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今夜你是我的新娘喻芷楚

发表于-2008年07月05日 下午6:43评论-0条

荷儿自下山有点无所适从感,做这也不是,做那也不是,在屋子里跑上跑下,园子里乱转,像没魂似的。把香君她们看得笑得绝倒。当她再从园子回来,香君一把拉住她按她坐下笑:“你别这样激动,出嫁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叫你生离死别,你想回来随时可回来,门是不会关的,傻丫头,那时姑妈会更痛你。”

“是啊,你这个傻丫头,把我们眼都转花了,再这样看我们饶你。”黛娜拧她的脸蛋。

古嘉蕙笑:“不如我们再帮她试试衣,时间不就很快过去,费事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在这瞎转。”

“这个主意好。”

于是几个年轻媳妇拉着荷儿上化装室。这一进去就是大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像流水,一流流到晚上七点,汉楚来催她们几遍该下楼用餐,但她们还磨磨蹭蹭蹭了半个多小时才下楼,香君叮嘱荷儿晚上睡觉别把发型搞乱了。荷儿笑她疯了,说她顶着这样盛装如何睡,不是要累死她,她不干。

荷儿餐室入坐,一家人都是叮着她看。她的外公亲切地微笑:“谁说我的丫头丑,我说可少有女孩可比,就像枝绝世出尘的梅,小时是邀春童子,如今该是邀春仙女,飘逸,没有惊鸿一瞥之美也差不多。”

“二叔公您真会赞她,您赞她不就是赞您自己?”香君笑。

“是啊,是啊,荷儿外婆年轻时可更是个美人,才淑兼备,所以我就爱上她了,一爱爱了六十多年,卢枫也会这样爱我丫头的。”

“外公。”荷儿臊,娇嗔她的外公:“你小心我用豆腐塞住你的嘴。”

汉楚他们并没有因为荷儿臊而停止说她,他们拿荷儿取乐,取笑了一个痛快。

过了子夜一家人才相继安睡。这时天泽却来了,他直接上荷儿房,敲她卧室,荷儿正卸装。她打开门,白他一眼:“这会来做什么,我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我只是看看。我心有点痛。”

“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和不凡、小维聊聊天,打打牌,也放松一下。”

“我一下午都是和他们玩这个。”

她不由地轻笑声:“那我弹一曲你就睡觉。”

他点点头。

荷儿往琴台旁坐下,连弹几首梅曲。天泽在梅曲中渐渐安睡。荷儿轻挑弦丝,嘎然罢音,看他睡态,想是睡着了,帮他盖好被长久地凝视,他梦里不时的挑动眉,一手按着心口,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她倦倦地笑下,无声地息叹,接着流下一行清泪:“你却是不明白我的心,你的心当真是爱丽缇了吗?爱吧,我不会再干涉你,丽缇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不仅天生丽质而且有才情、温情。你不用再想着我了,卢枫会照顾好我,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他不比你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强过你,对不对?”她这样自言自语似嘲讽地笑:“你是什么天才?军事天才?推理天才?武学天才?……什么天才都好,你自己爱惜好自己,凡是不要强出头,但能放下还是放下,我从来也没见你活两天太平日子,希望丽缇可以让你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她说到这泪水更是潸然,流了很长段时间,幽幽起身回内室。她累了,真的很累了,沐浴,躺上床,不再想天泽只想卢枫,想卢枫对她十余年的情爱,想他为她吟咏的首首情诗温馨地露出笑意,在这温柔地笑中漫漫熟睡。

卢枫,他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几乎一整晚都未睡,合上眼就是荷儿穿着白纱裙向他款款地笑,叫他笨驴快来呀!他几次这样笑醒便干脆不睡起身画荷儿写诗。待天刚朦胧亮就把九隆和不凡叫醒陪他,九隆和不凡当然懂他这份心,当然也就乐意遂他的心。

沈府一家人也是早早起了床,天泽倒是意外地睡了一个懒觉。汉楚叫他四五遍才把他唤醒问他送不送荷儿的嫁。

“当然,我也是她哥,最亲的哥。”他坐起身。

荷儿再次由五美帮助梳理打扮。上午九时许,迎亲的车队来了。香君忙吩咐快点把门关好,别让他们就这样进来。一时迎亲的队伍被堵在大门外,做为男方宾客的九隆、不凡在门外大声叫,说再不关门,可是要非法闯入,抢人了。黛娜啐他们笑:“要进很容易,拿这个来,没这个如何进?人是这么容易带走的吗?我们家姑娘不是太没价!”

“你不就是要这个吗,给你,不过你恐怕力儿小了点,叫苏汉楚来,他接着好点。”不凡笑。

汉楚走来,笑嘻嘻:“见面礼能有多少,还要我亲自拿?”

“当然。”

不凡让九隆搬出一个箱,样子很沉。

汉楚笑:“不是一箱金银珠宝吧,打开验收,修想蒙混过关。”

不凡打开箱,里面是只古董玉花瓶,和一面古铜镜。

汉楚鉴别半天,玉花瓶是只约五十厘米高的镂花白玉瓶,做工似明朝,古铜镜也有些年代。他点头说:“还不错。还有呢?”

不凡又展出一幅卢锦城的书画《关雎》。汉楚细品,点头:“还有呢?”

不凡很不情愿地拿出一个大红包。汉楚掂掂,喜笑颜开,但还是没吩咐开门,他笑说:“还有重要一关没过,才子进门难道说就没什么表示?”他一面说一面吩咐工人递出上等宣纸说:“请才子出来写点什么吧,真是太不自觉,骄傲公子你说是不是?”

天泽笑点头,看见沈重飞往前来和他招呼,沈重飞他的心情比较复杂,他由最初想看天泽的热闹,转为卢枫担心,他是决定帮卢枫了,他不想天下好事都给了天泽,何况天泽并没有爱荷儿的迹象,他没有必要蠢到去告诉天泽荷儿爱他,但是天泽又实在常常出人意料,他更不知荷儿会不会放不下天泽?他想如果荷儿能过今晚一切就应该没事,花瓶和古铜镜其时是他相赠的,取平静无事平安之意。张夫人非常感谢他,他只是摇头说:“一场战友,我很钦佩卢枫,他能抱得玉人归,也是我的心愿。”他这刻从迎亲队伍车队最后走上前是想探探天泽意向,见他一脸开怀心似乎有点放心。他帮卢枫接过宣纸和毛笔,卢枫从车内出来。

卢枫本想穿军服的,沈重飞说太杀气,不好,他就改穿西装革履,他一身西装革履英俊风流倜傥十足。沈重飞笑对他:“看你表现了。”

卢枫微笑地提起笔,并不假思索,饱沾浓墨挥毫:《迎亲》——列着长队/带着聘礼/一路亲友的猜想嬉戏/美丽我的心情/十年相思/瞬间/你就要是我的新娘/你将不再是梦里的影子/你将日夜在我的怀抱/为我化一天雪和我永远绽成那枝盛开的并蒂梅/我们一起梦幻/一起守望/流金岁月/眉发雪白/我们仍是童话里的新郎与新娘/吻放进我们的千年拄杖里/。

不凡欣赏半天得意地使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将诗飞进铁门,天泽含笑接住,汉楚读诗满意地让工人打开门。

卢枫如飘浮在云雾里,身轻脚健地入了沈园想跑上荷儿小屋,但是马上又被汉楚拦住说:“苏家与佛结缘,苏家女婿婚亲岂能与佛一字不知?对几道佛寺对联方可迎人。”卢枫真是看着他就有气,傲慢地看汉楚一眼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汉楚毫不客气要汉禹试才。汉禹广纳千寺之对联竟是对了上个小时,卢枫没有被难住,因为荷儿在此之前已告诉他苏家这个迎亲规矩,他是做足了功课,对禅学狠狠地研究了一番,以备急需之用。对寺院联终于顺利通过,卢枫终于入得荷儿深闺门,他一把抱起荷儿。荷儿此刻不施胭脂胜施粉黛,一脸晕红,娇柔之态不胜醉,衬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更见白。她勾着卢枫项脖头深深地埋进去,她不敢看人,她怕人取笑。她哈气如兰,使卢枫颈项痒痒的,有点受不了,步履就不免快了一些,以至香君她们嘲笑他也太性急,婚礼还没开始。他由得她们取笑,幸福之情已让他什么都顾不得。当他抱着玉人到大门,汉楚又挡架笑:“就这样出门了吗?不留下点什么?”

