间和牛郎成亲。夫妻恩爱,生有一双儿女。玉皇大帝知道后,派天兵抓织女回去,牛郎知道后,挑着一双儿女随后追赶,结果被玉皇大帝划出的天河隔断。牛郎织女,从此一个河东,一个河西。每年七月七日。只允许他们相见一次。”“啊,是这么回事。”

晚上下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我心里很矛盾,去不去呢,孤男寡女的,一起出去吃饭,好吗?如果去了,今晚就要跟大家一起坐车回市里。下班时分。白娘子向我打招呼道:“小许呀,半月没回家了。家里孩子想你了,快上车吧。我给你占了地方。”没办法,我只好拿上包,上车回去。

弯月如钩。我如约来到市里西郊的红蜻蜓小酒馆。这里人客不少,因为这家小店质优价廉,很适合工薪阶层消费。我生怕碰见熟人,进了屋也是躲躲闪闪,生怕遇见熟人。在101单间门口,我发现白娘子正向我招手。阴暗处,那一刻,我发现她真的很美。她把我领进小屋。一个八平方米的空间,中间放着方桌,正好供两人就餐。我们俩要一瓶红百年葡萄酒,还要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荤的是一盘风干牛肉,一盘干炸猪腰花;素的是一盘青菜,一盘尖椒干豆腐。她启开酒瓶,给我先倒上一杯,然后又给她自己的杯倒满。

“来,为咱俩有幸相识!干了这杯!”说着两杯一碰,一饮而进。我吃了块风干牛肉,她夹了片干炸腰花,品味着个中的滋味。吃了一会儿菜,我说:“素芬,干吗对这么好哇!”白娘子看了看我,笑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我有一个同学信佛了,她告诉我,如果两个人前世相爱的话,”就可能促成今世的婚姻。“是吗?我是无神论者,哪有那事呀!”“哎,我问你,你干吗不愿意回家呀!”“呀,我不愿回家了吗?”“那,别人一天一趟,你为什么两周也不回这一次。你,就不想两口子那个一下?”“我也挣不了多少钱。回去无颜见妻子儿女呀!”“哎,明个帮你找个挣钱的事做。那是看你还回不回家!”我低头吃菜,不再说话。其实,我们俩酒量都不行,才喝了半瓶酒,脸就都跟红酒一个颜色了。等把酒喝完,我们俩舌根发直,连走路都有些摇晃了。

饭后,她又非要领我去歌厅唱歌。在包厢,她手拿无线话筒,一步三摇,对着电视机唱道:“……花儿美丽不常开,青春一去不再来,心中有情就说爱,为何不敢说出来……”她歌声甜美,韵味十足。唱得真好听。我知道她这是借花献佛,是唱给我听的,可是,就是我真爱她,也只能是相见恨晚啊,我已有家庭了。无故离婚,会遭到自己良心和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呀!能受得了吗?不怕因果吗?

午夜,天上漂起了雪花。我花5元钱打了一辆小轿车,把她送回家。扶她上楼后,我转身回去。来到楼下,当我回头向楼上回望时,发现她还站在阳台上,目不转睛,静静地看着我,我再次向他摆了摆手,并作出飞吻的动作。意在让她回屋休息。可她还是站在那里,目送着起的背影。想想她,也够可怜的,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个女孩上大学去了,她要一个人寂寞度过这孤寂的长夜。

三天后,她又来约我。我觉得老让她请客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一次是我请她。我们到了市东郊的大清饺子城,这里有韭菜、白菜、香菜、茴香、驴肉、鹿肉、牛肉、羊肉等十二种饺子,而且经济实惠。我俩找了一个两人座小桌,要一瓶白酒,品尝了这里的各式饺子。

三杯酒下肚,白娘子话多了起来:“小许,你是诗人,我算你什么人,妹妹?”“对,是妹妹。”白娘子又喝了一口酒说:“不,不对,是亲人。”我说:“对,应该是亲人。”“什么样的亲人?”我没有回答,她接着说:“我们俩不是亲人,是情人。咱们俩是诗人与情人的关系。你说对吗?”我默不作声,她又一把扯过我的手,拿捏着我的手指说:“回答我,是不是,我说的刀吗?”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种期盼的目光真让人不好拒绝。“是,是呀!”我声音低低地说道。她走出座位,来到我身边,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她身体洋溢的芳香再一次让我陶醉。“我不破坏你家庭,我给你当情人,做怀中的可爱的小猫,好不好?”她异常温顺地俯在我身上待了半个小时。我说:“我不富裕,只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吃的是一元钱一堆的青菜。值得你爱吗?”“值呀!我就是喜欢你,喜欢。有钱难买喜欢。”“那么有钱人追你,你干吗不干呢?”“我一定要回答吗?”“当然。”“那就是不喜欢。告诉你,你千万你要离开我,你是我的精神支柱。离开你,我就像鱼离开水,会死的。”听了她的话,我真知怎样对她才好。我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浸满泪水,我掏出手绢,为她擦拭。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唐会计打来的,要请她吃饭。她说正吃着,去不了,唐会计问跟谁吃饭,她说别问了,就合上了手机。

