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活着。。。。
如果你还活着,你应该和我一样大,为人妻为人母了。
你,聪颖可爱、开朗大方;你,任性泼辣,傲气十足,却也热情待人。你义气,却也有些刻薄。同窗三载,我们一起走过春夏与秋冬,我们是初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知已。你如我,我如你!!
每一个清晨,在通往学校的那条林荫小道,有过我们一起走过的无数个脚印,无论春夏与秋冬,我们常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在那条不变的路线中,留下一天天我们的身影,成为一条不变的风景线。
你的打扮非常入时,无论是什么季节,你都可以穿的比别人漂亮,你身高只有156左右,但是你秀美的曲线,再加上你穿着薄薄的纱衣,胸衣时隐时现,似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在校园穿过时引来无数男生的追逐和迷恋。你过早成熟的身体发育的那样完美,凝脂般的皮肤,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下面有一双丹凤眼,黄色的眼珠儿,清亮透明。冬季的时候,你常戴着口罩,时而结霜,眼毛一层雪花,一眨眼,分外的漂亮,我在你眼睛上不住地欣赏,而我也企图那样的效果,只可惜我天生眼毛就少,无法结霜,你居然可以笑到肚子疼,说我什么都愿意和你一样。而我也止不住会前仰后合,有点东施效颦。
你脾气偶尔有点坏,古怪,也许因为你家庭的突变让你的心灵扭曲,以至于后来做出如此残酷的决定。
你的父亲是抗美援朝的战士,与我父亲是战友,听说我们的父亲当时在战场上枪林弹雨,战功累累,转业时依然保持着友好的联络。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同在一个单位上班。很辛苦。你有三个姐,本来,你们一家人很幸福。后来你父亲出了意外离开了你们,而你继父来到你们家后,使你们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继父算是个色狼,偷偷地总是侵犯你,而过后就给你零钱让你买衣服,你不敢声张,更不敢拒绝,只是躲避着。那种怕又恨又无奈在你的精神世界无奈承受着。直到后来你有了男朋友他才停止了对你的骚扰。这一切你母亲全然不知,而你唯一能倾诉的只有我。我们常在一个被窝聊到天亮,因为当时母亲常上夜班,父亲也常出差,家里管的也不严。我就时常入住你们家。
我倍加珍惜我们纯真的友情,珍惜到每次你与我吵架我都从不反抗,你与班里别的女生要好我都伤心到一个人哭的程度。你后来知道这一切,就不再冷落我,继续保持着和我的友谊,与我亲密无间,我的日记中字里行情都保存着你我在一起的时光。在我的初中时代,你给了我许多快乐而难忘的时光,而在当时的校园生活中,我们的友情以及你偶尔去打架,也成了当时校园的一大新闻。
你是同学们眼中的侠女,你敢去冲到别人面前与别人纷争,你敢于逃课,敢于拉帮结派,你敢为了保护我而拿弹簧刀扎进别人的胳膊,而事后你受到处分,而我被推出场外,我胆子极小,过后你生气说我不够义气,我就跟在你的后面象犯错的孩子,但是,我们总能重新合好,在一起无拘无束地快乐地学习生活着。
你与众不同的是,虽然不能允许别人欺辱我,但也不允许谁喜欢我,甚至男生,你也很嫉妒。有一男生,长着一双很迷人的眼睛,高高的个子,真的另无数女生着迷。而他在一个午后的操场玩,我为了证实他喜欢了我,我特意回到教室了,当我在教室楼梯口等着你,果然他也跟着上来了,这证实了我的预感。他深情款款送我一个铃铛,我害羞的接过来了。你知道后,生气,原因是没有送你一个。我怕你伤心,就买一个相同的铃铛送你。那也没缓平你的气愤。你呀你,就是有时真的不讲理,那样的不服输。你有那么多男孩子给你的情书,还有的几乎要为你自杀,你都可以得意地在我面前炫耀,可你唯独忍受不了谁喜欢我超过喜欢你。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互相挨着,我要留下这无比纯真的岁月。相片中的你高傲,美丽,大方,一脸的自信。现在这张相片也成了我唯一纪念你的东西。
毕业以后,我们都有了工作,也都有了各自的男朋友。我的男友我们叫他阿江,他是我的初恋,对我而言是刻骨铭心的。
我们常在一起玩,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对爱情朦胧不懂,很多时候不曾介意过多亲密的接触。我们做骑马游戏,摔跤啊,有时会嘻闹成团,而你们走的时候,我必须让他把你安全送到家。我才能安然入睡。
早恋是很危险的,但我们都乐此不疲,后来你的初恋男友分手了,你喜欢上阿江的弟弟,我们四个这回更亲上加亲,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没大没小了,我们四个会一起游泳,一起跑步,一起打台球,一起爬山。还一起去舞厅跳舞。这一切的接触,可能都使你和阿江之间有一种默,模糊难辩。
