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接姐姐的预谋

逸飞放下手机,呆呆地出神,他在拟想苏曼华的的痛苦、愤怒、甚至骄傲的自尊受到伤害后可能有的报复行动。孟云瞥眼他笑他庸人自扰，借了《红与黑》皮拉尔神父的话：“如果他是一根脆弱的芦苇，那就让他自灭亡；如果他是个勇敢的人，那就让他自困境中闯出来吧。”

他没理他，也没说什么，倒下身小睡了一会，等天亮他将苏曼华的的遭遇向他的舅舅禀报问苏曼华是不是真的回不了部队。其实是想从那走个后门。

李天泽眼眸闪过一点亮光，嘴角扫过一个也谁也觉察不到的微笑。望眼外甥没有明示，只是说：“这几天你就回去看他了，具体情况看你卢叔那边的处理。”

他退下，没吃早餐就告辞走了。“人心险恶在这里可见一斑，这是他的不幸运，这也许就是人生的逆境，培养你的心智，不在这里坠落就在这里光彩照人，他不该是个庸碌平凡之辈，他该能超越自我……”他深深的眸子闪动着深切的渴盼，他不希望他的好友经不起世间小小的波浪，他不想绝望的种子停留在他身上，他是那样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年轻人，这样一个怀着崇高理想的人已不多了，最起码我在他面前就自愧，外面世界的风景诱惑不到他，他只把美丽画在他的信念里，充实他高贵的灵魂，他是卢叔的继承者，但是……命运为什么要捉弄他？就为给他一些不必要的磨难，一定要走一些形式上的过场？他坐在他的办公室有段时间是这样发傻的，两眼直勾勾，他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视觉模糊，整个脸上表情是迷雾，前额一缕浓黑的发垂到眼角，把他的抑郁勾勒的更是清晰。

等他漫漫回过神，快速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又把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的工作有条不絮的交待给伟豪，伟豪狠狠捶了他一拳玩笑：“道德高尚的人，我就见不得你这副伤他之伤的表情，成熟一点行吗？”

“行，怎么不行？”他亮了一招，伟豪就四丫子朝天，正好教静仪碰着格格笑，嘲弄地：“这样不舍梅子吗？这样求他？”

“救命，静仪，你知我不会武功，遭他暗算。”

静仪撇撇嘴：“叫梅子救你吧，她马上赶到。”

吓得伟豪一个鲤鱼打挺一蹦多高的起来：“千万别叫梅子瞧见我这副帅气。”

两天后逸飞起程大陆。

喝完早茶，苏曼华继续陪客商打球，苏曼嘉借故没去。她看到弟弟眉宇间的杀气，内心深处都在颤抖。她电话唤醒沉睡不知醒的梁小姐，梁小姐小心地望着她，一张秀气的瓜子脸，显得像死人一样苍白，额头与双颊间闪着一双足以让她感到世界冰寒到极点的乌黑的大眼。

“这是你的，接着它吧，我要谢谢你，你做的很好。”她绾着眉递过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梁小姐机械地接过支票，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心猛烈地抽畜，这是出卖良知与爱情反馈给神经的阵痛，嘴角的肌肉也变了，拂过来的长发刚好掩饰了她的伤心，盈在眼眶的泪生生地逼回去，她必须拿稳了这张要让她恶心的几乎快窒息的支票，她必须有个本钱，她想她是要躲起来，不见世人面的，她也许会怀孕，她想她肯定会。好一会，她身子晃动险些栽倒，苏曼嘉急扶了她，颇为愧疚：“我知道是我难为了你。”

她摆摆手，捂着心口：“这不干你的事，是你成全了我，我要谢谢你，你把我一辈子梦想不到的东西送给了我，这辈子我知足了。”她顿下：“下步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但他没有发作，这是他优秀的地方。”

“他本来就很优秀，但是，你也许已经毁灭了他，一个这样自尊，高傲的像神样的男人，哪里能经得起你这样的手段？”

“是，所以我预备了他愤怒。”曼嘉冷冷地：“男孩子在家总是好，自小就享受特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女孩子则是从来只有听从……”她慢慢坐下去，重新望着梁小姐：“这事和你没关系了，你去吧，他不会怪你的，你只是听从者。”

“但是……夫人……”

“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去打点那边。”她声音微弱底气不足似的。

梁小姐去了。曼嘉尝试着吸一支烟，她烦恼是总是会吸上几颗，这是在丈夫背叛她时学会的，她是个不幸的女人，没有快乐的女人，从小在家就做着一个合格长女的形像，家里家外，大事小事无不是她撑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做下来的。“母亲？”她从鼻子里冷哼：“永远的高调主义，从来只把我当丫头的似的使，年久日深她已习惯于我的服从，习惯于我把她当老佛爷似的供，她忘了我是她的女儿，忘了我也是有思想的。”孕育在心头的怨恨犹如一把燃烧的火炬要燃炽她的身心，她痛恨母亲对她的独裁：“一切风险由我自己承担，我不再做一个笨拙的受伤者，我要让她也尝尝什么是强迫的滋味，她心爱的儿子被同样的污辱她会是什么感受?”