离开大清饺子馆已经很晚了,月光淡淡的,照着我们一会合上一会又分开的脸。我送她回家。进了屋,我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就想离开,她一下子抱住我,两支手像葡萄藤一样把我盘住。久久不放开。渐渐地,我的身体也像开河的江水,开始春潮涌动,慢慢地忘乎所以,不能自己。我搂紧了她,再一次拥吻起来。突然,在我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那念头告诉我,我这样做是要坏事的,是不可以的,一想到这儿,我立即甩开她。她茫茫然,对视了一会儿,她一下子将上衣打开,活脱脱露出两支白嫩嫩的ru*房,好像两只欢蹦乱跳的小白兔,要向我扑过来。我呆呆地站在那里,酒劲再一次上窜,腿肚子的血循着经脉开始向腹部,胸部、头部上涌,她又上前把我抱住,我俩又一次滚到床上,失去了理智……

我是第二天早上4点半钟离开她家的,然后到街上小吃店吃早餐。吃完早餐,就打车回粮库,一来免得耽误工作。二来也防止别人觉察出来。

周末到了,她又请我吃晚饭。席间,她以酒遮脸,正面问我,想不想离婚,我真的不好回答。如果我说想离,那么她就会帮我下定决心。可是妻子没有过错。我又怎么能提这个问题呀!酒桌上,她最后一句话让我感到惶恐不安,她说:“你不是说我是白娘子吗,可是,你别忘了,白娘子跟法海斗法,可是要水漫金山的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怀疑我的能力吗?”难道她想杀死我的妻子和孩子吗?那可太可怕了。说实在的,感情是不顾一切的。人们不是常说:爱情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病吗?我俩双双坠入不该入的爱河,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美美观观的地啊,美美观观的天……”白娘子的手机音乐响了,她打开一看,立即使用用户正忙功能,没有回话。我问谁打的,她说是沈宝乐。

收粮工作一直持续到二oo七年五一结束。我们一起工作了5个月时间。离别当天晚上,单位出资在市里王牌饼店订了一桌酒席。桌前,凌副书记坐在对门口正座位置,我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我左边是郝广大,右边是乔姐,白娘子挨乔姐坐着。其余的随便就坐,都是我们一起工作的人。凌副书记作了简单的总结讲话,然后我们就开始喝酒。我酒量有限,饭量也不大,所以,不大伸筷。为了让我喝好,郝广大常给我倒酒,乔姐怕我吃不饱,一劲往我碗里夹菜。饭菜很丰盛,酒也要了最好的。可我们这里的许多人就要分开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凌副书记在桌上表扬我如何对工作负责的话,我一句也没记住。饭后,我又去了白娘子家,她又留下我,度过一个风花雪月的良宵。我想,我们从此不在一起工作,也许,她渐渐会把我忘了。

第二天,我又回到林业局上班。一大早,郝广大看见我就把我叫到一边,悄声说:“兄弟,红颜祸水。你可要当心呀!风言风语的,传到领导那去,影响前程啊!”我说谢谢,知道了,转身上楼。我知道郝广大是为我好,我也真该适可而止了。从此不再跟她联系了。可尽管我不打电话给她,可白娘子还是常常打电话给我。说来也怪,我虽然躲着她,可要是她真的几天不来电话,我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还是很想她的。这时我发现,我也可能真的离不开她了。心里常常想她是否吃好、穿好、睡好,脑海里常常出现她漂亮的身影。把妻子和孩子早抛到九宵云外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我已经陷进去了,而无力自拔。