卢枫恨恨地瞪他说:“你这个花花公子代笔,我来说。”

汉楚不怀好意地笑,让工人铺好纸,他自提了毛笔。卢枫低眉一眼荷儿,又望眼香君众人,很快地笑吟《抱你回家》:我终于将你从你深闺的门槛里抱出/你高兴吗/啊你清澈的眼睛羞臊了/深深埋进我的项脖/啊啊你呼气如兰/搔痒了我/我的步履不得不快点/啊他们在取笑我/笑我笨驴心猴急/可是啊那有什么关系/你就在我的世界里/今天的阳光好灿烂好明媚/就像你爱情的花瓣/是如此真实鲜艳/啊笑吧我的亲人/沿着你们笑声里撒落的祝福/我把我心爱的人抱回家/。

汉楚一气挥就显出满意之态,做出放行之姿。

卢枫将荷儿抱上车,后面跟着是嫁装,那其丰厚真是难已赘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返回卢府,天泽跟着送嫁的队伍到卢府。他感染了大家的喜悦,随着人欢笑而欢笑。沈重飞一直观注他,他看不出任何反常。他在心理默默祈求天泽对荷儿真是兄妹间的爱,只要天泽没反应,荷儿或许不会有悔?他要卢枫顺顺利利过完今晚,这样大家皆大欢喜,否则他不敢想像下面。为了试探天泽他故意接近天泽和他闲聊,不时提几句荷儿。天泽只是喜笑颜开说他开心极了,卢枫终于如愿以偿,偿了十年相思。他又故意说:“你的韵事是不是也快了。”

他点点头然后反问他:“你出来后,也应该结婚了对不对?”

“没这么快,我还是无目标状态。”

“你不是要做钻石王老五吧,算算你也有三十五六。”

“现在流行老板不婚或者晚婚。”

“是吗?没听说。待会喝酒我们俩要好好痛快喝一场,你一定是酒也喝不赢我,你可不能再生嫉妒又跑去犯一场案,劳我不得安逸。”

“人一生难免有错,但不可重复错,对不对。荷儿都不计较你我也已无所谓,我恭喜你即将与美人同游。”

“谢谢,你看她还是不错的。性子柔柔的整个人都是柔软柔软的,如水里的蛇儿……”

沈重飞顺着他手指看丽缇笑,赞他眼光好,赞他有福消受美人恩。

酒宴很快开始了,府里府外,高朋满座,香肩鬓影,卢枫的战友同学来了不少,王冰和李东楠他们争相敬酒,伴郎九隆一旁挡架,伴娘香君笑引开他们。张夫人最是笑的合不上嘴,周旋亲友间,不时向他们道歉,不时说招待不周多多原谅。酒一直喝到了晚上七点,他们多半是一边喝酒一边聊谈,男人聊起来最是没边没谱,漫无天际的。天泽与沈重飞频繁举杯,开怀畅饮。沈重飞想把天泽灌醉,叫来不凡和汉楚夹攻。天泽看出来笑他说:“做得你们的师长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是一口一口的喝,喝得汉楚和不凡不敢让他喝,劝沈重飞别逗他。沈重飞酒不喝了,再提荷儿、卢枫。他想起来笑;“对,我该敬一杯新郎官。”他一面说一面起身找到敬酒的卢枫笑:“新郎官,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许欺负荷儿,可不准婚前婚后不相同,别像漫画,婚前跪着,婚后就翘尾巴。还有你应该学会点家务,不能什么都叫荷儿干,把她做你的女佣。”

“你放心,我已经在学了,我还报了厨艺班学厨呢。”卢枫幸福地,不隐满地笑。

“是吗?这才对,否则我听到荷儿委屈,非揍你一顿。”

“你不是喝多了。”香君觉得他舌头极不利索,叫过丽缇看住他,他顺手抓紧丽缇的手笑;“荷儿,我要和丽缇恋爱,你同意吗?你不同意就算了。”

他的确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轻,荷儿却还是向他举杯笑盈盈地:“这是你的终生大事,我恭喜你,希望你们早结连理,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荷儿连喝了三杯,香君发傻地瞅着她,从酒宴开始她这可是第一次喝酒,她酒力向来不好。她喝过三杯,香君问:“你没事吧?”

“没事,蠢才终于有目标了,我为他高兴,而且我将是他三表嫂。”她长笑三声:“你说多好玩!?”

“他准喝醉了,舌头都不利索。”香君请来汉楚让他给天泽醒酒。沈重飞却是阻止说:“让他醉吧,他醉了正好给我们献上一套醉剑,大家想不想欣赏骄傲公子的不凡伸手?”

当然,有谁肯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他的剑可不是人人想看就能看到的,天泽虽醉却还是能分辨,他左右不肯舞,沈重飞见他不答应又要上前灌酒说:“荷儿卢枫大喜,你也太不够朋友意气,不舞就喝酒,一醉谢荷儿。”

他笑了,说:“好,就为了荷儿,我舞一套《落梅》,荷儿弹琴。汉楚不解,望眼沈重飞问他想干什么?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得他与荷儿兄妹情深,他们兄妹琴剑合一不可以助大家兴吗?”

天泽喜笑连说还是沈重飞想的周到,荷儿终于嫁给卢枫了,卢枫终于遂意了,他如何可以不为之庆贺?他却该有所表示,他说着却是马上就吐了起来。丽缇急忙上前帮助他,为他醒酒。他吐过一场,早有九隆备剑给他,荷儿摆好琴端坐琴前。荷儿试琴弦,然后就铮铮漫挑弦丝,天泽随着琴音,挑了个剑花,一时但见他人随剑起,身形飘逸潇洒,如飞花漫天。汉楚再次看眼沈重飞低声问:“你是想让天泽显现本性?”

“是。”他点头:“这一舞没事我想就应该不会有大碍,我们可以放心离开,你说呢?”

汉楚点点头:“到底你了解他多点。”

“我与他十年交往,但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这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将他算准?”

“天意不可违,尽力就好。”汉楚笑拍他。荷儿一曲终了,天泽挽剑花立身,笑还剑九隆说:“我们该让多情公子吟最后一首处男诗,汉楚你忘记了吗?”

汉楚想起来笑:“对,你不提,我差点忘了。”

卢枫在这群朋友们的捉狭下不得不再次抒情:一杯杯美酒/举向我/爱人的玉臂在我的臂弯里/时钟/芳香/春风不如我心轻身飘/梦的涟漪/点燃洞房的灯盏/柔美的爱情/和着桃夭曲/从此/执子之手/携子于老/。

汉楚向大家笑:“多情公子今天不负使命,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他,宴也该差不多散了,洞房我们也就免进了。”汉楚说了自没人反对,卢枫捶他一拳说:“你总算知趣。”

沈重飞这时也让狱警催回狱中。留下来的只有些亲戚和九隆夫妻。荷儿长长出口气叫;“累死我了,这些人可真能喝真能闹。”

舒兰伴她身旁坐笑:“一生一次,你今天真是光彩夺目。”

“你别笑我,帮我捏捏肩骨,酸酸的。”她笑着忽然想起醉酒的天泽:“那蠢才呢?他像醉得不轻?他哪去了?”

“刚进客室,丽缇照顾他呢。”

她点头哦声笑:“他今天高兴过头了。”

“连体的妹妹出嫁他能不开心,能不贪杯?”霓裳不知从哪出来讥笑。

“霓裳?你怎么又回来了?”九隆问。

“老头让我看看蠢才醉得如何?”

“他醉得有点厉害。”九隆说。

“我知道,他这就出来。”

不大功夫,天泽拍着脸走出来笑:“这可是我第一次出丑醉酒,都是沈重飞、不怀好意使坏,叫汉楚和不凡夹攻我,这两个混蛋看我收拾他们去。”

九隆笑:“难得为荷儿、卢枫尽性,你还是快点去,免老司令员挂念。”

“是,老头这会是惦记我。”他向主人告辞。

霓裳拉走丽缇说;“今夜你留在这多没意思,不如跟我去玩。”

丽缇会意。

荷儿抛眼她们笑对舒兰说:“还是你好,总是对我这样好。”

“你说傻话,你没姐姐,我也没妹妹,正好。”

“是,正好。想刚下山那会……全是梦一样地我们就长大了。”

“你再不长大,不是要把笨驴急死?”

