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已睡。风声凄厉,树枝摇曳,变化无常的树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宛如魔魂与魔鬼之间的纠缠、撕咬。梅雪陷入了恐怖之中,拉上窗帘,从电脑惊秫的小说里挣脱出来,揉揉发涩的眼睛,清醒的毫无睡意,看看时针已经指向两点,床右边依然空着、寥落、冰凉。
汪斌电话中说,今晚要处理几个闹事待岗的工人,其中一个是蹲过监狱的,很棘手,如果太晚就不回来打扰你睡觉。老婆,真对不起。记住别再熬夜看恐怖故事。浓浓的歉意和关爱怎消纤细女子的幽怨,担忧。好凄凉啊,今夜又是一个人的孤寂。
其实即使汪斌回家。梅雪也泡网到深夜。聊天、跟帖子、玩游戏,直到眼皮打架,或被老公强制拔掉电源,才意犹未尽地睡去。最近她又迷上了看恐怖小说,却天生胆小,一边看,一边四处张望,唯恐背后或角落里飘出一缕游荡的精灵。临睡,恐慌依旧,不管老公睡着与否,钻进他的怀里撒娇。汪斌无奈,小声抗议。怕鬼还看鬼故事,自我折磨。
这一切从汪斌提升公司副总后变了。曾经邋遢的男人开始在镜子前留恋,价值不菲的西服买了几套,皮鞋摖的晶亮,嘴角依稀有女人的气息。梅雪记不清他有多少次彻夜不归了,好像他总是出差或者陪客人,家成了旅馆,她成了他的女仆,仅仅用来照顾孩子和清理家务。
“宝贝,还在吗?你说过今晚见的。”qq低鸣,仿佛女鬼的呜咽,她并不熟悉他,只是在看他的小说连载。
“我该下了晚安,昨天的玩笑开过了,抱歉。”
昨晚不是开玩笑,是她布的局。
汪斌又喝醉了,她忍无可忍。在他走进卧室的瞬间,她胡乱的点开亮着的头像:宝贝,我爱你。明晚见,不见不散。回头恰好看见汪斌稍纵即逝的疑惑和微怒。那一夜汪斌背对着她辗转反侧。
梅雪忍不住偷笑,看来他还是在意我的。只是今晚为一丁点小事,又不回家。天知道那是不是借口。稍微温暖的激情又被冷漠扼杀。此刻她只能借助冷酷的恐怖故事排遣郁闷。
眼皮重重的跳了两下,今晚会有不幸发生吗?
楼道里超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仿佛人的脚步,触地的刹那,却是尖锐的划击声,刺耳、短暂、诡异。然后变轻,轻的仿佛漂浮、游荡。瞬间,复归沉重,周而复始。
会是什么东西?不象人,更不象老公的声音。是鬼?恐怖排山倒海的压来。
那声音依然继续着,并且越来越近。旋即停在了门口。有奇怪的气味钻进门缝,四散开来。似酒非酒,似臭非臭,仿佛从久远的古墓里飘出的略带霉味的酸腐气息。
真是鬼吗?早知如此才不看呢。
吱吱嚓嚓,似呼有开锁的声音,也有沉重稍软的东西在挤压门框,试图穿越紧锁的门。
刹那间,仿佛被梦魇住,又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梅雪被恐惧定在床上瑟缩发抖,如被无形的绳索勒紧喉咙,不能移动分豪,僵硬的手无力的篆成了拳头。
老公别关灯,我也去卫生间。梅雪突然想到壮胆的法子,尽管竭力伪装镇静,故意提高的声音依然载着满满的恐惧。起身、穿鞋她故意学着老公的样子加重脚步,向卫生间踢踢踏踏而去,然后又悄悄移动到门后,瞪大了眼睛等待事态的发展。
瞪的疼痛的眼睛依稀看到自己苍白的灵魂在拼命挣扎,它要抛弃恐慌不已的肉体。门慢慢被打开了,梅雪极力驱赶恐惧,却无力走过去顶住缓缓开启的门。只是徒劳的睁大眼睛等待灾难的降临。
一只手伸了进来,然后是沾满泥浆的衣袖,继而竟是汪斌木然的脸和浓烈的酒气。
天啊!怎么会是他?紧绷的神经蓦然松弛。委屈如洪水泄了闸门,一泄千里。
是你······
恍惚有明晃晃的东西顶在汪斌的腰间一同进入。那是把锋利的匕首,然后是面目狰狞的男子。原来汪斌被挟持了。
汪斌醉的脚步踉跄,显然不知身处险境刚进门就摔倒在地板上,昏昏睡去。
