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那一年摘月季一秋水

发表于-2008年07月05日 中午2:58评论-0条

小时候,我什么都不怕,砸人玻璃打人孩子的事我都干过。

其实我很胆小,我怕鬼。尽管我坚信这世上没有鬼,但听大人和伙伴们说起一些怪异的事情时,我就怕了,我胆颤心惊的,身上的汗毛都会竖起来。我在下面要写一段故事,在写之前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脑子里还有些毛骨悚然。

那一年,我16岁,刚刚在一所小镇的高中混成了老油条,那是谁都管不着的角色。有点历害啊,当年我可是敢为所欲为的。

学校里有一个生物园,很大的一片地,就在教学楼的后面。平时那里是没有人去的,因为生物园被围墙拦着,只有一扇小门,老师们很容易就能看到门口处,谁进去里面,他们肯定当你是没干什么正事。那时候学习抓得紧哪,老师们恨不得你在吃饭的空当都拿上课本在啃。

生物园里尽是些花花草草,你去那里学习什么?就给我呆教室!

班主任盯着我们桌上堆得高高的书,这样跟我们说。

但是我还是进生物园去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晚上自习的时候翘课偷偷溜进去的。

我,小强,小光,我们三个是死党。

因为班上的班花小琴说生物园里的月季开了,非常漂亮,所以小强决定去摘几朵来。小强喜欢小琴已经有一个学期,小琴不太理他,这让我的哥们小强很无奈,他必须得想方设法地讨好她。那时候我们才16、7岁,你们也知道,正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很容易冲动,可是什么都敢干的,特别是为心里喜欢的女生。现在只是去摘几朵月季,又算什么呢!

小强要去摘花,当他告诉我和小光时,我就知道他有点害怕。

生物园在白天我们也没进去过几次的。

那时候听一个教了很多年书的美术老师说,以前学校里有一个知青教学生们画画,可是画着画着就和一个爱慕他的女学生好上了,那个知青就因此被批斗得昏天暗地,好像还落下了一个什么引诱无产阶级后代的罪名,后来他受不住人们的冷眼鄙薄,一口气上来,就在那片生物园里结束掉了自已的年轻生命。

美术老师还说,不信!你们看,现在园子里还有他的坟呢。

我们听美术老师说这事的时候,都像在听故事,并没有觉得生物园和那个知青有什么联系。相反,当时大家还很想去生物园里看一看,是否故事真的如美术老师说的那样。

我猜小强肯定是想起这件事了。我对他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摘几朵花!

小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这样说其实也是在给自已壮胆。

好!我们摘了就赶紧出来。小强说。

刚好那天有月亮,生物园里能看得清几条小路。我们三个人悉悉祟祟的在里面走,四周全是已经长得有些高的夹竹桃,才进去不久,脑子里顿时感觉到了恐怖,尤其是风也刮了起来,夹竹桃在摇摆,伴随我们脚步的还有些声音。我们知道那是夹竹桃的枝枝叶叶在风里互相拍打出来的,但是心里仍然忍不住有点稀奇古怪的猜想,还根本不愿停下脚步仔细的听一听,心里发毛了,只想着快点找到月季花摘了就跑。

我们找啊找啊,足足转了半个多小时,却并没有发现月季花。好像园子里全是夹竹桃,一大簇一大簇的将我们围在了里面。难道我们迷路了?我估计当时我们三个人就有这种感觉,但是都没有说出来,不愿朝那些诡异的事情上想啊。

三个愣头青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园子里乱穿,不,应该说是在夹竹桃的林子里。

我们回去吧!小光终于忍不住了,找什么啊!这破地方哪有什么月季!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听起来让人觉得怪怪的!

来都来了,再找一下就会找到的。小强说。

这时候恐怕只有小强还剩下点清醒,这家伙正一门心思惦记着给他的女孩子送月季呢。而我心里却是怕得不行,从小我没遇上什么怪事,这一回就在脑子里想像了,心里头直上下打鼓,什么胆量什么勇气一下子全让这个气氛赶得远远的。我睁大眼向周围望了望,只看得见把绿色混在黑暗里的夹竹桃,它散着大片的阴森将我们三个笼罩着。

我没说话,因为我想给自已留点底气,也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这个哥们还是很镇定的。

差不多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仍在夹竹桃的林子里转悠。

小光急得像是哭了起来,说,妈呀,我们是不是见鬼啦!

听到“鬼”字,我们就更害怕了,现在这情形很容易让人产生幻想啊,在前几天我才看过一部林正英的片子,而现在这场景……简直不能想了。

小强突然说,电影里面不是经常看到童子尿能……

不待他的话说完,我们三个少男已齐刷刷的解开裤带将那话儿掏了出来,对着夹竹桃尿过去。

当时的那个恐惧,根本容不得你花上一分半秒去想想撒一泡尿是否真的能帮上忙,如果是非得来上一泡屎,我想我们都能等出来。平时我们在学校里趾高气扬,可都是在跟人打交道啊,现在却是和鬼?妖怪?……你说能不害怕吗,能不急吗。

不知道你遇到过这事儿没有?要是换作你,怕是早吓得尿裤裆了。

完事后,我们倒有点像打了胜仗一般的感觉,还真当那么一回事,接着心里也平静了些。

小强还要去找他那个什么鬼月季,说被吓了这么老半天,要是找不到月季献给他的小琴,他一辈子都得后悔。

我在心里把这个瓜娃子鄙视了一通,他平时对学习对未来从不放在心上,这回却是为了小琴喜欢的一朵花,他居然还人模人样的想到一辈子的事了。假装正儿八经的!

我们只好继续找。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我们竟然转回到生物园的门口了,真的是很奇怪,一泡尿之后,我们就这么走了出来?!

小强高兴得跳起来,他伸出爪子在我和小光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把,说,你们看,月季就在那门口啊。

我和小光愣了一下,又揉揉眼睛,是真的!门口进来几步远,两边的围栏内种的全是月季。红红的月季花,在晚上依然看得清它的艳丽。

可我们在进门时为什么就没有看见?

没有多想,摘了几朵月季花,我们飞奔似的跑了,心里又是喜又是惊,但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怪事再缠上来。

之后,小强用这几朵月季就掳获了小琴的心,他们谈上了恋爱。事已多年,如今他们爱情的结晶小小强已经有3岁啦!

这件事情在后来被我们三个讲给同学听,但是没有人相信,除了爱上小强的小琴。

小琴说,你们还不知道吧,生物园里的那些月季就是在以前和那个知青谈恋爱的女学生种的。

我们问,为什么她要在那里种月季?

小琴说,女学生很喜欢月季花啊,当时那个知青就给她画了很多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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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牛尾帚点评:

文由古怪说起,较有趣地表现了人对自然的某些困惑。
文字简洁,后面部分的写法颇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