她娇笑。舒兰起身笑:“我们也该走了,你累就让笨驴给你松骨活筋。”她啐笑。九隆夫妻笑着告辞,大厅里就剩下荷儿、卢枫。他们四目以对,深情无限。卢枫缓缓拥她入怀,缓缓欺下唇,热烈地密吻,尽情地品尝她两片红唇的润泽。总有十多分钟,荷儿娇喘地:“我们上去,笨驴,有人会看见。”

“我不怕。”

“呸,你这坏蛋。”

“是,老婆大人,老公遵命。”他幸福地抱起荷儿大步流星直往洞房。灼灼桃夭,春意浓浓,卢枫惟是深情脉脉凝视心爱的女人。荷儿有点娇羞,一脸酡红嗔笑:“不准这样傻乎乎地看我,笨驴。”

“不准再叫笨驴,要叫老公,否则你就成笨驴婆了。”

她格格俏笑。他趁势约法三章,她更是笑得历害,直嚷叫我才不要学蠢才奶奶,天天只对着你这头笨驴不是真正要变成笨记婆了,我要……。他气乎乎直瞪他那双俊目,她笑得软倒,投降说她做他的乘老婆还不行吗?他满意地眉开眼笑,口占一诗: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把我的灵魂丢失掉进/你如梦的一双弯月里/春来秋去/弯月演绎成一阙宋词/在这个风清月朗的夜/我终于从你两片芳泽拾得心一颗。

荷儿幸福而无不遗憾:“为什么你一定要当兵做元帅?我多想你像二表哥做一个儒雅的商人。”

他一针见血地说:“商人未必不好,但是没有一个坚实的国体,他做不了一个骄傲可以傲视一切的华人,不是吗?”

“是。”她拖长声。

他微笑,做起他新郎官的工作,一想到她的冰晶玉洁般的胴体不由燥热得历害,手脚也就笨拙全不似平日里潇洒,荷儿已是羞得扭妮,不能配合新郎官,新郎情急不时问荷儿你害怕吗?荷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嗯嗯的,脸涨红的像团火在燃烧,这团火刺激的他痴了,立时无所顾忌无所畏缩,一切犹如舞剑般得心应手,她的新娘服从她玉体上滑落,他像欣赏一件玉雕怜惜地爱抚:她的脸项,她的酥胸,高耸的玉峰坚实而富弹性,玲珑的曲线……他那厚实的手抚摸在她身子上似火般灼烫又仿是一股绵柔的电流触得她晕了,昏软在他怀里。当她醒来他正微笑地注视她。她幽幽地薄嗔:“你好坏。”

“你喜欢吗?荷儿,我爱你,我想这样亲你,想把你融进我的身体里去,你愿不愿意?”

“你真是头坏驴,对人家这样还要问。”她娇嗔地勾紧他脖。

“我知道,可我总想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思。”

她不由啐他,轻咬他的耳垂:“坏蛋。想你的耳朵做下洒菜吗?”

他喜欢得又是诗兴大发:诱惑我的不仅是夏娃的胴体/让我在红尘中迷失/是那年那座仙山飞来的那朵飞雪/幻化的一朵莲荷/今夜我不再惆怅/心不再寂寞/思念的语言/已在怀抱/她将与我远上长城塞外/听驼铃踩斜阳/她将用她温柔的笛音/诠释我渴望已久的爱情。/

荷儿如何能不感动,她痴视爱她如狂的男人,眼眸闪动着晶莹的泪珠,久久地:“你会把我醉死的,笨驴。”

“是你把我醉死,荷儿。”

她眨下眼,泪儿潸然掉下,抚摸他结实雄武的胸膛。

天泽出卢府先是往沈园小坐,他的酒醒的差不多,多亏丽缇。他和汉楚他们说笑了一阵才回大院。快到时,霓裳说;“蠢才表哥,你就这样回去,你不想跟丽缇走走?你瞧,夜色多美,正是灯下私语好时光。”

他想想似的笑;“好,我们就走走,我先送你到大院。”

“不用了,才几步路,我自己能。”到底是同学挚友。

车上就剩天泽、丽缇俩个。他们相对沉默一会,还是丽缇先开口:“你酒醉,真没事?”

“没事,我太高兴了一点,有点贪杯,你不要笑我。”

“不会,你对她真好。”她有些儿伤心。

“以后她不需要我了,她有卢枫。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

“芙蓉湖吧,那儿静。”

她点点头,嗯声。车一刻就到了芙蓉湖。天泽钻出车为丽缇开车门。芙蓉湖静悄悄。他们漫步湖心岛。可天泽一时不知说什么。丽缇望望他说:“你就没话说吗?”

“不是,我一时不知怎么说,一年时间,很快,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荷儿也嫁了,她有了好归宿,我没什么放不下的了,我想你不会怪我对你太过分。”

“你身不由己,我怎能怪你?”

“谢谢,我其实,其实……我心理真的想你就会心跳,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情,你说对不对,你对我也应是这种感觉的对不对?”

“是,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爱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你对沈书荷有太重的责任感,你为什么这样看重她?”

“我不知道,每个人都这样问,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存在我的肉体内,谁也隔不去,你不要跟她争,我对你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注视她,她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盈盈滚动着泪珠,却是有万种风情,千般的楚楚可怜,他不由得就痴了,缓缓欺下唇,将玉人拥抱得紧紧的,密吻千千点点。

“唉,你却是这样得意忘形吗?你为终于扔下我这个负累尽情言欢了!”荷儿冷漠地笑惊天泽跳,急松开丽缇叫:“荷儿,荷儿,是你吗?”

丽缇迷惘地:“你又听见沈书荷说话?”

“是,我听见,她好伤心,她在哪,你看见她吗?”

她茫茫然,摇摇头。

“你寻我做什么,我不要你寻,你找你的快乐去吧,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耳骨里轰鸣地响着荷儿哀怨的话语。他抱住脑袋,努力使自己镇静,一个劲对自己说:“这只是幻语,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哼,你自然不愿这是真的,你早想着抛开我,你的虚情假意我再不想要了,我憎恨你,你去抱你的美人吧。她好妖柔,像蛇儿似的撩你心呢!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美人……”这声音更是深恨痛绝,他的心快被这话撕裂,巨烈地痛起来,他循着声,低吟:“荷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你想我在哪,就在哪,我想我自己可能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荷儿,荷儿我来找你,你不要伤心。”

丽缇怔怔地,听天泽自言自语,一副痛不欲生。她最后大着胆子走近他,怯怯地;“你确实听见她说话?”

“是,我好头痛,你,你,……我顾不了你,你快点叫不凡来,我要找荷儿,我受不了。”他脸上豆大的汗珠簌簌地滚落下来。

“你是伤心吗?我最烦你这样,总是这样骗我,我才不会信你。”这是极其冷酷的轻蔑。

“荷儿,荷儿。”他眼睛模糊了,身前飘忽的俱是荷儿那日与张子恺那副模样。他突然狂啸声,就发足地狂奔,他奔向荷儿从前的那幢楼那套房,猛烈地敲砸那扇门。屋主被突如其来的砸门吓得惊惶失措,慌忙开门,他直冲进去大叫荷儿,荷儿。他四下找不到人,又转身冲出去。屋主认识他,终南有几个人不认识他。屋主迷惘地追出门看。他又翻过一中大门奔向荷儿早时的一班,门冷酷地上着锁,他又翻出一中大门,开上车。他只在黑夜里横冲直撞,他找过荷儿所有到过的地方,除了卢府。沈园人被他惊得都齐集起来,不知他发生了什么,汉楚,汉禹,查理开车追他,他已往大院方向,冲进家直叫父亲:“爸爸,你快帮帮我,我受不了,我恐是要癫狂了,你快封住我的穴道。”

李维从屋里惊出来,被儿子吓住:“天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痛苦?”