梅雪不敢声张,怕惊醒了丈夫,惹恼了歹徒。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有20多岁,身材廋弱,依稀在那里见过。男子瞥她一眼,旋即劈开,目光四处游走,由惊讶、羡慕转为贪婪,最后闪出丝丝缕缕的妒忌。男子随手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和装着几千元钱的皮包。
那钱可是她代领发给同事的奖金啊,梅雪下意识的向歹徒靠近,想抢过来。
男子仿佛看透了梅雪的心思大喊一声别动,否则我杀了你丈夫。无奈,只能受制,梅雪怎么能因钱伤害老公呢,即使他变得让她心凉。
男子打开包狞笑着,掠空了她所有的现金。
老公啊老公,你醒醒啊!为什么你要喝酒,为什么在此刻醉的不醒人事。不论梅雪如何祈祷汪斌依然鼾声如雷。
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悄悄的移向电话,梅雪试图报警。男子是狡猾的。“别动,敢打电话要你的命。”
不敢再动。任凭男子仔细搜查屋里所有的角落,抢去他认为值钱的东西。
汪斌动了动,又沉沉睡去。
男子看着梅雪轻浮的笑了:银行卡,密码统统的拿来。
放单位了。
那就拿你来换。他淫荡的目光停在梅雪胸前,旋即一点点逼近。
老公救我,扭身向老公身边跑去。
别费力气了,他不会醒的,恶魔淫笑着一步步逼近。
张口咬住伸来的手,梅雪拼命挣扎,因此激怒男子,换来清脆耳光和衣襟绽开。
“住手,你想做什么?”是汪斌的声音。阴冷而威严。
男子迅速反身,雪亮的匕首架在梅雪喉咙处声音慌张的说:“你怎么醒了,我明明在你的酒杯里放了药。汪总,别忘了咱们的协议。”
愕然,歹徒怎么会知道老公姓汪?他们有什么协议?
“放开她,你可以走了。”汪斌极度平静的眼底,暗潮汹涌。嘴角流出一丝鄙夷。他对姓许的小子有戒心,许给他倒的酒他早换了,。之所以故作不,皆因螳螂扑禅,黄雀在后。
“不能放走他,打110·”
“傻女人。他不会打的。疑惑吗?告诉你我······”
“闭嘴。否则······”汪斌的脸色蔼然铁青、扭曲。
“早知道你是阴险小人,我不指望你放过我,但是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难过。”
“你给我滚。”
“我马上滚,但要在我告诉你老婆之后。我叫许安,是你老公公司的职员,他说只要我配合他考验你是否出轨,就让我上岗,岗位由我自己挑。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当领导的凭什么住好的,过好日子。反正我光棍一条,还不如捞一笔钱走人。”
原来如此。电石火光的一瞬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她聪明的老公,亲密的爱人,竟然和手下导演了“验妻”好戏。结果呢,他利用别人却被别人利用,还差点搭上自己的老婆。
好冷,连眼泪都被冻僵。
诬陷。不,是误会。老婆我是真的爱你啊。因为爱你,我才做了傻事。原谅我吧。
爱是什么?冷漠、疑惑、求证?一时间梅雪迷惑,肝胆剧烈的痛。
我可以不在乎贫穷,可以受尽委屈,但不能忍受亵渎。梅雪挺直渐渐瘫软的身体。汪斌,我们离婚吧。
一个哀求,忏悔。一个冷漠,决绝。
趁着慌乱,许安一点点向门外偷偷移动。
终是女子心细如尘,梅雪追了上去。那把雪亮的匕首迅速而勇猛的刺了过来。来不及躲避,梅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疾风过后,恍惚有微凉的东西挡在身前,象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老婆别怕,有我呢。
粘热的液体溅湿手臂,梅雪模糊的视线里,大片鲜血浸湿汪斌的右臂。
梅雪忍了许久的泪一颗一颗砸落地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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