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身上有许多虱子,不光是我有,那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有。
每天晚上脱下衣服,最想做的先是抓痒痒,弄得全身通红,还是不解渴。然后是抓虱子,即便是每天都抓,也常常毫不费力在衣缝中找到肥胖的虱子,弄得两个拇指的指甲全是鲜血。说来也怪,当时也没感觉到恶心,因为已经习惯了,这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最让人尴尬的是,有的时候,悠闲的虱子也招摇过市,竟然爬到了衣领,当别人指着身上的虱子的时候,那脸羞得无法形容。甚至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当时我就想,这可恶的虱子啥时候才能被消灭呢?
尽管想尽了办法,虱子依然快乐地活着,活得很滋润,也很潇洒。我就纳闷了,那个时候,大家勉强填饱肚子,也好容易攒点血,缺德的虱子咋就黑上穷人了?原来,寄生于人体的虱类只适应正常人体表的温度和湿度,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人体,只要离开人体两天就会死亡。按照这个说法,消灭虱子的办法很简单,把所有的内衣换掉,或经常洗澡,完全可以消灭虱子。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的人有两套内衣的很少,一条裤子不穿到烂不能买新的,根本没有可换的,换了只能光着身子了。
八十年代初,我经常到农村采访,也常常住在村里。有一次,我和同行的记者住在了一个大队书记的家里。晚上,有村民报告村里有赌博的,这还了得,记者来了还敢赌博,书记立即决定去抓赌,我们四人一通前往。赌场设在一户村民家进行的,那是一个低矮的草房,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打开房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看到大队书记来了,大伙纷纷四处藏手里的钱,酸菜缸、炕席下,甚至裤裆里。大队书记当场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并让他们把裤子脱掉,只穿裤头。十几个人一只排开,齐刷刷穿着裤头,乖乖地站在炕上。我扫了一眼,想笑,但没笑出来,我看到他们的裤头实在是太脏了,根本看不出原有的本色不说,前面突出的地方还有很多的污渍,外面是这样,里面能是啥样呢?我不敢想像,那一情景让我很难忘记。
如果说六十年代是迫于无奈的话,那么,当时已经是改革开放初期了,农民不再为衣食担忧了,手里也有了点钱,买几个裤头还是没问题的。为什么不像洗脸一样,天天把自己的屁股洗干净。
现在,人们的生活提高了。如果再提虱子,或许现在的年轻人压根就不知道虱子是什么样的,即便是认识虱子的人,想找也找不到了。日子过好了,不仅能吃饱吃好,而且家庭和个人卫生也随之改善了。洗澡也有了桑那、奶浴、淋浴……讲求卫生的人,很少到公共浴缸去泡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湿巾花样繁多,已经广泛应用到家庭、宾馆和饭店,用餐前擦擦手,如厕后再擦擦屁股,那才叫干净呢。
这是几样原本挨不上边的东西,把它们扯到一起,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做事都不能违背客观规律,都要考虑国情。在没吃饱饭的前提下,卫生的问题就无从谈起。卫生是要讲的,但要从实际出发,连肚子都填不饱,高喊卫生达标,那只能是一句空话,空话喊多了,百姓当然会不以为然,也会失去对共[chan*]党的信任。尤其是善于搞政绩工程的官员,还是先消灭了虱子,把自身的卫生搞好,再考虑卫创建生城的问题吧!
2008年7月2日
本文已被编辑[ziyan0826]于2008-7-2 11:12:31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老笨牧羊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