“我满脑子都是荷儿,她要伤心死了。”

“可她一点事都没有?她今晚大礼。你不要想得太多。爸爸帮你运气过功,你静下来就没事了。”李维急扶天泽席地打坐,老将军闻声赶来看,询问到底出什么事。

“天儿恐是走火入魔,他脑子是荷儿的幻像。”

老将军探爱孙手脉,吓得老人惊心:“这孩子怎么会这样,他的经脉全乱了,到处狂走。”他也急在天泽对面打坐,与天泽对掌,一面吩咐他静心,不要胡思乱想。一时汉楚三个赶到。

然而荷儿的幻像并没有因父子的运气过功而在天泽脑子消失,反而更厉害。

“你以为这样你能抛下我。”荷儿笑咪咪地,依如儿时那副捣蛋模样。

“我没有啊,荷儿,你信我。”

“信你?你值得我信吗?当你和张丽缇偷情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了。”

“我不是有心的,荷儿,荷儿。”

“有心好,无心好,你做了就做了,我已不在乎,这世界上只有卢枫不骗我,只有他至死不渝地爱我,我走了,我走了,你保重。”

“不,荷儿,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是我的。”他猛然狂啸飞向夜空,像是要抓什么。

李卓然父子被他震出多远。一府人被他吓得做声不得,林夫人失声呼叫天儿惊得晕过去,雨菲急搀扶住母亲。幸亏这时不凡接丽缇赶回,车刚停下,钻出车,天泽就像道闪电闪入车,车立时飞起来。

“天泽。”

“不凡,快追。”汉楚、汉禹追出,都迅速上车。不凡不暇思想,闪身入了车。天泽的车太快,太快,他们只能听到他车的轰鸣声。

车穿街过巷,寂静的晚夜也吓得张慌起来,一道道门纷纷打开,一盏盏灯亮起来,张望着夜色,警车也跟着呼啸而出,划破夜空。天泽的车飞来拐去,驶向了终南大桥。

“他要做什么?”汉楚的心就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他要去灵山吗?”

他还没想完,远远地就听犹如一声炸雷,天崩地裂。天泽冲入终南江。终南江最深处达四十多米,不幸天泽的车正好坠入最深处。

“天泽。”不凡惊恐失魂。

“他自杀了。”汉楚脚也软了,他没想到事态一时竟是如此严重。他冲到桥边,远远地水面荡漾着狂激后的涟漪,一圈一圈一圈。不凡却是顾不了许多,什么也不及想,一头扎下江,兄弟情深,他如何可以眼巴巴看着他自残生命?然而他的扎猛与天泽小车的堕水深度有着天让之别。他哪里寻得到他的影子,他被冰寒的深水逼回水面。汉楚焦急地:“不凡,看见没有?”

“没有,水太深太冷,我根本下不去。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汉楚急得来回踱:“难道这真是天意?为什么?为什么……沈重飞,沈重飞,他的担心,他真的不在他计算中。这个蠢才……?,我该怎么办?”

这时九隆夫妻和李维夫妻和女儿先后赶到。雨菲不是要照顾母亲早已跳下水去,她伤心地呼唤:“小天,小天,你怎么可以抛下妈妈不管,她风烛残年好不容易盼着一家人团聚,好不容易有了笑颜,只望着你恋爱结婚……小天,小天你快回来,你会害死妈妈……你为什么选择逃避?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爱情,姐姐早告诉过你你也许更爱荷儿,你们相知却不相爱,天下没这个道理,你不信,偏执拗地说是什么兄妹连体情,你真是个大大的蠢才……小天,小天,你快回来,听见没有,你还有机会,你死了,荷儿也会伤心死的,……”雨菲痛彻心肺,肝肠寸断。她是个女军人,也是个女儿,一个姐姐,面对白发母亲临水凄迷她如何抑制住泪水?李小维照顾着老将军也赶来了。

天泽随着车堕入深水。他似宽慰地笑了说:“荷儿,这样好了,我在这见你,你不会生气了吧。”他泛力地闭上双眼,似混混沌沌,又似漂浮灵山梅花飞雪间,在那遥望那个吹笛的小僧童,她在吹笛招唤着他,她满脸的稚气,多少年来他就一直这样追梦般追着这个影子,在风中,在雨里,在雪里,在梦里……他不知道这就是相思,这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当他如今醒悟她已是别人的新娘,她怨恨他讽刺他嘲笑他他知道,她怨恨他不懂她的心,讽刺他不过汉楚之流,嘲笑他不过是美人奴。他确原该死去,确该以死谢她,他辜负了她,她有多少日子是在怅惘幽怨中度过?他不知道,他用他的工作忘记他的烦恼,他从来没去想过她爱他,是的,他从来没有,他从来只按着他的思维方式教她或者要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她听着他的话……“我该如何来赎我的罪?荷儿,你那最后的三声长笑可真是要把我从心底里碾碎?……”他气若游丝:“你不可以把我忘记,荷儿,你不知道我想你时的心痛,你不知道,……”他的心痛得他咬紧嘴唇,然而无论他如何痛他不再像从前能听到荷儿的声音,幻现她的影子,什么都没有,这时他确信他是真的死了。“我如今死了她再见不到我,她会想到我会死吗?她不会信的,她会想我是去做卧底了,然后心就在卢枫身上再不想我怎么了,啊,这也许没什么不好,我不是个好男人,不是个真男人,卢枫全心全意爱她,可是……可是……荷儿……不,不……”这时他的心已是巨烈的痛,汗大颗大颗的淌下来,荷儿幽怨凄迷的眼睛闪着莹莹泪光,他笑了:“荷儿,荷儿,我终于看见你了,我以为我死了,再见不着你,你哭了,是为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见我的?不会不为我流泪。”

“是,你为我选择爱情,让我嫁给了挚爱我的男人,我要谢谢你,从此你不用再挂念我会被人欺,他和你一样有世无敌的力量保护我,谢谢你长久以来的呵护,我走了,我不要卢枫担心我……”

“不,荷儿,你不要走,不要走,听我说……”他情急猛然伸手去抓,抓了一个空,他惊醒地坐起身,但是却是没有力量动:“我是算在逃避吗?还是算了却所有?啊,我的确是好累,我真的该放下这身负担,我的肩太沉太沉,我不能再做什么,卢枫太爱太爱她,我不能有什么表白,我不能伤了同样让我爱的兄弟,这该,确该是我最好的了局,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复又缦缦地闭上眼,任死亡之神带他去一个他陌生的国度。而就在他安详的接受命运时,沈重飞冷酷地带着嘲笑走来,轻蔑地笑:“我说过我是最后的嬴家,我不会输给你的。”

他承认:“是,你嬴了,你早看出我的心,你故意留下来看我的惨败。”

“差不多,不过你真的不想表白吗?”

“不,她早已伤心,就让我们这样吧。如果我知道我们的爱情是如此平淡、如此熟悉,是如此两个隔不开的肉体,我不会去傻想爷爷的浪漫。”

沈重飞沉静似长叹,刹时不见。然后他的眼睛复又重重的闭上,他咽咽一息,却若无力回春,他的灵魂在太虚梅海飘啊飘啊,他感到从未有的舒适轻松,他没有了负担责任,他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什么,克守什么……他的意念一点一点地消散,他怀里的两个小东西仿佛在他怀里睡醒了,或憋闷的不行,疑惑地钻出去舔梦中的主人,他迷迷茫茫,缓缓撩开眼皮,两双晶亮而疑问的眼睛犹如四道强烈的高压电流电击的他倏地坐正身:“我在做什么,我竟是这样自私不堪不吗?我是在要荷儿陪我死去吗?向她索回爱吗?……是,我要把她要回来,她从来也不没离开我,她的心,她的情全部给了我,我不能抛下她,她不会满意我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爱,她坚信我会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她一直追问我卢枫真的是最好的吗?……我从来没去想过她怀疑的语气下目的,她分明是想求得我的明白,……我不是蠢才?世界上还有谁能称着蠢才?”皮皮鼠和侏儒貂盯着他直眨巴眼,气仿佛是跟不上,已是喘息着,一副小可怜模样,他激冷地打个冷颤,再没时间想什么,忽然就狂啸:“荷儿。”他再也不想什么,坚毅果敢,以无穷的力量推开车门,从水底深处,婉若姣龙出水,排山倒海般,一飞冲天。此时江河两岸,大桥已围满人,警察,消防兵都出动了不少,维持秩序,下水寻人。当他们听见水底巨声滚动不约而同地惊呼:“水底有声音,听,听,好大,好大。”

