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来对垂钓不是十分感兴趣,总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尽管几位好钓的朋友在我面前将垂钓之乐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只要甩出钓竿,便是一幅写意画,盘膝打坐就是一首无言的诗,个中境界那种感觉,岂是一般凡夫俗子可领略?我本俗子一个,当然难以领略,便也懒得答理了。
上个星期休息,风和日丽。经我的几位老友相邀,一大早就拽着我出门,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随着他们来到郊处的一个碧波荡漾的鱼塘边。他们说这鱼塘鱼多,只要钓者稍微懂得一些垂钓技术,保证可满载而归。
垂钓前,老友说要教我几招。对此我很不以为然。不就是“钓鱼”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平日看那些垂钓者端坐池塘边,并没有什么高难动作,其中“大老粗”也不乏其人,看来也不需什么高深的文化。于是尽管老友在我耳边不厌其烦地传授经验,我似洗耳恭听,实则充耳不闻。待到真正垂钓时,我这个“钓盲”才真正尝到垂钓的尴尬与痛苦了。
我自认为我抛竿抛得很有几分水平,瞧我潇洒地在空中甩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后,便养神端坐,静候鱼儿上钩。看看手表,才过了一个小时,我便开始心猿意马地挪了好几个地方,自觉竿下还未有任何动静。那几位老友从容镇定似乎也没看出什么大动作,只见轻盈地抖腕,巧妙地溜鱼,却频频得手屡屡抄获。
蹲在桥墩旁的那位老友忽地一个漂亮的扬竿,一尾约有斤重的鲜活乱跳的大鲫鱼顿时醒目地跃进了我的眼帘,再瞧他那副喜滋滋的得意劲,就像一位凯旋的将军。真可谓是岸边有舞水中有歌,真把我给眼谗死了。
我很不服气地将鱼竿又抛向另一个目标,耐着性子又捱了半个小时,还未感鱼儿咬钩,再瞅他们几位,一个个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大概又钓了不少。这真是活见鬼了,不是一样地坐在板凳上钓鱼么?鱼越不上钩我越性急,便更频繁地变换位子,整整一个上午我连一片鱼鳞也未钓到。
老友见我如此惨败一脸沮丧,忙走过来又从头教起。这下我可不敢怠慢了,只好认真听讲:“你抛竿将钩饵抛至目标后,待浮标将要立稳时,应把浮标以上的母线轻轻地全部压入水中,将鱼竿顺势地拉回约半尺左右,浮标下沉立稳后,再向前轻轻送回原处,使浮标在水中保持端正的姿势与钓竿垂直。
再者,你要选好钓位,不要动不动就挪位,‘钓鱼不钓草,等于瞎乱跑’,有草的水域饵料多,鱼儿都愿在水草丛中栖息、觅食……沙沙,这可是我一开始便告诉了你,请问你垂钓时这样做了没有?”我顿感语塞。
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玩艺,倒还真有些学问。光这抛竿、择位,就够你琢磨一阵子了。由此又细细想来,这“钓技”还不过仅仅是垂钓者的“玩艺”而已。
古时那些耐人寻味的钓士姜太公、严子陵、柳宗元……却在他们的垂钓中钓出了人性品味钓出了人情万象。姜太公钓鱼钓的是一种意志、一种襟怀、一种救民于水火之中的豪情与自愿;严子陵在抛却高官厚实录的同时,他钓到了大隐大贤的自尊与达练;而独钓寒江雪的孤舟笠翁柳宗元,他钓到是一种心灵上的宁静,一种独立清标的人格。
而我这个初钓者,当然未达到古贤如此高妙的境界,但既已投入,便愿在日后垂钓的宁静悠然神清气爽中,修炼出属于自己的那份开阔与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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