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平见面是在我外公家里,我姨说平是他的同事,人挺不错。
一进门我看见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风尘仆仆的样子,给我的感觉象在敷衍。其实,在他进门之前我姨已经数落了他一通。
他说,工作太忙了,来不急换衣服,若为了换衣服再误了时间又怕错过机会。人倒是挺实在。
平说他以前谈过几个女孩子,当时都挺满意,可是一听说他和老娘住在一起,她们要么打了退堂鼓,要么出主意想让其老娘搬出去住,老太太得知后,破口大骂说,还没娶进门儿就想赶她走,这人可不能要。加上他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太好,于是他的婚事也就一再担搁下来了。
我告诉他:两个人彼此开心快乐就好,其他并不重要。
平几乎每天都打电话过来。偶尔一两天没有他的电话,我心里便沉沉的。听到他的声音,我很开心。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间,有时连自已都无法解释与说清。
以前,我找男朋友的标准是:英俊的、潇洒的、有没有钱无所谓的。
我等了许多年……。
一个阳光男孩儿出现了,虽然他没有工作,但这并不重要。我以为这就是我停靠的港口,于是我很用心地经营,甚至不惜忍受他一次又一次对我的欺骗和伤害……。
现实太过残酷,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回避“爱”的问题,直到平的出现。
有过一次不成功的“开场白”之后,我更加珍惜生活,我希望我与平的交往可以继续,希望接下来要演的“戏”不要再出现什么“悲”与“离”的“插曲”。
人们在评论恋爱阶段的男女时,首先的话题是:般配与否的问题。而在评论结婚后的男女时,最多的话题是:日子过得好不好的问题。般配与否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已显得苍白无力。以前,我太注重人的外表,如今,我懂得了许多。
平说从他认识我的那一刻起,就想娶我做他的新娘,但他不敢奢望。
平的祖籍是山西,他的母亲说得一口山西话,有时我都听不懂。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我还是可以感受的到,对我的到来,她有些敌意。
平的母亲趁平不在家时,给我举了几个例子,目的只有一个:不出彩礼,多陪嫁妆。
那我算什么?救世主?失衡的心无法平静。
平的生活空间很小,我总在压抑,那不是我。
平想搬出去住。我知道,他怕委屈了我,其实我更怕他为难。他母亲的言行,做为晚辈,我不敢妄自菲薄。我真不知道躲在哪里生存比较好。
母亲要我打电话给平,要他按我们当地的习俗,先下聘礼再谈婚论嫁。我没有,我不想因为我的电话让平胡思乱想。
冬日的一个黄昏,平骑摩托车花了两个多小时去我家看我。我不敢与他彻夜长谈。这是我家历来的规矩。只为换回村里人的啧啧称赞:好闺女,有家教。不象有些人,那个谁,那个疯呀……。
人吧,有时候有点假正经。我觉的。
凌晨明明醒的很早却不敢开灯看表,直到我听见平开门的声音,才匆匆起了床。母亲说我起的太早,平说我再晚十分钟起床,他就回焦作了。
我好累。家,那般美好却又那般飘渺。
母亲跟我吵了一架。我发觉她有点儿蛮不讲理。她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以前我没做什么让她丢面子的事,以后我同样不会。我知道脚下的路如何走,尽管我并不想这样走。
好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好想摆脱家庭的束缚,好想开开心心两个人牵手一起走……。
我承受不起太多的冷漠,那是心的折磨。“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谁在演戏,谁在看戏?
这几天,我一直在为一个可能失败的故事默默祈祷。许多人可以将不开心的往事像翻书一样翻过去,我却不能。我没有那么洒脱。我很在乎“观众”的评论。我不求掌声,来点儿喝彩就行。我可以成全别人,亏待自己。只要坦诚,真正的坦诚。
父亲很冷淡地对我。原因就是我没有通过他的允许,将他的工资私自给母亲花掉了。父亲有时的确很可怜。这个家里,找不出可以令他信任的成员。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的不只是一份凄苦。
“两个人在一块儿只要开心就行!”
怎么才能开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我很想开心,现在仍然想开心。然而,我根本就不开心。在两个家庭的夹缝中生存,我喘不过气来。
钱、钱、钱,母亲一急,在我面前摔了碗。接着就是说如何照顾我,如何忍让我,顺着我……母亲哭了。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争什么争,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还争。
母亲说我可恶。说我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守候在身边,谁人能感受?
我越听越来气,满腹委屈,此时此刻也轰然爆发。她说一句,我顶撞一句,心痛到了极点。
父亲出出进进,面对我与母亲的争吵,他没发表丝毫意见。
母亲哭,我也哭。谁对谁错,自然是我以下犯上,大错特错,还有什么理可以讲。我把自己狠狠挖苦了一顿,骂了一通,风波平静下来。
我姐说,舍得舍得,只有先舍才可以得。
我很佩服姐姐不计较得失的风格。可是我做不到。
他没钱,我硬逼着要,他能开心吗?他不开心,我能好受吗?
我更知道母亲的心思。
想想别人家的闺女咋恁风光,自已的闺女又不比别人差,为何婆家人这等胜气凌人。失衡的心也不能平静吧。
母亲躺在床上不吃饭,我违心的干着家务。下午,她逮着机会又开始发泄。我说我没错,我由始至终都没错。
母亲接着旧事重提,旧戏重演。我不想再争辩什么,冲出屋子,跑进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任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滑落。
天,为什么让我如此伤悲?你造就这样一副躯壳,赐予这样一颗灵魂,又把她安排在这个空间,让她呼吸有毒的气体,你于心何忍?
佛说:儿女本是自身债,有讨债,有还债,无债不来。
我欠谁的债?谁欠我的债?
烦透了。一了百了,走出“烦”间吧。
有一天,我真会,真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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