当他们惊叫未停,就见一条姣龙破水出世,降落桥面。“啊,这是有怎样的爆发力,怎样的惊世之功,这是人吗?”观者不约而同地惊呼。

汉楚,汉禹、不凡乍见水面开花,其情、其态文字难以修饰。当所有的人还在天泽旷世之杰作下,不可思议地呆立下,他闪进近身的车,飞身就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之外。他的目标毫无疑问是往卢府。

卢锦城夫妇早接到沈亭柏电话,他们夫妻俩不敢怠慢,忙布置不要惊了卢枫和荷儿,夫妻俩焦虑地等着沈亭柏的消息,不敢离开半步。张夫人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不敢相信地不停地对丈夫说:“这孩子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他简值疯了,不可理喻。”

“你稍安勿躁。”

整个终南随他轩然大*波好了,卢枫的洞房却是春意暖人,他刚从荷儿的爱情海甜美地爬上岸。痴痴然地凝视荷儿,傻傻地笑。他为自己生涩地泳姿,为才生涩地潜入万米深水任潜流淹没,旋流卷噬的迷情醉心,只是正当他再次游于她给予他的缱绻缠绵,啜饮她甘露般的爱情,她突然一声惊呼昏死过去,他不知所措,慌乱地搂起她胡乱地直呼唤“荷儿,荷儿。”她只是不醒,他努力静下心回想不凡的话,回想不凡教他的洞房几须知,他寻着不凡的教导做,终于唤醒了心爱的人,他自愧疚请她原谅,她却是流下一行泪,搂紧他脖。

他柔情万千,抚摸她犹自自怨自艾。很久很久,她默默抬起头,注视他:“无论我做错什么你总是这样迁就我的,对不对?”

“不,荷儿,你从来也不曾做错过什么,错的总是我,是你总是迁就我,这辈子,千千辈子,我却是不可以不爱你,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我的所有。”他拥搂着她,极尽爱抚之能事。她娇柔地偎依他怀抱:“我也不可以不爱你,这个世界也只有你这样对我用心。”

他用两指轻按她的唇嘘声:“这是傻话,荷儿,你累了,好好闭着眼睛休息好吗。”

她摇头:“我想看你,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嫁给一个美男,妈妈总担心我丑嫁不出去。”

“又是傻话,荷儿,再说这般傻话可要受罚了。”

“是吗,怎么罚?”

他想也不想地说:“给我生个小荷儿。”

她不由笑啐他一口:“我就知你跟那两个家伙学坏了,你老实说他们都教你什么坏了?”

他斯斯艾艾:“也没什么,男人,男人,男人在一起,总难免要说点黄,寻点乐事。你们女人就不说点,不议论男人?”

“呸,胡说。女人才没你们男人下流。”

“这不是下流,是痛老婆的经验,否则今晚……”他嘿嘿地:“我就要守着老婆做真真正正的笨驴。老婆这般险情也不知如何处理,恐怕就要惊得满城风雨,那时我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头笨到家的笨驴了,我那还有脸皮活着?”

她失笑:“说来你倒是有理了?”

“当然。”他极是得意

……

“荷儿,荷儿,开门,开门。”天泽急促的砸门,急促地叫。卢锦城夫妇拦也拦不住。

荷儿惊跳起身,卢枫惊诧:“是天泽,他这深更半夜,出什么事了?”慌穿衣起身。卢枫开门,但见天泽一身湿鹿鹿,面无表情,愕然,吃吃地:“天泽,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卢枫,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但是荷儿我不能,我不能,我是来带她走的,你让开。”

“你在开玩笑?荷儿已经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卢枫审视他难看的脸。

“你看我这样子是在开玩笑吗?”他严峻的目光逼视卢枫。

“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不会在这时告诉我你爱荷儿?”

“是,我是来告诉你我爱荷儿。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对我同样也是,长久以来,我辨不清我对荷儿的爱,我只知道我和她像连着肉连着心……我不清楚这份爱,是因为我错误地接收了你的信息,你爱荷儿爱的赤*裸*裸*,毫无避忌,于是我觉得你爱她,而我不能这样去爱她。你追求着她的实体,而我恋着她的影子,当你把她的实体带走,于是她的影子也就离我去了,当我连她的影子也见不到我的魂就没了。我刚从地狱里回来,我带走她是我们最完美的结局,否则我不知后果会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太迟?”卢枫开始生气了。

“我不知道,我要见她,我要问她一句话。”

荷儿走出来,惊若木鸡,两眼目不错的沈视他,他湿的身子,深痛的眼眸,她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良久,她脸上似含笑般,唇动了动,她的唇动也只有天泽才能读懂:“你没死。”

“是,我没死。”他向她眨着一双会说话的眼。

“我梦见梅花风暴把你卷进了无底深渊。”她又歪斜了头打量他,唇微动。

“是,但是我回来了,我始终是最棒的。”他默视她的眼神。

她似笑非笑,终于开口:“你来做什么?你在哪弄得一身湿?”那语气很平淡。

“你爱我吗?”

“你就为来问这?当然,你是我哥,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哥,你宠我、痛我、护我,当我是你心魂的公主我要星星你不会摘月亮我,你为我按排所有,你让所有的女人嫉妒我,恨我,我怎能不爱你?你是我最爱的兄长。”她说着极温柔地笑(这一笑足可倾城):“你回去吧,现在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爱丽缇,不用担心我胡搅蛮缠,害你提心吊胆,不用再为我牺牲丽缇的感情。”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替代你,我要你说的是夫妻爱而不是什么狗屁兄妹,你说啊荷儿,你不用说些怨毒的话刺激我。”

她心不由衷地笑下:“我们从来只有兄妹情,你怎会在这时犯起傻,你对我从来没有冲动,我也没有,怎么一刻你就对我有了爱情,你痛我,不想我远你,我知道,但不要说这种傻话,你不要这样,丽缇会伤心,我也不想卢枫误会,你不要把兄妹情和爱情混了。”

“你却是把这话再说一遍?”天泽一双寒星直视荷儿,似要把她整个灵魂吞噬。荷儿迎视他的目光,他劫后余生的狂燥和怨气已让他火怒,但是她不可以伤害沉浸在她爱情幸福里新郎,当她决定嫁给他时她就会全心全意爱他,他值得她这样一辈子倾心而爱。他没有理由因爱她而受伤,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所以她故作平时恼怒状,嗔恼地:“你到底怎么了,做事没头脑,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这也是我出嫁前你曾经对我说的一句话,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天泽面无表情:“你不肯是不是。”

“你若还痛我,还是我刚识的天泽你就把丽缇从这儿带走,不要给她难堪。”

“我不爱她。”他宣言般怒火中天吼:“我要你,我不管你嫁了谁,听明白没有,我要回你再回去跟老头算账,是他混淆了我的爱情,是他从小就跟我说他是怎么遇上奶奶,他是怎么爱奶奶的,总说什么狗屁冲动。……”他没说完已是满堂笑绝,盛怒下的卢枫也是忍俊不禁。他却是怒发冲冠模样瞪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是,我蠢,是天下第一蠢才,但是错了就不可以纠正吗?”

他的话再次让人捧腹:“有你这么纠正的吗,还振振有词。”

他不管别人笑,只管说:“你不要以为这是爱卢枫,你是在害他,明不明白?我只稍作提示,每个人就都会明白你的心思。”

“什么?”荷儿下意识问。

“你在拍好滋味广告心理在想什么?”

她愣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你回答不上来?”