你很不专一,渐渐的烦了,和阿江的弟弟分手,开始在单位寻觅你的白马王子,你常让男孩子追求,却不好好珍惜。尽管我常说你,你也不听。
时光如梭,我们都17岁的时候,从一个女孩转向妙龄少女,我们都似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浑身散发着青春与活力,我虽然没有你白,没有你高,但是在陈洒眼中,我清纯,可爱,性感,最喜欢我的是我的温柔。
不知道哪一天起,你和阿江有点那种不禁意的眼神让我心中隐隐不安,有种预感,但出于我们的友情太深,我怕伤了你和我和他,我从没透露过我的想法。我的怀疑是陈洒从来不在我面前夸你,而是总说你不好,这才引起了我的怀疑,有时候男人得不到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说她不好。
17岁的某一天,我男友二十,在阿江的信誓旦旦下,我把自己交给了他,共同期待着一生的相守,他也对我许诺了很多生生世世不变的誓言。如果不经历这一切,有谁会相信爱情如此不堪一击。你们偷偷的注视,偶尔的一瞟,都在我的眼中,心底,一丝丝痛,却不想去揭开,因为我太在意你与他,在我的心中,几乎分不出谁更重。对我来讲,同等的重要,缺一不可。
让我得到初步证实你们之间的暖昧,还是那次吵架,吵的很久,你摔门而去。过后我也几天不开心。分开了几天,我很想去你家和你缓和,而你不请自来。
进了我家,你拿出一个木制的小龟。放在我的桌上,就走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有一种异常的窒息笼罩着我。难道我的预感是真的。
后来我还是和你进行了一次长谈,你躺在床上,有点语无论次对我说:我热的象火,你柔的象水,阿江他说了,还是你最可爱,我永远都比不了,你们好好珍惜吧。”
你流了很多泪,表情淡然。我也哭了,不想再去逼问什么,我只想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不再提。 但心里始终不敢面对一个结果。
过了一段时间,你姐夫给你介绍了个男友,叫小军,他比你大很多,听说是个司机,但人很不错,你居然把全部的感情投入了进去,而且速度极其之快。专一到一心想嫁给他。
我为你高兴,也陪着你们去看过电影,一起吃过饭,发现他对你不错,我也就在心里默默祝你了。对于你和阿江之间不清不白的暖昧也从心渐渐淡然。
那一年的冬天,阿江很不争气,竟然进了监狱,我那段痛苦的日子,天天以泪洗面,你不离左右陪在我的身边。那阵子你是我的精神寄托,一会哭一会笑,你抱住我,说:三年,很快过去的。
你陪我去劳教所看他,在那里,我看到阿江眼里注满了内疚,深情的看着我,握着我的手哭,说要我等他,以后一定重新做人,用一生的爱来报答我。我也哭的昏天暗地,你在一旁哭,却看不到他有一丝丝去注视过你。而你也只是同情的泪,没有了那份喜欢的表情。
很快,我们共同迎来了18岁,那一年,你出落的更加动人,长发飘逸地垂在肩上,黑黑的发亮。当时流行高刘海,我们都梳着一样的发型,我也注重起了打扮。思想上和生活中都有了一定的改变。而你,依然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亲密如肩。
你男友的家人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理由是你家务等于零,只有一方面可以解决,就是倒插门。
面对你那样扭曲的家庭,你无法说服妈妈做这决定,你也更不想面对你的继父,因为,你不想再去回想以前阴暗的时光,我很心疼你的处境。
你那段日子很低落,虽然你坚强地不哭,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尽量有时间就陪着你。你常唱那首《水中花》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
往日深情早已成空,
这流水悠悠匆匆过,
谁能将它片刻挽留,
我看见流光中的我,
无力留住些什么,
只在恍惚醉意中
还有些旧梦。。。。
你唱起来的时候很投入,很用心,我亦是那样难受。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那样地痛苦。
你与男友接近分手,几次挽留他都不肯,理由是家人的话是命令,而且他还听从家人的安排,给他介绍了一个新的女友,他答应了。
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次次去找他,他很冷,有一次你说要做他的情人,他拒绝了,那一次你深深的叹息声,让我看到你的心已经达到最无奈的境地。 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走极端,真的没有想到。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你飘然而至,穿着一件新买的绿色风衣,化过了妆,淡淡的妆,你是樱桃小口,唯一的缺憾就是脸上有一些青春的痘,这是你最不喜欢的。但淡淡的补上粉之后,那张脸很完美。
