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又像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钱钟书
一、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了完整家
带着相同的喜悦不同的梦想我们六个人住到了一起,各自带着乡音,年轻人融合的很快,不假时日大家就熟络了起来,各自的东西与吃食也不分彼此地共享起来,可佩航却有个私有财产,那就是当时还略显昂贵的收音机,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听,听完后就收起来,大大咧咧的逸文几次要求交出来大家共同使用都未达目的,有一次佩航甚至都要翻了脸,逸文才从此作罢,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快乐繁忙,甚至要忙忙的睡懒觉,转眼到了大四,大家开始着手考虑去向的问题,逸文也忙碌了起来,因为他想考本校的研究生,英语是一道坚硬的栅栏,不能冲过去也要迈过去,一天,佩航将半导体拿出来,递给逸文说,你用它听英语吧,知道爱护它就行,逸文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佩航,几年的相伴,彼此都相当熟悉,佩航是个大方的人,但却始终把半导体作为堡垒守护着,今天拿出来,可见不一般的哥们义气。
“佩航,这个半导体后面有着一个故事吧。”逸文直视着佩航的眼睛。
“晚上在球场边咱坐下谈谈,了却你的求知欲。”从佩航的眼睛里逸文发现了晶莹。
无月的夜空,球场也不显得黑暗,教学楼与宿舍楼的灯光从远处撒过来,使这里的气氛恰到好处。
逸文与佩航坐在水泥地上,空旷的夜空只有佩航低语的声音在逸文的耳畔萦绕。
那年我十八岁生日,爸妈为我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一家三口愉快地在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
‘我们佩航终于长成大人了。’妈妈的声音。
‘是的,终于长大了。’爸爸接口道。
我撒娇的说,我不要长大。当时一丝也没有听出爸妈的言外之意。
门轻轻的打开了,我抬起头,爸爸手里拿着这个半导体,递给我,还没等我兴奋起来,爸爸说,‘萌萌,爸爸与你来告别,明天爸爸就搬走了。’我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爸爸继续说,‘我与你妈曾经协商好了的,等你到十八岁再分手,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这么说就是你不要我了,为什么?’
‘萌萌是好孩子,爸爸妈妈始终是爱你的,大人的事,你将来会懂的。’
接下来爸爸说了什么一句也听不清了,只是依稀的记得爸爸用手重重的在我的头上抚摩了一阵。
后来忆起来发现,每次去奶奶家或姥姥家不是妈妈有事就是爸爸忙,始终都是他们单独带着我回各自父母家,在家里,父母相敬如宾,从没在我面前吵过嘴,家里却好象缺少一种东西似的,为了我成人,他们各自在内心压抑着,在我的面前表演着。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完整的家了。
这个半导体成了对爸爸的回忆,虽然爸爸还是不时的关心着我,可我与爸爸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沟,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有这个半导体,代表我曾经有过完整的家,它是我掉进河里的标记。
二、孩子那一声透着寒气的清脆
“阿姨,再见。”一个个小皇帝先是手牵着妈妈的手急急的拉着向外走,等到了院子里,就又挣脱妈妈的手,奔向儿童城,看到女儿班里王阿姨的女儿如小企鹅般扶着楼梯上上下下,问到:“佳佳,你爸爸怎么不来接你啊?”
“死了。”清脆的童音在空气中回荡,干净利落地回答,也许孩子幼小的心里还没有死亡的概念,我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奇怪佳佳为什么这么回答。
后来有一天,一个老太太哭诉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有解劝的,有看热闹的,也有低声议论的。
看到同事在那里,禁不住好奇,走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她看到我,拉着我走到离圈子一段距离后才说,那是你女儿班的王阿姨的婆婆要看孙女,王阿姨不让看,到拖儿所来,王阿姨把佳佳藏起来了,还说,他爸爸都不要她了,还有什么奶奶。
“他爸爸怎么了。”我问到。
听说把工作辞了做买卖去了,从此也就没有音信了,后来王阿姨知道了佳佳爸爸在外边又有了别人了。
怪不得那天佳佳回答的那么干脆。
三、妈妈我要回咱自己的家
“丽,你说我怎么办啊,我们老二总说要回自己的家,她说她自己都行,我哪放心得下呀。”
老二是海红的亲生女儿,老王的称老大,海红与老王感情不错,就是一双儿女使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现在都是独生女,乍一下让两个没有血缘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也真是难为他们了,而且都是在已经记事的年龄经历了各自家庭的变故,心灵已经不自觉的套上了一层铠甲。
“我建议你还是先叫她回你妈妈那住一段时间。”
“那哪成啊,他们老两口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不找我们的麻烦就念佛了。”
望着海红的为难劲儿,说心里话,我也没着了。
后记
多少年了,头脑中始终定格着一个画面,滨海公园的浮萍上,一个小女孩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爸爸在左,妈妈在右,背后的远方,彩霞托着圆圆的落日,万道霞光四射开来,水面上,对称地影出相同的场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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