“不,谁说我回答不了,我自是想卢枫傻乎乎的开心样。”

“不错,可你只讲了一半,你和卢枫的眼神为什么不同,他身心陶醉忘我,开心的自是傻乎乎,你呢?你的眼神令所有人惊心,惊心什么?汉楚曾不止一次对着画面发呆,而沈重飞却早从画面看出,但是他为了和我斗,为了看我惨痛的心故意帮卢枫。他送古瓶古镜做贺礼,坏心已包藏。”

在场的人默然一时都顿悟起来,汉楚更是恨得自己牙痒,为什么自己就没看出来,荷儿那天在李家堡一番话,他又没听出弦外音。

“我知道,一直是我要你嫁给他。只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们识在先,我和他第一次相识他就告诉我他对你不同寻常的感情,可那时我并没有这个心机,我的大脑还没装这种信息,只是个游于战场上的少年,那时每一场战斗,我带出去每个士兵的生命是我所要想的,当你把卢枫带给我相识,我和他长久以来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共一样的心事,他像我描绘你种种,他因你而喜而喜,因你怒而怒,渐渐地他爱你的事实在我脑海里就形成一个概念,我错误地认为他爱你,而我就不可以。然后我就习惯于你的影子,我和你的影子说话,和你的影子笑。每年三十晚我一定要去灵山,我坐在断崖梅上,我背对着山路,面向深山,因为我不想失望,山上有你的影子,有你的笑,有你的怒,有……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同任何一个人,我们的爱是平淡,是熟到渗入灵魂,你能感应我,我能感应你。”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犯傻了,当你自己选择了你就要接受,你做人不能这样不负责任。”荷儿身心崩溃了,凄迷地注视他,:“你不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感情不是随意任你拿的。”

“你是不肯跟我走?你要知道你爱我要深他好几倍,不,这样说不完全正确,你爱我已爱的盲目,把我看着你的全部……”

“是又怎么样?但那已是过去,现在我是卢枫的妻子,我不会再想从前,我是他的女人,你有水蛇儿似的娇柔可人,你们是天生一对。这样结局很好,你为什么还要破坏?”

天泽勿地就失笑了,一把将她带进怀:“不,我不是来破坏,这样结局一点也不好,我不能因为兄弟而失去爱情,何况你不会带给他幸福的爱情,我不会让你给他痛苦,也不会让你给我痛苦,我要结束我们三个人的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

“你已经告诉所有人你爱我,你以为你这样与卢枫做夫妻现在他还能接受?……”

“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二表哥,你快帮我。”她用力挣扎,大声叫汉楚,事实心理已没了主张,她不知道卢枫是否真的如天泽所说,她凄楚地望着卢枫。

汉楚被天泽说的乐了,听荷儿叫他不知怎么办,他望眼卢枫,卢枫铁青的脸色难看极了。汉禹往卢枫身边挨近怕他有意外。

“你真的不肯跟我走?你是要再看我死一次还是要看我和另一个女人寻欢作乐?”

“你去死了吧,我跟着你死行了吗?我却是不要看你作贱自己。”荷儿彻底绝望。

卢枫身子一下凉到心底,他趔趄地倒退。他似乎一下子懂了,荷儿为什么在他怀中突然昏蕨,她定是感应天泽为死亡吞噬,她是惊惧地昏死,然而她为了不伤害他,她默默忍受着自己的痛苦。

天泽微笑:“那你跟不跟我走?”

她摇头,人已是僵在那。

“你走吧,你走吧,沈书荷,我求你了,三表哥已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他不需要你的可怜,当你给不了他爱情就不要假惺惺,我憎你。”张丽缇痛彻心肺,她已从天泽的恐惧里醒来,镇静下来,她看到卢枫失神的伤恸,她不顾一切地狠力将荷儿往外推。天泽一把挡开她冷冷地:“你不要动她。”

卢枫与此同时不自然出手掴了丽缇一掌冰冷地:“你不要动荷儿,她没有错,她只是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要什么她都会寻给我,可她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东西她给不起,可她依然将她珍贵的东西给了我,错的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丽缇捂住火辣辣生痛的脸,委屈地扑进张夫人怀里呜咽。

荷儿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擂鼓似的乱捶天泽的胸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什么都被你搅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来恨我,憎我,你开心了,满足了。”

“他的痛苦远不及我万分之一,可我挺过来了,荷儿,你不要什么都帮着他,他同样需要离开母亲,他是个男人。”

“你可以继续挺下去,为什么要跑来?”荷儿突然止哭,怒吼。

“是,我也许可以挺下去,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你给不了卢枫幸福的爱情,不为别的只为你挺不过自己这关,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会因思念我而忧郁,哀怨,日积夜累,当到达你内心一定的存储空间你再无容忍的空间,就像地壳下的岩浆运动到超负荷时它就要爆发,那时你会想方设法找卢枫麻烦,指责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之没一样顺你眼的。不仅此于此,你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泄,你依然会继续下去,首先是你父亲,接下来是汉禹,再接下是汉楚,也许汉楚会是最倒楣的,因为你们的性格太像,说白了你和他一样贪心,你恨他可以有三个老婆,可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一直深信我会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给你,(事实我一直认为他比我优秀,其他人也多半一样)但你却不是这样想,我在你心理才是最完美的,可是我没有把我给你,……我现在之所以回来带走你就是想弥补我曾经的错误,弥补这种错误需要勇气,需要理智,你不要再任性了,我不想我们和睦的四家人,从此因我们俩个人的错误而互生仇隙,四家男人可以容忍你,但女人不容,你非常明白这点,你违心地去讨好她们结果会是什么?没有人会感激你,你明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解释的如何清楚才肯听?你不是几个小时就被他变成了笨驴吧?”

“你住嘴,不准污辱他。”荷儿目中喷火。

“我没有,也不会,我一样爱他,没有哪个兄弟可以像他一样享受到我这份爱,我不否认我是爱情的蠢才,其实他难道就不是爱情的笨驴,他难道是爱情的智者?如果他稍聪明一点,不是那样笨驴会是这般结局吗?说白了他不过是自私鬼。”

他这样解释不由让观者又是一阵哑然失禁,偷偷乐。他不管继续他的责备:“你一再对我旁敲侧探,但是你失望了,所以你就校查理,然而你根本就错了,你们谁都错了,谁都以为他对你有爱情,其实一点都没有,他对你真真的只是兄妹的爱,是对异国女子清纯之爱,你在他心理只是一种异国文化的热爱,因为在你身上不仅体现出中国古典韵味也有现代女子的热烈奔放,是你让他对中国文化引起好奇兴趣,在他心理真正爱的是他的妻子,你的表姐苏佩瑶,你以为他爱你,为你牺牲,这是错的,他笑我不懂爱情,他同样也混淆了他对你的感情,我跟他交往这几年,我只看到他对你的一种虔诚,对你的怜惜,他从来就没有用看佩瑶的眼神注视过你,他看佩瑶时你没有注意那种灼热的程度,那绝不亚于卢枫对你的狂热……佩瑶之所以肯嫁他并不是因为他七过苏府,而是我将他看你和她的形神画给她,她去观察,他确信他的眼神是和她看他一样的……,在这些人中真正对你有爱情的,那就是九隆,他也是真正懂得如何爱你的人,他取义取德他让我感动,他对舒兰没有掩饰他这份爱,他让舒兰理解他,舒兰本也早知他心,只是女人再坚强总有脆弱的时候,总有不甘心的时候,也就是九隆向她求婚时她将她的心思告诉我……”他说着苦笑:“处理别人的事我像是专家,……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都一一印证了老头的话我应该不至于糊涂地执着所谓的冲动。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赋予我如此莫名其妙的爱情?……”

他解说的头头是道,荷儿已是气得直哆嗦,恨得她牙齿咬进下唇,滴滴的渗血。他心痛地一把揽她进怀,柔声:“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总要把这个柔情公案结了,不是吗?在这个案件中我们有谁可以说自已是受害者,不是案件的制造、和犯案者?你的心总是像个母亲来呵护他,你总是怕他受到伤害,你为了顾全他忍心放弃自己,让我承受苦痛,当我承受不了这种苦痛有一天死去你也是决心死去的,对不对?”