你眼毛很长,特意用了睫毛液,显得更加浓密。穿着一双新买的水晶试的鞋,一条紧身的裤。很时尚。
你轻轻地对我说:我要和你去上班。你象往常一样和我撒娇着。我说:那太好了,只是你能呆得住就行。
我们一起坐车来到我的单位,当时是一家音像商店,我卖磁带。歌声不断,你的情绪也在反复的变化,你时而安静,时而笑,时而看 着窗外,时而听着歌一起唱。
我也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样子,你也时常陪着我工作,我也时常陪你去上班,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因我们一直不分彼此。
黄昏时分,你说你要走,去找他。我同意了。
我没在意你当时的表情,我目送你走出屋,你走到商店对面的街边,回头转向我,你象一阵轻烟,在风中伫立,所谓依人,在水一方。你在风中如一朵绿色的花儿,是那样耀眼。你淡淡的笑谁知那是你在与我诀别。
之后的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工作忙,也没有去你家找你。当时也没有电话和手机。第三天,爸告诉我你的事情,我不敢相信,单位也没去。一口气跑到你家,看到你母亲和姐姐围在你的衣服边痛哭,我的心倾刻间也倒塌了一样,我的痛不亚于你的家人,知道吗?在我的心里,你亦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么快我们就阴阳两隔?为什么你的离去都是这样的让人无法接受?
收拾了你的衣服,我留下了几件,是为了祭奠你。出殡的那一天,我特意穿上你喜欢的那一套牛仔服。你躺在那儿,还是与我分手的那天的绿色风衣,绿色,绿色,此刻在我眼中那样刺眼。佳人在何处?悲戚戚,泪切切,到哪里去寻找你往日的笑容? 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恨恨恨,奈何痴心未了,冰冷的你,冰冷的灵魂飞往何处?
你用这样决情的方式来捍卫你的爱情,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为之惋惜。小军跪在你的面前发誓,今生不娶。你的灵魂是否听到。是否能安息。
十八岁的花季,十八岁的梦还没有实现,你的人生之路还有那么多漫长,你却没有勇气再走下去,只为那场没有结局的爱情?你用这条路来报复他的无情?走的那样酒脱,那样义无反顾,那样让他一生难安。
绕着你的冰冷遗体,再一次望着你面无表情的容颜,长长的睫毛紧紧的闭着,似乎在抗议这场爱情让你痛到用生命去换取,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们几年的友情倾刻间随风而逝。。。
你离去的半年内,我常夜里梦到你,你时而微笑,时而痛哭,有一次我梦到你在一个白色的椅子上拉着我,要我陪你去一个地方玩,我没有去。醒来时泪湿了枕巾。
听说你是在你姐姐家选择自杀的,打了煤气关掉窗户,之前你和男友进行一次长谈,结果未能使你满意。你一气之下选择了这条路。当你姐夫从外地出差回来,闻到飘来的煤气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不顾七楼的高度,跳进去打碎窗户,把你送到医院,为时已晚。听说你临去时写了两封遗书,一封是我,一封是他。种种原因,我没能得到那封遗书,既然你的家人不想给我,可能你在上面一定说了你与阿江的事,但我早已在心里原谅了你。
直到你逝后的两年后,阿江从狱中回来,我们四目相望,我们不约而同落泪。他说,他要为你烧纸,要为你祈祷。
我们一起烧纸,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承认了你们唯一的一次背叛。他说:不管怎样,不管她做了什么,希望你原谅她。
我没有追问,因为在心底早已被我看穿,我不想再去提。。。。。因此,我和男友的爱情梦也没有实现,也许这件事在我的心里也挥之不去。我虽然原谅了你,但我始终原谅不了他。终于他离开了中国,去了日本。从此也与我两岸相隔。
当初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香消玉殒一个远走海外,而你留给我的将是一生的回忆。如今我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风雨雨,每当走过我们走过的小路,你的音容笑貌依然会浮现眼前,一起数星星,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做游戏,一起踢键子,跳皮筋。。。。。。。。
如果你天堂有知,也一样会记得我们那年代的点点滴滴吧。。。。
-全文完-
▷ 进入席晓薇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