人世间的情感复杂而无奈。

今天她不想扮演任何角色，她只想做回自己，她不要向任何人倾吐衷肠，她不相信知己，连梦也不去找了，她的美貌流露出她晚霞前的妩媚，她要寻找快乐，她回家换了装，放好u盘找麻将会所打麻将了,平时除了帮丈夫夫人外交下会所玩玩，自己独自还从来没有过。可怜的曼嘉，可怜的女人，她的确需要一些什么刺★★激下大脑皮层，刺★★激过分激动的神经。她手气很背，没和过一把，但她不在乎，她的阔绰基本上“构成了她那个阶层妇女侈奢享受的一种高浮雕式缩影。”麻将在她手上咯咯作响，台上四个青一色的女人，北边一个是二奶，年轻美貌、东边一个是茶叶铺子的老板娘五大三粗的，典型的顺德农民家的闺女出身、西边的是曼嘉、南边的是一家钢材公司老板的夫人，四十挨边，是半老徐娘，风韵尤存。她们互相打趣追棒，平庸在她们三位骨子里锈得都没了知觉。

曼华在高尔夫球场对黄昭明不时旁敲侧击的探问有关昨晚的剧情编排，他好做出复仇计划。黄昭明坦然应对让他有些安慰，孕育出来的仇恨不至于亵渎无辜者。他以最真挚的热情送走客商，在回家的途中收到一条信息：“是男人就挺★★住！”他看看来电号码，几乎要滚下热泪，这无疑是信任的标签，安慰的尺码，这也无疑乱了他盘桓了一整天的复仇计划，他要给曼嘉一些颜色，要她明白她错误的代价，但是？他对着六个字久久地发着呆，他也许该站在弟弟的角度饶恕她的苦心，她仅仅只是为了留住他，她并没有别的恶意，还顺带给了他一个媳妇，她的动机完全可以消除他的恨……他的理智似乎应着信息回到他的身上，他可以平息怒气，是的，他必须放下这件不愉快，这件羞辱……他关上短信，用力揉着太阳穴，黄昭明一路看他这反常。车行至碧桂路时忍不住问，他勉强笑下回他没事。黄昭明还是不放心追问了一遍得到确实回答没事才把他送回家然后自己才回。

进家门已是很晚，双亲都已入睡。他一进自己的卧室就把自己狠狠的彻底清洗了一遍，仿佛女人遭劫难一样，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裹了睡袍出来倒头睡下，他曾经怀抱的所有幸福的时光，不知道是否就此被残忍的剥夺，他刚刚才发觉的点点爱情的模糊轮廓就这样将被埋葬？他的怒又被勾出，而且愤怒的眼泪已盈满了眶，这是上天的嫉妒吗？要让他的亲家姐毁灭他的幸福？安雅在他晶莹剔透的泪珠里，以怀疑的眼神注视他，又仿佛是取笑他原是个风★★流浪子。“不是的！”他突然狂叫：“不是的，我不可以这样毫无行动的饶恕她。”他的怪叫惊来他的母亲，他意识到自己的的失态，忙安了安魂随便撒了一个谎，苏夫人没走多时，他又进入混沌状态。他在污泥里受着嘲笑，安雅撇开身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逸飞缓缓地远去……他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就是安雅千奇百怪的影逼得他窒息，可他眼皮真的太沉太沉，他撑着眼皮还是梦，他不得不不使用上《心经》盘膝打坐，全神凝气浑然不知世外。

“华仔，华仔。”苏夫人急促地敲门：“醒醒，快来看看你家姐。”

他惊醒，开门：“什么事，妈妈。”

苏夫人一把抓住他直问：“华仔，你姐弟俩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家姐醉歪歪得被人送回来，口齿不清的直嚷苏曼华你有种的出来，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什么臭当兵的，猫尿都比你香……你听听，她还在嚷。”

他侧耳听，不是曼嘉醉鬼的胡话是什么呢？他快步下楼到大厅，一室曼嘉喷吐出来的酒味不由让他挑挑眉，曼嘉旁边一个健美的年轻人搀扶着她，备着脚跟都站不稳还在那颠倒来回的骂曼嘉。

