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处,何时萧萧雨歇?从前,这个季节的这个时候,能如此风吹雨驻,气温宜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然而,心却有些凌乱,无所托属,甚至有了暂时逃避与遁世的想法。于是,给自己的庸懒编排个让自己过得去的理由,哪怕是上班迟到一小会儿,或是在班上,也暂不去理会那些长时间等待着我的一大堆的活儿。
雨,可以打湿世界,打湿季节,亦能够潮湿心情。一时间竟不知从何整理,其实,根本没有丁点儿怨尤的理由。情欲?财欲?名利?地位?生父早已经丢弃于爪洼国的劳什子,何苦劳顿掘之?不能妄及的贪孽与业障,至少此时,压根儿不去想,即使以前想了,便如过眼云烟,飘忽而过,对于那些个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归,权且“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过了雨季,便真正开始蟋蟀争鸣,百鸟啁啾的蓬勃夏季了。雨季是挡不住的,夏季也是挡不住的。风萧萧,雨也萧萧,之后阳光亦烈烈。琵琶传情,筝箫达意,钢琴抒怀。走出门户,外面有花草,心中便也有了花草。意中有乐,花香袅袅,乐曲悠扬,其意盎然,吾心悠然,还有不坦然的理由么?终于,还是能够一个人安静地匍匐在神圣的花草、音乐与文字面前,顶礼膜拜。
樱桃
很久了,有多久,不能确切,应该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了,在豫,那时年纪好小,想必一定是吃过樱桃的,以后真就再没有吃樱桃的记忆了。还记得小时侯听过这样的话:“樱桃好吃,树难栽。”再后来,来了南方,级少有樱桃,估计可能与树难栽有关的吧。
早上做清洁,有外部门的朋友路过,手里提搂着一小袋红红的果子,客气地叫我品尝,她说是樱桃,自然不忍违忤了她的心意,便只取了一粒果子,透红晶莹的养眼模样,象小时候把玩过的玻璃弹子球那么剔透,比我印象中的要大些,朋友让我再多取几粒,我说够了,尝尝就好,我想,这一路走过去,等到了办公室,朋友不多的樱桃大致应该所剩无几了。
用自来水冲洗了,迫不及待地放嘴里咀嚼,有沁人心脾微酸的味道,剩下的全是甘醇的甜了,才多大点儿的果子,怎能经得起快速酣畅的咀嚼,真还没完全品出味道,便全下肚了,有些后悔,怎么不多取两粒?宋代女词人朱淑真有词,《樱桃》:“为花结实自殊常,摘下盘中颗颗香。味重不容轻众口,独于寝庙荐先尝。”古人今人对于樱桃一致的偏爱,或许不用诗歌,尚且不能经典诠释其外观非凡的殊常,不能晓畅樱桃的颗颗香吧。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樱花的迷离、美丽总能在心里沉醉,即使从没见过樱花,看那花儿局部特写的图片,应该有些飘散的淡淡馥郁和芬芳,样子有些梅花的感觉,白的、粉的,轻灵,宁和,淡雅,安静,还有些肃穆。
“樱花,樱花,我爱你,你娇艳芬芳多美丽,开在富士山下,长在中国大地……”这是上个世纪歌唱中日邦交正常化与友好的歌,那是确实能够唱得很完整,而且声情并茂,现在别说唱了,可能连说说都些不合时宜了。关于樱花,我不再有故事。
花草无言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身旁各样的花草了,每天观花儿赏草儿,似乎成了必做的,应该是最近两年的事情。诺大的十数里厂区,每年,与我们同生过那么多无言却传递生命起始与终结的花草,以前压根儿是不曾用心领略过的。
在这里,人工的移植的映山红并不是漫山遍野,却是破冬的领军者,是春天派来的第一位幸福使者。二月,映山红便已经早早地在春寒料峭里领先传递着春天温暖的气息,花正朵大时,一团团,一簇簇,白得清爽,粉得温馨,尽显勃勃生机。月余,她们便静悄悄退隐,让出其美丽主角儿的位置。
五彩月季在三月里开始吐蕊,四月间便蓬勃照耀与明亮了整个眼界与襟怀。雍容艳丽与馥郁芬芳应该是玫瑰科植物普遍的特点,即使少有数朵清雅的清黄、纯白,淡粉的月季,总是会被簇拥着的红色月季吞没其中。即使芒种一过,百花凋零,园艺人员便把那些盛开过的月季统统剪了枝,那寥寥的红色月季,便新一轮地开在新枝桠上,在烈日与暴雨下,依然以自己点滴的红色与蓬勃夏绿争辉。
高高在上的白玉兰,远比映山红与月季要大得多,可花瓣线条的那份如凝脂般细腻、柔顺、爽滑,精致得令人窒息,即使她生长在树的最高处,拿起相机,调好了焦距,总能收纳其千姿百态、不得不仰视的、没有丝毫缺憾的洁白。过了端午,那些高处的、令我极留恋的、充满韵致的洁白便消顿了,想看看她们,便打开电脑中的影象,再细细欣赏、重温与品味一番,白玉兰的那份华贵的洁白,已经在心中永恒。
春末夏初,夹竹桃,满树满枝挂坠着繁星似的粉红色花朵,沉甸甸的,压弯了树枝,触手可及,从旁经过,花朵会散发出很浓郁的香味儿。据说,夹竹桃除了花儿本身没有毒,可她的叶、茎却是有毒的,她本身却具有极强的吸收消化空气中有毒烟尘的能力,能达到净化空气的作用,所以,有不少排污企业,都把夹竹桃作为环保植物而普遍使用。
打很小的时候起,就几乎天天遭遇叫紫刺目和绿刺目的植物,却始终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只是最近才虔诚地请教了保养和维护她们生长的师傅。低矮的植物,却能经得起任何季节的洗礼,冬天即使不那么绿,但也是江南冬天扮绿的绝对第一主角儿。春天更不必说了,紫得夭夭,单纯而丰满,绿得盈盈,新鲜而充实,夏季更是紫得悠长,绿得稳健。缱绻绿紫间,看蜜蜂传粉,蝶儿飞舞,狗儿撒欢,其乐融融。
……
其实,对于那些花儿、草儿,更多的路人还是可能视而不见的,以为那花儿、草儿不过就是平素里低头抬头间的俗人俗面一般,就是俗话说的“花开花落皆自然”那样吧。然,无论雨雪风霜,她们无处不在装扮着美丽新世界,使世界丰富起来,她们唱响着一首首季节的生命礼赞。由此,我想起那个画面:“五•一二”大地震后,倾圮的废墟中,两三朵不知名的花,正在顽强地盛开着,她们无不给人们以生命力量伟大而深刻触动。于我,世界在我的窗外,与花草一样,更在我的心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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