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米老鼠闹钟“滴答滴答”有节律的晃动着脑袋,电视机依然寂寂的没人打开,藕荷色的“鲇鱼头”拖鞋乖乖地躺在地板上,宽宽大大的床上一个身着白色睡袍的女子沉沉地睡着,窗外下着好大的雨、打着好大的雷,她浑然不觉,许久许久都没有翻个身,屋子里有些凉凉的,被子还在柜子里百无聊赖地发呆——这是六月三十日二十点三十分的幽静……
女子的女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屏住呼吸打开了柜门,抱出发呆的被子悄悄地盖在母亲身上,又取来“隆力奇”驱蚊花露水喷洒在床的四周,关上卧室门之前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将她放在枕边的镂空边框近视镜稳稳地放在床头的电话机旁,既不会让母亲醒来时因胡乱寻找而焦急,也免去了镜子在枕边被压坏的担忧,本来可以放心地出去了,却又转了回来,在母亲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才踏踏实实地回房了——女子已经醒来,在充分享受了女儿的关爱之后,心头荡漾着幸福的她才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雨依然很大,依然有电闪雷鸣,女子的女儿拿出一本不小心弄掉页的同学留言簿,认真地读着上面每一个真诚又搞笑的小贴士,细细地看着每一张形态各异的大头贴,回味着昨日的美好情谊,憧憬着明天的校园生活,她似乎根本不记得刚才对母亲的照顾,她只是觉得母亲总是有太多事要忙,却唯独不擅于照顾自己,她经常充当了那女子家长的角色,一会给她拿凉茶,一会给她送水果,并且看着她吃完才能够安心,摊上这样一个除了照顾自己别的都能想起来的妈妈,有什么办法呢?女子的女儿有时也常想,若是那间卧室里酣睡的母亲不每天学这儿学那儿,做这儿做那儿的多好,她就只是一个会针线的母亲,呆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听着鸟鸣,偶尔打打瞌睡,人也胖乎乎的,最好是慈祥成动画片中的老奶奶模样,拿一个笸箩,装些零碎活计,喂几只下蛋鸡,摘两朵墙头的牵牛花,身后还跟着一条鬼精鬼灵的花狗,最好她还时不时地耳背,南辕北辙地打岔,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崇拜和羡慕的眼神,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常常写东西写到深夜,常常捧回内容丰富有趣的书,还常常将一个个的小计划、小目标向自己透露,还常常被自己任性的一句话气得掉眼泪,她有时像大人、有时像孩子、更多的时候像同学,若是一直不能看到她在外面工作时候的状态,这种感觉就会继续延伸下去……
夜深了,女子悄悄起床,女儿已经甜甜地睡了,女子的丈夫骄傲地告诉她,今天晚上的饭是女儿做的,碗是女儿洗的,他也享了一晚上的福!睡梦中的女儿笑么么的抿着小嘴,会不会是又开始琢磨着把现实中少言敦厚的爸爸变化成正义、机智的金钢葫芦娃呢?
仲夏的午夜,寻常的一家人无论是醒来的,还是入梦的,都是那样安宁、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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