他天生彬彬有礼，虽怒这刻却是心软的，曼嘉高贵的法国髻露出零乱的发丝，两边鬓发垂下长长一缕，勾勒出她放浪随形的轮廓，而她语言仍是轻蔑嘲笑。他本能的伸出手去，不想曼嘉抓了他的臂，哈哈笑：“靓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哦，别过来，你去把苏曼华，我伟大的弟弟叫来，他的自尊受到创伤呢，我让美女诱骗了他，破了他的童贞呢，嘻，嘻，男孩子也有童贞的对不对？”这竟不是像醉鬼的话，清晰的连曼华自己都没有分析出来的话，是，男人也是有童贞的，他的童贞是为谁守的？他心头掠过安雅的影子，心一阵剜割的痛，他越见自己的爱越是要疯狂，竟是呆呆的出起神。突然，曼嘉哇的一口，倒海似的吐了他一个满怀，恶臭熏天。年轻人想扶她坐下，只是不肯，仍是胡言。

曼华再无法顾及其它，强行把她按进沙发，向年轻人致歉。年轻人说了一句很莫明其妙的话：“你不须要有后顾之忧，一切我已办妥。保重。”说着去了。

他没时间理会，只忙着照应曼嘉，一家子人都转着她团团转。好一刻，曼嘉像安静下来，苏夫人又问。他只是摇头说没什么？也许为他快离开，心情不好，在哪喝醉了来。

“不对，她明明说她让一个女人破了你的童贞。”

他脸涨红，道德蒙羞，情感受挫，都是他眼前的亲人所赐，他像遭到致命的摧毁，这不是战场，若是战场，他就可以痛快淋离的大打出手，但是……他的手关节不自然捂得咯吱响。苏夫人似乎看出儿子的痛苦，不再追问，苏老爷子却是一早就听出了端倪，心咯噔地直往下沉：“这就是嘉女讲得不要怪她手段的卑鄙？天，我早知是这样，我何必固执己见，何不放华仔一条生路，哪儿不是活着……老了，老了，我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毁了孩子的前程，……这难道是我想要的结果？难道我能安生后半辈子？”

老人痛心疾首，挨着曼嘉紧紧握着她，不停地叫嘉女，不停地说都是老豆的错。

苏夫人一旁听，气冲上来，完全没了庄重，厉声责问老伴。苏老爷子正在伤心哪容她责难？几十年不曾红脸的老俩口竟是吵了起来，苏老爷子数落了苏夫人一车匹的不是，每一句都使苏夫人脸红，惭愧，她不知道她深爱的丈夫对她竟是这样不满，她汗颜，无地自容。老爷子冷眼她一贯雍容华贵的形态，这刻却是沮丧的乡村老太婆般感到一阵恶心。最后愤愤地：“如果嘉女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把你扫地出门，你听好！”那盛气凌人的架势让苏夫人颤几颤，险些栽倒地，如果不是使女眼急手快，老爷子根本不理，哼！哼地直呼呼。这时黄昭明从家中赶来，见妻子一副醉不省人事怜惜之情油然而升，急忙搂起，千呼万唤。曼嘉朦胧间听见丈夫的声音，懒懒地笑了，只这一笑，黄昭明就要寸断肝肠。滚落一行眼泪来。

“你来做什么？你知道我不爱你，还要来。你去找小姐吧！”

“曼嘉，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折磨自己好吗？我知道你是想曼华在家好好保护你，有个兄弟在身边，你会感到踏实，可是，可是……”

“你不要说了，我没兄弟，我兄弟早就死了。我以后都会好好爱你，只要你真的对我好，什么爱情其实都是一样。是的，是的，什么都一样，我要弥补，弥补所有对你的傲慢，我要做个你的完美女人，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猛然勾住他脖就狂吻起来。苏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的心最初并不明白不幸有多么强烈；她的慌乱超过他的激动。但是随着理智的恢复，她感到了不幸的深度。所有生活中的欢乐，对她来说，都消失了，她只能感觉到绝望胜出利爪在撕裂他的胸膛。但是谈肉体痛苦有什么用呢？有哪种仅仅身体上感觉到的痛苦能和这种痛苦相比？”

苏夫从眼前一黑昏死了，苏曼华惊呼抱住，而老爷子生气不理，还恼火地送了一句：“死了更好，都是她惹得祸。”

苏曼华没时间跟父亲争执，为母亲施以抢救，不见效果，他心急如焚，只得急急送医院。可是……可是……急性心肌梗塞抢救无效……

仅仅在几个小时里……这也许是过度幸福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背叛，当伤口从灵魂里被猝不及防的割开……

谈什么热情，说什么育儿养女盼承欢？

极度冰冷。苏曼华对射过来的太阳撩撩眼皮，轻轻拉上白色的单子覆着母亲，语言表达不了什么。

他蔑视自己，唯此而已。

梁小姐不知选择时间，错误地光临。也许她是为内心世界那份真爱。

他的伤口在盐渍里，陷进了过分的不幸里。两眼盯着她泛着绿光，就在母亲的遗体前他再次剥光了她、压垮她，美丽的微笑在她嘴角。骄傲的狮子，上帝的一点点捉弄……这是发★★泄的一点点快★★感。

理性是什么？可怜的小伙子，这样英俊，美的像个王子样。她舔着他脸上淌下的泪……

2008-7-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