小方和沈宝乐也在追求白娘子。可白娘子没有相中他俩。他俩一个的未婚,一个离过婚。为了讨好白娘子,常给她买礼品,还邀请她吃饭,可都被白娘子给拒绝了。没办法,有一次两人为争白娘子而打了起来。最后,她俩还一起找到我,要我把白娘子让出来。我真的很无奈,白娘子是我什么人,我能把她当成商品转让吗,要真是那样也就好了。见我说不动我,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又发动新一轮攻势。他们找到我妻子,把我和白娘子的事填油加醋的大势渲染了一番,妻子信以为真,回到家里跟我大吵大闹。为了躲避妻子的吵闹,我常常在单位吃住。白娘子知道了,以为这正是她争取我的好时机,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常常领我去市里的芳草地大厦消费,每次都在千元以上。吃完饭,我俩就在大厦开房间,行男欢女爱,龙飞凤舞之事。每当这时,我和她都觉得活得很惬意。生活真是很美好,为什么有些人总说生活是苦的呢?不过,有时我也担心,难道她真的那么有钱。有一天,我禁不住问她:“花这么多钱,你不会变穷吧!”她笑笑说:“钱不成问题,市里有一家粮库业务现金员,拿着16万跑了,不也没追回来吗?我拿50万,够咱俩过的了。”我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犯法吗?听了怎会不让人害怕呢!她见我害怕的样子,就安慰我:“别怕,我不会那样的。别忘了,我姐夫是局长,要是缺钱了,找他报点条子,啥事不都解决了。”虽然她这样说,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为了以防万一,我开始有意思地疏远她了,可她还是不住地缠着我不放。不是吃饭就是跳舞,反正见不着面,她就好像活得不自在。我的手机坏了,本来修修还能用,可她愣花两三千多元给我买一部最新款手机,还花一千元给我买了一身才子男装,金利莱牌皮鞋。下得功夫可真够大的。我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她还说要见我父母。这天晚上,天上下起大雨,她又请我喝酒,席间,她有些变态地说:“许哥,娶我吧,求你了。”这是她第一次改口管我叫许哥,叫得那样甜,那样动听。我说:“你不是说不破坏我的家庭吗?”“是吗?我说过那样的话吗?不会的,我的眼里只有你,我怎么会那样说呢!”“那么多人追你,为何不嫁给他们,他们条件比我好哇!”“他们不配,跟他们比起来,你是黄金,他们是粪土。明白吗!”说着话,也不怕人看见,竟勾住我的脖子,吻了起来。虽说是晚上,在这共众场合,我真的很不好意思,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要我娶她的话……

次日早上,在局楼道里碰见到唐会计。我上楼,他下楼,我们擦肩而过。他用眼横了我两下,没说什么,就急忙下楼了。我回到办公室,心想,哪里得罪他了呢?正想着,乔姐来到我办公室找我,她是来还我借她丈夫买三轮车的两千元钱。我说:“不着急用,干吗急着还。”她说:“你姐夫开三轮车挺赚钱的,一天能挣四五十元。挣了钱,就先还你来了。讲借讲还,再借不难。”我把她送出屋外,乔姐拉了我一下衣襟,低声说:“兄弟,听说白素芬有精神病史,你可得小心点。”我点点头。

从那次分手后,很长时间没有白娘子的消息。有一天上班后,我心神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到了下午,当我郝广大告诉我说白娘子昨晚出车祸死了,我一下子傻在那里。后来经打听我才知道,白娘子是被凌副书记的小车行车时撞死的,是司机小方开车。凌副书记当时不在车上。我真不知道小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回到家,我一夜无眠,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死就是死了。而且死于车祸,是横死的,多招人怕呀!听路边一位老人说,这叫顿夺其寿,就是上天看人罪大恶极,往往采用此法惩罚世人。罪轻者,上天就通过破其财产,毁其家业之法,令其觉醒。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家的。我痛苦极了,人生有什么意义,我真想随她而去。可听信仰宗教的三叔说,人生虽苦,但也不可自我了断,因为那样是上天不允许的,来生还会更苦。那,那我怎么办呢?看来只有彻底悔改,活下去,一步步走完人生最后里程了。我想,前车之鉴,明明白白。是该痛改前非的时候了,我必须要做好人,做有道德的人才行。才能免罪减灾。

白娘子的尸体在殡仪馆停了六天,每天来悼念她的人络绎不绝。花圈摆满停尸间。火化定在7月13日。从她去世到火化,我一直待在家里,一次也没去看她和她的家人。

出殡的前一天,郝广大问我是否参加葬礼,我说哪敢参加。连日来竟做噩梦,眼前尽是她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的影子,我真怕她把我一同引向阿鼻地狱。就让郝广大代我送了花圈、500个金锞子,还给她家人捎去500元钱,算是对白娘子亡灵的安慰藉。

136400吉林省双辽市粮食局

本文已被编辑[燎原百击]于2008-7-14 21:47:4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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