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块颇大的菜园,算起来足有一亩五六分地大小的面积。整个菜园,前后大概花了五六个月的时间才搭建起来的。说起这菜园,那也是在无法可想,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想到土里刨食这个苦办法,用以缓解生活的困境。
说来大家也许不信,现在好田好地都荒在那里没人种了,你却搭建什么菜园子?现在的孩子都知道,要吃菜,超市和市场上有得买,谁还愿去种呐?有现成的多方便。至于菜从哪里来,怎么来的就不得而知了。在这里,我想和小字辈的朋友们讲讲我这菜园子的故事,可不知是否有兴趣?
那是一九八四年的秋天,我怀着沉甸甸的心情,背着一身如山的债务,搀扶着从病魔手中抢回一条命的孱弱妻子,从省城医院回到了徒有四壁的家,和行前刚出生七天的孩子团聚了(孩子出生七天后,我们把她留给了我那都已年逾七旬的父母照管)。面对着病后虚弱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头发都白了的父母,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有如泰山般沉重。
那个年代,国民经济尚处在计划经济时期。虽然邓小平同志提出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指导方针,那也只是针对特区而言的,内地并没有真正的放开来,实行的依然是计划经济模式。而我和妻俩的工资加一块每月还不到六十元呢,怎么办?为了摆脱困境就要想办法,人总要活下去。于是,我便想到了最笨也最原始的办法:土里刨食。这在当时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于是,我说干就干。利用每天早晚的空闲和星期天的休息时间,在湖岸边的滩涂上利用铁镐、钢锹、锄头等工具,挖沟、筑堤、夯实围起了一片菜园地来。人晒得黝黑,手磨破了皮,结出了厚厚的硬茧,时间虽过去了近三十年,手掌上的茧厚依然,每当抚摸着厚茧,思绪就倒流从前,一声轻叹过后,默然无言。感动亦便开始荡漾在心湖深处,渐起波澜。
园堤筑好了,便得在堤坝上栽上些刺儿篱笆什么的挡拦猪牛鸡狗什么的,省得遭它们践害。因此我便在上下班途中,自行车后带一把铁锹,于途中看到野地里有棵刺儿树便挖起带回家种在园堤上。这样循环往复,半年过后,园堤上密密的长满了荆条刺儿树,把菜园围得严严实实的。尔后,我又在园沟边上栽起了一排速生的苦楝树。只可惜这种树只耐旱不经涝,两三年后,一场大水便全被淹死了,但砍斫后,倒卖了个不菲的价钱,终归没白活一场。
菜园搭好后,我便开始了耕种。园中随季节种植些菜疏,诸如芥菜,水芹、辣椒、茄子、豆角、西红柿等一些作物;园的四周堤脚下种些南瓜、苦瓜、丝瓜、葫芦等一些果类疏菜。记得那年夏天,天干大旱,疏菜紧缺。我菜园里种的四百多棵辣椒长势好产量高,每天都能摘下三五十斤青辣拿到单位食堂去卖。为了抗旱,我光着脊背,每天中午挑水抗旱,每次要挑五六十担湖水浇灌它。双肩磨破了,汗水咬,扁担压,那滋味绝对是不好尝的。现在的年轻人是很难有这种生活体会的。
每天,当我把菜卖出去后,看着三五块钱的微薄收益时,那苦,那累就不知不觉溜到一边去了,只觉得希望就在前面,只要靠自己的辛勤劳动,用自己的两只手,再大的困难也是能克服的,只是你自己一定要具有坚定的信心和不屈的斗志!
种菜园的那几年,虽然是苦多于甜,但在耕种的过程中让我悟出了一些生活的道理。在我以后的生活中,一直指导我去做人,做事。清明回老家扫墓时,我专门去菜园地看了看。二十多年了,因无人种植,它早己荒芜了。可园堤还在,堤上荆刺还是那么茂盛。等我退休了,我要回老家住,重新拾掇拾掇菜园子,让它再一次鲜活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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