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心脏跳动，所有的关注眼神，所有的心痛，只为你——汶川地震。2008年5月12日14：28分m7·8级大地震改变了一切，我的心牵着你们，灾区我的同胞，谨以本文寄托我的哀思，为失去的人传达我的祝愿，为重获新生的人……

——写在前面

2008年5月12日14：28分，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刻，四川省汶川县m7·8级大地震聚焦着所有的关注。倾刻间房屋的倒塌，家园的毁灭，太多的生命瞬间消逝，太多的梦想幼灭，这是一场令人悲痛的灾难。汶川，牵动所有的心弦……怎会是地图上经度、纬度的支汇点！那是生命和梦想接力的地方，死亡的与孤寂的绝望，交通受阻信号中断，词语太过苍白，难以平复的伤痛……

我的大学所在地在汶川地震后2分钟明显为震感，忘不了当时的紧张与慌乱，身体异常的反应……这种对灾难的边缘性感受是一生的记忆。想象自己处于震中都不敢设想后果……

一直在关注汶川地震的情况，此次媒体（电视）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作了直播。广播、报纸、网络上的新闻都有全面深入的报道。本文仅以对各种媒体的地震报道作一点分析，只是我的反思。

广播主持的遗憾

广播在大学校园里仍然是一种重要的传播媒介。我一直关注湖北人民广播电台的报道。2008年5月13日晚，湖北人民广播电台以直播的形式作了一期汶川地震特别节目（以下简称“特别节目”）。节目是该台四位主持人共同主持。主要的内容有最新灾区情况的报道，本台记者连线，听众电话连线和短信参与交流。吴文虎教授在《传播学概论》中论及广播作为一种电子媒介主要和长处：1、传递信息极其迅速，有效性强；2、受众面广，渗透性强；3、广播是听觉媒介，它可以充分运用人类丰富的语言和各种音响去感染听众。

特别节目不时插播灾区的最新消息，可以满足听众的信息需求，主持人也会时时介绍一些地震中自救的方法。在节目播出过程中，听众主要是以短信形式参与节目互动，表达对灾区的关注，对灾区同胞的同情与支持。电台成了情感的中转站，这样的形式激起听众的关注意识，听众的情感得以传递。然而我感到不安和遗憾的是节目中这样的细节：电台直播间连线一位在武汉某医院治病的79岁唐山老人，他亲自到一指定银行捐款。主持人很“认真”“动情”地询问老人捐款的钱数，老人说不多1000元，一女主持人说：“这已经不少了……”主持人又问唐山老人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捐款，老人的心意是作为唐山人，经历了32年的唐山地震的巨大伤痛，当年全国都帮助唐山人重建家园，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表达唐山人的感激。我不否认老人的真诚，也为老人记忆深处的伤痛和感激而感动，可是现在我觉得面对媒体老人的心意“大打折扣”。主持人对捐款额的询问是有失妥当的，而且那句“不少了”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反感，这样的“赞许”是苍白无力的，也许唐山老人只是出于自己的最本真的同情，和汶川地震灾难中的同胞共同的生命体验，共同的命运意识，32年前的痛苦记忆，产生的是一种对灾难切身体验的刻骨铭心。广播里主持人的问题引导太过程式，太过肤浅和直白，价值态度倾向性太强。老人应有更多的丰富的真实复杂的内心感受，在广播里体现不了，甚至在主持人象征性的认同中消解了太多的意义。现在社会各界以各种形式支援灾区，这是一个社会的集体良知。只是我们的广播媒体仅仅是为了募捐而行动，捐款的数量转移了我们的关注，人与人之间原初的同情转化了，也就被消解了。我们对生命的体验，对灾难的体验都在某很大程度上转移到了“物”上，这样的物载体，淡化了人深层次的感受，捐款后人就释放了那一份生命的沉重，感到了内心的安宁。现实需要我们将爱转化为行动，让物来承载，这并非是一种矛盾，只是从生命意识体验来讲，我们应该追求更高。

“一段广告之后，节目继续”。这是节目播报不变的“黄金法则”，特别节目也不“特别”，各类广告依旧轻松的背景音乐，我真的怀疑我们正在关注一场灾难！

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有关电视的一段深刻论述，在此我想对广播也是很有意义。“我们可以换种说法：娱乐是电视上所有话语的超意识形态。不管是什么内容，也不管采取什么视角，电视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提供娱乐。正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是报道悲剧和残暴行径的新闻节目，在节目结束之前，播音员也会对观众说，明天同一时间再见。为什么要再见？照理说，几分钟的屠杀和灾难应该会让我们整整一个月难以入眠，但现在我们却接受了播音员的邀请，因为我们知道“新闻”是不必当真的，是说着玩的。……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没有理由为电视上的不幸哭泣。”当然，对这次汶川大地震的报道，中央电视台以“抗震救灾，众志成城”为大叙事结构进行了24小时不间断滚动播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以“汶川紧急救援”为主题进行24小时直播，在此次灾难报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不详述。希望广播节目不要成为经过伪装和修饰的童话……

