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城市,或偶居,或常居,城市印象总会深深浅浅刻在自己的心头。远看,近看,上看,下看,城市开始缩小、变形,它的样子上开始绕上自己的事,自己的情,缠缠绕绕安静地居住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管离去还是守候,这个城市总算与己有关系的吧。
扬州,在我来的时候它很安静,在我走的时候它依旧很安静,我在想,我去过那吗?但现在,我分明还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安静地与她告别。
我说第一遍“我走了”的时候,她依旧在忙自己的事。
我说第二遍“我走了”的时候,她意识到我再跟她打招呼。
我说第三遍“我走了”的时候,她木然地看着我说:“噢,再见,欢迎再来!”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想:这是谁啊?
其实这样很好,那样我就可以轻装上阵,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挥挥衣袖,回我的城市,我的小镇,我的村庄。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作了一次长途旅游,时间很长,足足四年。
在马上踏上回家征程的时候,我频频回了几次首,眼泪不自觉地在那里流。
(一)
这个城市,若放在古代,不知道多少的繁荣。你想啊,那么多诗词放在那里,读啊,心就慢慢开始向往了。城市的模样就在心里一点一点地积筑起来,隔了一段时间,它就成了一个意象。
没有去过扬州,自然觉得扬州好,那里的景,那里的人,存在着古韵。这些与诗词有关:“李白一句烟花三月,杜牧一句二十四桥,再加徐凝一句二分明月”。似乎在这些诗句中就定格了某一些东西,就像看一幅山水画,一遍两遍,自然自己也想成为画中的景。
或许就是这样,你在那瞭望,瞭望得久了就想走进,我便是这样,在一种升腾起来的光阴中缓缓向它走来。
你好,我是来看你的。
我来的时候城市已经经历了繁华与萧条,朝着一种安详恬静的姿态朝前行进。在你的街道上,我看见这个城市的人自顾自的生活,很少会理睬别人。我不认得路了,朝前走上去问,问上三遍,他们才会慢吞吞得告诉你,这条路往哪个方向走,绕几个道才到了哪个弯。
我走啊走,发现这个城市几乎都是通的,错综起来的井字,你走错道了,也没关系,只要朝前走到弯口处,转个弯再往回走走就到自己要找的目的地了。
在大城市市我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可在这个城市我不用指南针就能找到我要找的方向。在古代了,这个城市又是什么样子的,《尚书》上说“淮海惟扬州”,比现在的可大多了,那个时候的路呢,如今又在哪里?
(二)
这个城市,我来的时候住在瘦西湖畔,你想有多好,赏赏月,看看灯,念念诗词。可是在四年之后,我还是没达成这样的愿望,我依旧是四年前的样子,我总是在瘦西湖畔徘徊,进去、出来,出来、进去,反反复复,最后依旧不能明白这个湖究竟与我的心契合了几分?
一个城市最有名的景点往往能代表一个城市最深层的含义。我知道,我能一一叫出这些景点名字,可是我每次进来,几乎都走的是相同的路线,看的相同的景致,以至于我认为:就算我人不去进去,想上十把来分钟,我就能游一遍这个湖。
可是,我最后走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湖是那么的陌生。万花园虽说新造的景点,但是我一路沿着走,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那么多的花,有的开着,有的是下个季节或下下个季节开的,它们都已经在自己的花圃内安然落户,我都不知道它们从何方迁徙过来,是否听了《镜花缘》中百花仙子的呼唤,或许它们原来就居住在这里,只是稍微移动了些位置。
雨天,自然配着文人的某种意境,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某一个夏初,染绿了多少的树,染红了多少的花。我呢,恰好准备离开,你们要在这里安静的生活,或许在烟花三月的时候游人会摩肩接踵,可是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你们毕竟要过自己的生活,这才符合这个城市的主旋律。
(三)
幸亏是古老的城市,还存在一些手艺人,比如剪纸的、制通心草花的、修鞋的、修足球的,在我的小镇上,我是从未见过的。
你们好,我要向你们致礼。你们让我懂得,一个人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太浮华了,他终生都不会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低调得生活,在自己的生活中精心打点自己,或许生活的不够好,但可以生活得很安心。
其实,我要的就是这种经过时间历练的真知。可是,我依旧不能找到通往自己真知的路。我害怕我是在以为是真知的路上前行,回眸时,我已经偏离了人生最初寻找的方向。所以,我看见别人刺绣时,我也想学;看见别人画画时,我也想学……这些,我害怕都是我曾经应该得到却失去了。只是,因为年龄,更因为现实,我只能在错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希望被我这么坚持地走下去,我可以殊途同归。
只是,连这么古老的城市这样的手艺人都渐渐消失,社会上浮华不断升起,在未能阻挡住这股力量的时候,我也会被湮没。
这个城市,你要出去抵抗住,我会跟你一起阻挡这种力量,就像去打一场艰苦的战役。可是,我对这场战役的成功与否忧心忡忡。
(四)
这个城市的人,我知道这个城市的人嘴巴上很厉害,但心很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到他人的心?但是这种人直,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日久便知了人心。
我与这个城市的人没有深交,便是我四年的憾事。可是,在这个城市,我遇到了也客居于此的人,我看见她们的心竟然可以于自己八、九分的契合起来,这便是我四年的幸运。
你们好,你们好,你们真的很好。
“君子之交淡如水”,喜欢这样。人与人交,不可太近,不可太远,近的有一两个就可以了,远的要浅浅的交,只有小人之交才会甘若醴。
遇见,我真的很幸运,在这个城市没有遇见生命中的他,却能遇见这么几个她,虽是短短的四年,我却心满意足。
你要继续呆着这个城市,我想起这个城市的时候会想起你,想起你的时候会想起这个城市;你要去隔壁的城市,我知道你一直会这么优秀,想起你的时候我会有很多力量,我要用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去处理事情;你要回去,我最担心你,与你抱的时候,我就想哭,你太安静,安静得我都怕你被别人欺负,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们,在我的记忆中就属于这个城市,就像我,在你们的记忆中也属于这个城市。
(五)
我终究不属于这个城市,就像这个城市不属于我一样,我走的比别人迟,因为某些原因。迟了,天不断地热起来,去年的《扬州的夏日》,今天的扬州的夏日,我感觉竟然有那么的不同。
去年,我在校园里张望这个夏天的风景,今年我出去,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游荡,我与这个扬州最后接触,那条巷子,那个一楼的屋子,那两个老人,那个孩子,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城市一般人的生活,不慌不忙地过着生活,同时也被各种繁事琐事纠缠着。我清晰地记得老奶奶在我帮我忙之后,安详地说“么得事”。
还有那个扬州边缘的湾头镇,我进进出出无数次。镇外是村,农人在擦秧,有水鸟在田里飞来飞去,韭菜、苋菜、丝瓜在绿绿地长。镇内是简单的街道,药店、馒头店、水果店、修车摊,满足镇人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有,一辆32路公交车,在这个的街道上就像一个庞然的大物了,我知道隔着不远,有我没有去过的茱萸湾。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在这个街道上走来走去,他们是我眼中的景,我亦是他们眼中的景。
天在不断地热,在这种炎热中,我有点期盼早点离开这个城市了。或许,我不应该有这么一种想法。
这个城市,我曾经来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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