他说中她的心事,她也不控制不了那脆弱的心灵,嘤嘤地饮泣。

“跟我走吧,人世的无常并不是我所能主宰的,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不具备任何出色男人的条件,也许正因为我的平凡,才会有我们这样平淡的犹如无的爱情,没有一点热烈、浪漫色彩,可是你在我身边总是会有别的男人给予不了的归属与宁静,你不用去想什么,心里只是淡淡的与我同望云月,走落叶秋雨,你这样也或是因为我没有诗情……”

“不!”她仰起泪眼,情切切地凝视他。

“这是我破的最糟糕的一件案,你不要太责怪我,荷儿,就让他也承受一点失败吧,相信他吧,他需要成长,一个元帅连最简单的险情也处理不了谈什么千军万马?”他温柔地揽她离开。

汉禹,九隆,不凡守着怔怔地卢枫不敢动。卢枫木视天泽带走荷儿,他的心像在滴血样痛,是的,他终于还是败了,败在天泽无声无息的暗流里,他从来没停止对他的警惕,但是他很少想过荷儿爱谁更多,他从来没想过她爱天泽爱得那样深切,命运是这样捉弄他,嘲笑他。天泽的话仿佛是一根根尖针刺得他遍体鳞伤。不知过了多久,九隆拍拍脸无血色的他:“你爱她,但不一定要占有她。他的确是从地狱里回来的,当我看见满江的人扎进水里,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的时候,我以为从此再见不到他时,他就像条飞龙一样横空出事,所有的人被他惊呆了,你不能想见那爆发力凝聚了多少能量,那是对荷儿深入骨髓的爱恋。自你们要行大礼他就一直在叫心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已解说的很清楚,不用你再重演口舌,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他无力地倒进就近的沙发里。

“卢枫。”汉禹着实不放心他这种神态,想说什么但见卢枫双目合闭,只好无声地退坐一旁,语轻不劝人,“这当真是天意弄人。”他喟息。

不凡唉声,他瘫软下去:“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为什要这样捉弄天泽,他生来已够命苦,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爱情对他也这样吝啬,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你不要难过了,不凡,卢枫也一样难,上天对他同样不公平,他的痴情怎么可以是这样收场?”九隆痛心地说。

“是,他也够可怜,是!都是上天的错,我自沾上这块晦气地我就没安过,我发誓从此不踏入终南一步。”

“你没搞错,岳父母也不要了,老头你也不要了。”九隆笑起来。卢枫撇眼他。九隆仍笑:“看什么看,你也该做个男人了,从前总是我把你当儿子般呵护,什么生活都是我帮你料理,瞧你一副经不起风吹,林黛玉似的纸美人,风一吹就灭了,真不是男人,丢人。哪像我和不凡天塌下来当被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着你后面真是累。天泽说的一点不错,瞧你这德性谈什么元帅,只怕帮他提鞋都不够资格,他才是男人,多阳刚,多帅气……他勇于面对所有,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他自己,我真是……真是……”

“你不是人。”卢枫恼怒地跳起来:“你的新婚夜这样子看你豪爽?风凉话谁不会说?”

“别说,我可没你这般浪漫情缘,自那丑丫头说‘我大师傅说了,如果我漂亮了就会发生特洛伊战争’。”九隆学着荷儿儿时的声音,哈哈大笑:“她不标致也一样惹发了特洛伊战争,如果标致了不定爆发全球大战,不凡你说是不是?”

汉禹和不凡一时也是失笑。卢枫瞪老友:“你不要拿人穷开心。”

“算了吧,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要知道爱情的精髓是什么?你看见天泽了,他才真正懂得爱情,他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确实了解荷儿的心,我也一样,自我和她不打不相识我就爱她,可是我没想过一定要和她成为连理枝,她开心幸福我就心满意足。兰兰对你也是这份心,你不要再难为她,她面对你们这样两个美男极难做的,你不要逼她了,她有心嫁你只是情不由己,你好歹大度点,你应当还他一份情。他若不是为了你们间的兄弟情他不会这样糊涂自己的爱情,不是吗?”

卢枫听着火,一脚踢过去:“你不要为他辩护,这样的辩护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难道没有问过他?我说过我不介意他的表白,谁让他压抑了,我卢枫就那么差劲,是他自己蠢,我不会原谅他。”

“差不差,原不原谅你都失败了,爱情原本也不说这些但凭个人感觉,不是吗?否则你放着霓裳不爱,琳琳不爱偏一眼就钟情荷儿?(她当时实在只是一个玩童而已。)你有什么好说的?天泽较你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荷儿的确更爱他,她向所有人承认了,你觉得你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吗?你还能莫视一切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

“我不想听,你不想找打就快走。”卢枫又向九隆飞出一腿。

九隆让开说:“生命需要延继,劳驾,我求你为了我追随你鞍前马后这二十八年份上就为我活一次行吗?你让我过点清静日子,别叫我一惊一乍,我还有老婆女儿等我回家,我若死了,你赔得起吗?”说着他伏上卢枫耳:“也许你也会有个小笨驴或小荷儿,你刚才可是说了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了。”

卢枫猛然一拳:“你滚,叫你胡说八道寻我开心。”

“我是认真的,你想死好歹等两个月,如果荷儿那没动静你再死不迟。”

“为什么?”

“你做了男人,但没做父亲,我再教你一招,女人怀孩子通常是要有两个月的过程,如果她没怀上你也太不中用,你确实不如干脆死掉,活着有什么劲!”

“你别欺人太甚。”卢枫火怒又踢一脚。

汉禹也笑了:“这个时候本不该开这种玩笑,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避忌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只要你们没采取什避的措施,荷儿也许会怀孕,如果是这样也算给你一点希望。”

卢枫红涨了脸,他毕竟新婚,面皮薄。

九隆嘻皮笑脸:“闹来闹去,天也亮了,我也不管你生死了,你自己保重,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凡,汉禹大哥,我们走吧。”

卢枫经九隆戏耍,渐渐冷静下来,他瘫进他的新婚大床,那儿还留着荷儿珍贵的东西,他拥搂着大被,上面还有荷儿的体温软香,他却是滴下几行泪,他苦苦追求了十余年的爱情,当他拥抱在怀时却一夜间竟成了海市蜃楼。

荷儿被天泽带出卢府送回沈园,他知道荷儿不会这样跟他罢休,然而他顾不了许多,只要荷儿出了卢府他就心安了一半,心畅了一半。他面对大厅缓过神的荷儿,她正怒目而视自己。荷儿尽管承认她的爱,但是她不能这样原谅他,他这些迟到的剖白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恨他的愚蠢。而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说:“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还不肯嫁我?”

“我偏不嫁你。”她恼怒地瞪他,叫他白痴。

“你可以骂我出气,只是最好别跟我犟,别逼我众目睽睽抢亲。”他霸道的,温情全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想试?”

荷儿吓得倒退几步,怒:“你也别让我动手脚,你同样躲不过我。”

“不,我可以,只是我不会躲,荷儿,我们讲和吧,我们谈判行吗?你想怎么惩罚我?在处罚的过程中你最好要分清犯案与放纵犯的处理方式,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两家人瞅着他们讲条件都要大笑,可没谁说话,想看他们如何讲条件。

荷儿冷眼:“我要你滚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别让我见着,我没点头同意你就不可以回来,哪怕是老胖子寿终正寝。”

“就这些?”

“暂时没想到。”

“不准超过四年,过了四年,你不高兴我也要抢亲。”

“你敢?”

“我说了你别激我。”

荷儿不自觉又退缩几步,直退到汉楚身边,见他恼叫:“你为什么不帮我,看他欺负我?”

“我理亏,你就答应他吧,他实在可怜,你不要再任性,逼死他。”

“我很任性吗?”