赵普的表情——电视镜头中的伤痛

电视在重大事件报道方面体现出的巨大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视听兼备，图声并茂，生动、形象、逼真、感染力强。电视将图像音响、文字同时传出，使爱众成员在收看电视节目时，对节目中所描述的各种事情，如闻其声，如见其状，产生强烈的现场参与感和真实感。这种强烈的传真性，感染性使电视成为人们‘直接’观察世界重大事件的‘窗户’，领略人间悲欢，时代风物的好工具。”（吴文虎《传播学概论》）电视媒体本身并非本文的关注点。这里，我以一个电视镜头为切入。《朝闻天下》的著名主持人赵普的表情一时间成为电视一个经典镜头。赵普在播报地震灾情时的几度哽咽，网络上的视频剪辑也有很多网友的评论，引发人们的感慨，希望能感动更多的人，这也体现了生命的关怀意识。其实，暂且抛开公众新闻人身份本身具有的社会性，某种价值态度外，这是一个被“放大”的表情，似乎我们的社会需要在这个表情的感动下才有同情，我们的感动需要找一个理由。因为是在电视镜头中世纪表情也就具有了更多的指征意义。主持人首先是一个感性的生命个体，有着丰富的情绪。主持人真的能以一个新闻人的姿态平静地面对这样的灾难，仅仅是职业性地报道事实？赵普报道新闻时的几度哽咽，应当是一个人真实的情感表现，只是一个人出于对与自己共命运的人和关切，因为对于灾难，人总是显得很无助，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正如鲁迅所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都和我有关”。只因为我们都有可能遭受同样的灾难，面临同样的生命困境！

赵普的动情原本出于个人深切的生命体验，然而，因为电视镜头的介入，它原初的意义境域被改变了，成了一种媒体的表情，一种标志性的感动，这种情感承载了太多的附属意义。我们的内心敏感消磨了，因为我们是在“看别人感动”，这是一种悲哀。

我们能说赵普的感动是一次媒体前的作秀？我认为并非如此，然而电视镜头中的赵普的表情却成了一个媒体事件，因为它不再是一个人的事了。往往我们在人为附加的意义过程中失去了更多人性本身的东西。在类似这样的一次次情感刺激中，我们伤痛变得淡漠了。电视镜头中展示的零散的图片都是相似的悲惨。如前文中论及电视优势处“领略人间悲欢”，灾难成了我们“观看”的节目，苦难成了“别人”的故事，电视镜头一张张局部的图片带给我们的只是“情感的暖死亡”，电视给我们留下了印象，而没有了思想。一个很具戏剧性的真实情节：有人手握电视遥控器，调到cctv—1汶川地震救援报道，“还是一样的……”很无奈地迅速换了台调到一档青春偶像剧……真的不知是电视带来的悲剧，还是电视让人本身成了悲剧。

网络空间的幽灵

网络上有很有关地震各种报道的视频剪辑，其中给我最大“触动”的是我注意到在新浪网上有很多这样的视频剪辑，故意将地震时的现场镜头处理后在网上传播，有些完全是人为制造的假视频！“播客”以游戏娱乐的态度任意修改真实画面，点击视频，能听到“制造”地震现场的人的欢笑声，无厘头的解说，摇晃的镜头拍摄效果，也有危难中的一个男声对女孩表白的“绝响”美国著名传播学者詹姆斯*凯利说过这样一段话：“传播的最高表现并非信息在自然空间内的传递，而是通过符号的处理和创造，参与传播的人构筑和维持有序的有意义的空间文化世界”。这已经不是一种简单的“网络恶搞”的灰色幽默，庸俗低级趣味，这反映了一个让人感到极度悲哀的事实：现代人的人性悲哀，现代人对灾难的“毫无感觉”。网络上对地震镜头作的虚假处理，这是对生命最大的漠视，对苦难的人最大的伤害！这是对人类心中苦难意识的无情消解，是对生命关怀的消费，这样的人只会陷入无尽的空虚和麻木的怪圈。我不知道网站负责人如何会让这样的视频与沉重的地震报道出现在同一网页上！除了这样的视频，网络上大量的新闻图片，信息时代的灾难以这些零散的局部的画面展现。美国著名传播学者保罗·莱斯特《视觉传播—形象载动信息》中论及“摄影最具意义的精神作用是照片会不断令我们回想起在某个特定时空我们自己的状态和心理。在我们的整个一生中我们都必须不断在旁观还是参与的抉择中苦苦挣扎。”莱斯特对摄影这一现代艺术形式的意义作了深刻的阐释。媒体对地震的报道中有大量的新闻图片，也是摄影的一种，只是我们面对的是苦难。原本对灾难长久不能释怀的情感体验被一张张单独的画面分割了。真正的悲惨是不忍去看的，而面对网络上的大量图片，我们总是等不及点击“下一张”！

心中郁积的苦难应当被发现，并且展示出来，我们应当控诉和拒绝现实的异化，唤醒人类面对苦难的责任和勇气。学会发现心中的苦难，人只有在忧患中才能成熟，然而这样的网络内容将人心中那点苦难的体验无情地抛弃了……

媒体关注进行时，不知还有多少人会继续这样“温情”的灾难体验之旅，我开始怀疑，也正在反思……

谨以此文寄托我的哀思，祭奠我们失去的同胞，祝愿生者平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