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工具,禅也只是工具,皆不是觉悟的终极境界。禅有文字与法门的说教,就像渡河者运用的船,此岸与彼岸之间交通的工具,没有是不行的,若一味地执着于文字与法门的说教,就容易误入狂禅的歧途。悟空悟得个顽空,就形同土偶木人般无所作为了;若能于空中生妙有,通透着鲜活的应机的境界,生命之树也就越加地根深叶茂了。
禅者是虚其心而实其腹,虚心纳万象,充实盈满的言行是为至柔至刚无处不在的灵性流荡。不抗拒外物之影响,也不以分别意识对待世间万物,将自己化成一团柔和的灵性十足的光,虚空世界的光光相续光光相通,以大无畏的精神融入慈悲的慧光。
禅者有我亦无我,有我者,是不以顽空的意识强行压制有我之心行感受;无我者,以有我之境化合玄妙之空无意境。
禅是什么,禅是天上一轮明月么,禅是清风拂水激起的波纹么,是令山河大地壮丽的树木花卉么,还是轮回不已的四时的风声雨声。修禅者试图演说不言之教,恰恰又落入语言的圈套了。而紧闭嘴巴铁青着脸的修禅者,手之一挥,或给一无端之棒喝,于是有了妙不可言之传教;高僧大德能如此,若有后生着意效仿之,这闭嘴不言的禅与棒喝就完全没有灵效了。
妙不可言者,恰恰有若干人在口吐莲花夸夸其谈禅的妙趣;声嘶力竭地表白着厌离红尘花花世界者,往往会在言说的间隙偷偷地观察一己名闻利养的是否红火了。言说跟心行的分离,这绝对不是禅的本质。
禅究竟是什么。禅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大千世界,喜怒哀乐,吃喝拉撒,与爱恨情仇,时时处处皆是禅。文字如是,言说如是,蛇虫蚂蚁的歌唱如是,鸟儿的对白亦如是。
受者无所受,施者无所施,大爱者之禅,瞬间就将自身跟虚空法界融为一体了。
无尘起心尘,心尘能化烦恼为菩提。坦坦行路踏虚空,虚空为家何处尘。灵山圣境现前来,亦需凡俗爱欲粉红来考验。忽然一树梦花开,三千世界情满天。我佛如来当中坐,观音菩萨起悲悯。且将生死付虚空,轮回转换水云间。空空如也应大空,人生如梦演虚幻。醒者常说梦中事,却是灵山莲花微笑也。不空应空对大空,梦幻情事悟前缘。前缘旧影心如画,今生游戏繁华歌舞意趣已阑珊。心如旧,情空瘦,宿鸟疾飞思旧恩。雪山圣境海潮音,普度众生观世音。粉碎红尘山河大地三千界,手执屠龙宝刀护魂灵。
伟大殊胜微妙法,光光相继智慧灯。大雄大力慈悲主,度我出离烦恼境。灵山圣地广大无边之行者,发心向道沐浴甘露慕妙音。
静心,聆听暗夜里莲花在歌唱。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开智慧眼。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登极乐界。
农耕时代月光下的阅读比起眼下信息时代的阅读,是更有味道的,还有雪夜围炉纵横论说嬉笑的情调,再有一位红袖添香,就更有意境了。古代宁静的夜晚,狐狸精变成了多情多义又多智的气质娴雅的少女,来到了陋室夜读的穷酸书生的后面;花妖树怪们,坟墓里的枯骨,也都乘着皎洁的月光,变化成一位位美若天仙的少女了,都来到了陋室里夜读的穷酸书生的身后。古人读书真读得入神,居然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一位位活灵活现的美少女来。寒夜的苦读是很有意境的,失意者夜读的心情,也自然会盈满了粉红嫩绿的意想。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读书能自得其乐甚而至于能感召异类的倾情呵护,这读书的高境界跟禅的空灵,大体一样吧。
月黑风高时分,点亮一豆清油灯,手持发黄的书卷琅琅而读吧,且将身子摇晃得很有节奏,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不断地射向窗外,融入那茫茫无际的夜空,一些希冀,一些美梦,也就将苦寒的日子妆点得有了不少的喜气。
现代大都市夜晚的霓虹灯,明灭着的有太多世人醉生梦死的妖艳光斑,惹得天上的月亮也气愤愤地晦暗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了,也惹得繁星们叹息中将自己清灵的绿光涂抹得花姿招展妖里妖气的了。昔日读书的陋室变成了妖艳光辉下面浅薄的歌舞,昔日骚人墨客清谈的茶室变成了脑满肠肥者打情骂俏的场所。妖艳的暗淡的灯光下面,那一只波斯猫喵喵喵地扯长了叫春的呐喊,试图向全世界宣告着自己相思红楼明月夜的清纯。
读有字之书,也读无字的天书,读山,读水,读人性,且将读之一字随时维系着灵魂升华的修行吧。
2008年7月6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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