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捡钱一声短叹

发表于-2008年07月14日 下午3:35评论-0条

我两眼迷惘一心空空地走在正午的大街上。

礼拜天的大街上行人是很多的,大家或购物或走亲或呼碰唤友或什么也不干地闲转悠。当然喽,人不是机器,适当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迎面路过的人都像狗一样的躲着我,似乎我的身上沾着了什么病菌。我知道,这个礼拜天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的口袋里还剩下二十二块人民币。路过“就我狂”歌厅的时候,一个野狼派的哥们正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在吼郑智化的《三十三块》,如泣如诉如痴如醉的歌声震得我有一种想拿刀砍了他的冲动,但转念一想,三十三块台币才多少钱呢,于是使劲闭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幽幽的往电信局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早晨的时候,我的口袋里还有一百零一块的,一百块是妻子让我乘礼拜天有时间去交电话费和电费的,因为电信局的自动催费系统已经很自觉地打了几次电话了,供电局的小姐也很客气地电话通知说这个月的电费上缴时间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了,还开玩笑似的说如果因为不交费导致停电造成不便请我们谅解云云,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啊。

记得我是把那一块硬币重重地扔给在街口摆摊的早点李三的,“来四件年糕!”钱扔出去的一霎那间,我突然感觉有钱真好。李三用满是油渍的袖子擦了一下肥猪一样的脸,粗短的手指捏了三件小得可怜的炸年糕,使塑料方便袋一包,很麻利地递给我,“对不住啊,”他谄媚地笑着,活像个太监,“你看现在什么都在疯长,油啊媒啊的,都他娘的成倍地加价,点心也只能长一点价了。”“昨天还能买四件呢!”我忿忿着,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在短短几年时间靠炸点心卖稀饭很快在这座城市立足并买了房子,而且两个孩子均在私立重点中学读书的原因了,一则现代社会“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笔杆的不如摆弄秤杆的”,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再者这也得益于他的与时俱进了吧。

三口解决掉焦酥的年糕,只被占据了一半的胃咕咕地只想放屁。但没有办法啊,我只有一块钱的早点钱,那一百块的公款我是万万不敢挪用的。

走到欣欣麻将馆的时候,正巧碰到单位老中青三位女同事,见到我正如蚊子见到血,苍蝇见到臭鸡蛋一样,原来她们是来打麻将的,约好的另一个人临时死了父亲不能来了,想拿我作替补。我本来对打麻将是嗤之以鼻的,技术跟不上不说,而且囊中时常羞涩也让我不敢伸手,但我始终是不忍心拒绝同事小么那真诚的眼神,小么是我们单位最年轻漂亮的同事,丈夫是个包工头,是个有钱的主儿,孩子由他爷爷奶奶带,无聊时就靠玩牌度日。“要玩可以,但我们必须丑话说在前面,”我咽了一下唾沫,喉结抖动着,“不能玩大,还有只能玩三将。”虽然小么有些不愿意,但禁不住其他两人的撺掇,加上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于是大家开始酣战。

实际上今天我是犯了麻坛大忌的,有一句口诀叫“三阴一阳,输得上墙。”果然三将牌结束后,我输得很惨,口袋里就只剩下这二十二块钱了。

记不清当时我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小么用勾魂的媚眼意味深长地白了我一下,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去想其他的了,我输了八十八块,这是一个别人看来多么吉祥的数字啊,但对于一个月才领几百块工资的我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我踯躅着,像个走肉。

突然,我的眼睛一亮,在垃圾箱旁边一块西瓜皮下赫然的竟压着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我的心突突跳得很厉害,我用一点五的视力飞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匆匆的行人并没有在意我做贼似的眼神和那张静静卧于西瓜皮下的纸币。于是我慢慢靠近垃圾箱,假装提袜子,以绝对可以上报吉尼斯记录的飞快的速度将那张百元大钞捡起装进裤子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吹起口哨,急急向电信局走去。

电信局挤满了和我一样来缴费的上帝,人们很自觉地排了个长蛇一般的队伍,我的手插在裤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张从天而降来之不易的可以说是用来救命的百元大钞,生怕它又飞了。

终于轮到我了,收费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告诉我本月的话费是四十五元,我很自豪地掏出那张沾满我的汗水的钱递给她,优雅地像个有钱的绅士。

没想到小姐很快将钱又递给了我,“先生,请您换一张。”

“为什么?难道我的钱有假?”我暴怒,有时候上帝是应该发发脾气的。

“对不起先生,”小姐仍然微笑着说,“我无法验证这张钱的真假,因为它不是在我们这儿流通的。”

我极不情愿地接过钱,原来那上面赫然写着:地府人民银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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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哈哈,没有感觉恐怖,只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