“姑奶奶,你还要怎么样才算任性,终生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扮什么鬼大义,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能不为你想法,何至于这般局面?你不仅把卢枫害了,让他生不如死,还有这几位老人,你就可怜下他们,他们一整晚都在为你们提心吊胆,犹其二叔婆,你看看,她老人家还经得住你折腾吗?这次我说什么不帮你。”汉楚很决绝地说。

荷儿环视家人,心软了,怏怏地:“四年后的事四年后说,现在你就快点滚出去,什么都是你惹出来的。”

“不是,是汉楚,你应该也让他吃点苦头,他把我教坏的,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想女人,不会去试着偷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泽从危险地带出来再见汉楚气就不知打何处来,对他不依不饶。

“好啊,我就给他再找个老婆,我有大把漂亮的女同学,女客户。”

香君三个不依了,围攻她:“你们表兄妹倒真是表兄妹,你不准你的男人碰女人,却要给自己的兄长大把女人,你给沈汉禹吧,他消受不了你的美人。”

“就是,你要他和我样禁欲,做苦行僧才对。”天泽乐得挑祸。

“呸,你最不是东西,好色不成,反毁了人家的姻缘,害得我们一家老老少少没安宁,”香君指着天泽鼻骂:“你最好听臭丫头的话,滚远点,别让我们见着晦气。”

“我累了,我要睡一觉才走。”他脸皮厚厚的,径直跑上楼,冲洗睡觉。

两家人面面相觑,一时失笑不已。这时汉禹也回来了,不见天泽不免问。

香君恨声:“那样都死不了他,在这他还能怎样?没脸没皮,赖在人家家里睡觉。”

“这就好,我真是被他吓死了。”

“卢枫没事了吗?”沈亭柏问儿子。

“九隆哄住了他,应该没事。”

沈亭柏松口气,对李维说:“维兄,这个烂摊子恐怕还要我们俩去处理下,否则我们没法向锦城交待,尤其是云铃。”

李维点头。

于是俩位重量级的人物在早餐过后,稍作休息携夫人向卢府请罪去了。张夫人因为气愤交加,气得心绞痛,她一生爱面子,七过沈府,结果求得是一身污辱。苏梅语与林沁梅深感愧疚,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惟是相对默默垂泪。可是张夫人这时却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们:“算了吧,我知道迟早会出事的,只是枫儿不听我的,如果他跟了霓裳就不会有今天的小天上门夺妻之辱。”

“云铃,都是我不好,都是当初我过于执著害了天儿,害得他才有这副无人可捉摸的怪性子。”林沁梅激动地执着张夫人的手说:“你千万别怨他。”

“我不怨,我只怨命运捉弄我,要锦城父子爱上梅语母女,这是他们前世的债必要这样来还。”

“云铃。”苏梅语心痛如刀绞。

“你们都不要难过了,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不是没年轻过。也许我们不是最难受的,也许小天才是最痛苦的,我问过丽缇,小天也许想爱她,只是摆脱不了荷儿的影子,去年在山上因为吻她而失性,她吓坏了,昨晚也是那样发生的。那时丽缇说他就像孙悟空带了观音的紧箍咒,抱着头痛不欲生,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的感受,去安抚他的痛苦。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了他的坚强与无所不能,其实他和枫儿一样只是个孩子,只是他过早地承担了责任,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云铃你别说了。”林沁梅哭得已是泪人儿般。

终南的报刊、电视新闻各大媒体一早竟相抢头条将天泽的壮举喧染了一个淋漓尽致。沈重飞在狱中却是像瘫泥样,他是在看着天泽醉入房睡觉去了,狱警催他回去才走的。他盯着天泽腾空出世的画面不知是该赞还是诅咒,他越来越后悔他根本不该和他斗什么气,然后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弄进这来。“他根本不是人,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能做,做不到。”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天泽被荷儿放逐国门前一天进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说他知情不报,有意欺骗,他对他犯下了欺骗之罪害他被流放。那时他特别的畅快,他说不清为什么,总之是很痛快那种。

年初八,卢枫带着失落的爱情和九隆返北京继续他的进修学习。他当然有去看荷儿,尽管他们无语相对伤怀三个多小时,但他还是先开口说:“你不要伤心了荷儿,也不要恼天泽。我相信他比我们的痛苦要痛上好几倍,他也比我们想的长远。九隆骂我骂得对,我没有经过世事就像纸糊的林黛玉,风一吹就没了,真不是男人。可是……当我把你变成女人的同时你也把我变成了一个男人,我会坚强。”

荷儿含泪悲笑:“我不该骗你,从他和丽缇偷着约会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去爱他,我是决心放弃他的。最初想着放弃他我很痛苦,很憎他,所以我们在拍那则广告时我很失落,很怅惘,很恨他背着我偷情,想着他和丽缇在一起的得意忘形我真的很想杀死他,可是,后来我真的想到了查理,……所以我想随他吧,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同情我,我不想要这样的男人,佛给了爱我的叔外公、两位师傅还有你、九隆、二表哥和大哥、查理,我做人不可太贪心所以在与他喝过三杯酒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了。……我不想辜负你,也不忍心辜负你,我一样爱你,只是……我只望我们结婚了,我们会在草原快活地生活,我爱和你在草原漫步的感觉,偎着你听你吟诗,听你说爱我。但是谁曾想他会这样发疯狂癫,结果是搞得这样一塌糊涂,让你受尽屈辱,他也差点死,如果我知道我的选择会错得这样厉害我会告诉你,告诉二表哥,让你们想办法。……”

“是我不好,天泽没说错,如果我不是那么笨驴,不是只顾着自己,现在想起来你这后面一段日子多是强颜欢笑,可我完全沉浸在你在我身边的快乐里,没有去理会你的心情。”他自怨自艾:“你不要再恼天泽,我也懂了你那晚的话,有错的是我,你不能意气用事,迫他离开他的工作。”

“可是我不想见到他,纵是我做了错误的选择终因是他引起的,他没有信守他对我的承诺。给了我错误的信息。”

“荷儿……”

“你不要为他求什么,他不滚那就是我走,你想我留下还是他?”

“我,可是,荷儿,国事不能如同儿戏,他是国家的公务员,一方的执法人员,你知他对终南的重要性,他离开你知后果会是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要管,你不要总是这样伟大!不是你的伟大我也不会将错就错,你是不是想和他一样想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她竟火怒地吼起来:“他纵有千般不是,你却有万般的错,从来都是我迁就你,你何曾为我有小小牺牲?你总是扮演着清高的伟人,如果你肯为我牺牲一点点也许我不会对他这样又恨又爱,我也许不会动摇对你的爱,你让我有在理想与爱情的矛盾下首先出让的是我的感觉,让我没有安全,知不知道?他不同你就在他为了我可以抛弃天下,他把自己看得很平凡,很平凡,他将我置于生命与荣誉之上。”

“我也一样,荷儿,为了你我同样可以放弃自我,只是我们表达的方式不同。”卢枫为荷儿曲解他而伤恸,但荷儿在盛怒下,他只好无奈地随她,他不想在她伤心的伤口再撒把盐。

荷儿凄婉地冷视卢枫,眼泪盈在眶中,卢枫却是抑不住翻涌澎湃的心,一把拥紧他挚爱的女人,万千怜惜地:“你不要伤心了,荷儿,我宁愿这刻我能立即死去,而不要从此失去你。可是……我不能再自私,用牺牲你而换得自己的快乐和满足,我知道你放遂天泽的意思,你不需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们虽然没了夫妻情却永远有着亲情,十几年前你就把我剃度了,注定这辈子我要这样守着你,爱着你,看着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不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分成两个来折磨我,为什么我作了选择还要来撕裂我的心……我却是不想你孤独余生,明不明白?”她的哀怨凄惨,撕心裂肺。

“我知道,荷儿,我不会孤独的,我心理有你的爱情,你还答应我为我生个小荷儿的,你忘了?”

荷儿摇头。

“九隆说了我也许会做爸爸,所以我想你一定会给我一个小荷儿。”

荷儿面臊,不免娇嗔:“我就知道九隆、不凡把你教坏了,胡说八道。”

“我不是,荷儿,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他情急。

“你却永远是这样傻乎乎的。”

“我们约好,下辈子你不可以再爱上天泽,不管他有多优秀,一定要全心全意爱我,我还叫卢枫,你仍叫荷儿。”

“嗯、嗯、嗯。”荷儿哽咽地连连点头:“你仍是这样傻乎乎的,不管别人心情,只顾自己的心思。”

“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有汉楚的麻烦,他活着真累。”

荷儿失笑:“你不羡慕吗?多风流快活。”

“不,一千一万抵不上你一个,你不可以再为难自己,我们三个无论谁错了都已错了,如果说放遂天泽可以让你心有所平慰我不再坚持,他出国也许会有另番奇迹,他总是无所不能,他承受痛苦的忍耐力也总是超乎寻常。”

荷儿默然,她不想见天泽的心、惩罚天泽的心是绝决了。

天泽就这样被荷儿流放到国门外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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