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进入到了残酷的淘汰赛，对于我这个也算是超级球迷的人来说，心灵中总有许多说不清楚的难于割舍之情。平日里我们提起德国，总是要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总是要说法西斯，说希特勒。可是当我喜欢上了德国足球，我终于明白了日耳曼民族的精髓。一个永不言弃追求目标的民族，他们还有什么辉煌不能展现呢？

由于时差的关系，欧洲杯的所有比赛都是在凌晨之后开始的。放在过去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说心里话，不能说不是一个挑战。糖尿病，心脏不好，血压不稳，不管是那一个病都不允许我过分的放肆。可是我就是喜欢足球，喜欢足球场上的那种奔放，那种对生命毫无保留的展现和诠释。

还好，儿子高考结束了，估出来的成绩还算没有太让人失望。再说儿子也是喜欢足球，所以每天到了晚上，儿子就早早的给我泡好浓茶，坐在我的身边，开始自己对足球的认识。儿子喜欢葡萄牙足球，他说这次欧洲杯新黄金一代的西班牙足球一定会大放异彩。儿子知道我喜欢德国足球，所以一定要和我打赌，说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德国战车一定无法阻止激情四射的葡萄牙人的梦想。

如果从小组赛看，儿子也许说的没有错。葡萄牙和德国的比赛我是一场没落。看到那红色的葡萄牙就像烈火一样在足球场上演绎足球奔腾的生命的时候，我也觉得，如今的葡萄牙黄金一代有了一种渴望，有了一种把生命和民族精神融进足球的梦想。客观的说，德国队在小组比赛中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他们那种沉稳，那种机械，那种默默无闻，和人们对生命的现实理解多少产生了一种距离。

儿子直言不讳的告诉我，说德国这次欧洲杯无法实现德国人的理想。他们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人都觉得足球已经不是一种激情的运动。儿子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尽管我没有办法改变留在心中对儿子的印象，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他就足球的理念做些交流。

“看足球不能只看足球。”我说：“足球是一项激情运动，足球更是一种生命的展现，是一种生命精神的诠释。如果我们只是欣赏一种潇洒，欣赏一种激情，那么足球似乎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我喜欢德国足球，其实我是喜欢日耳曼民族那种深沉老练和坚忍不拔的生命精神。你知道足球为什么会成为世界上的第一运动呢？那就是因为它把生命的本质完全融入到了一种宣泄之中，让人们在一种具有战争模式的运动中来感受人性残酷的快感。”

“不对！”儿子几乎是跳了起来：“足球给人带来的就是一种运动的快感，葡萄牙正是按照这样的足球理念来展现足球的魅力。看看小组比赛就什么就明白了。德国人那种太过理性的性格永远也无法让足球真正属于他们。”

“今天晚上刚好就是德国和葡萄牙的直接对话，我们看看，到底是激情四射，还是理性更胜一筹。”我对儿子说：“你记住，在生命的世界里，理性永远都是生命的终极答案。激情也许能展现生命美丽的一瞬，可是它永远无法完成生命最终的涅槃。”

我知道儿子不会服气，因为在他还不十分成熟的心灵里，觉得足球就是某个人的一种表演。他带有挑战性的对我说：“葡萄牙有c·罗，有德科，有带出过世界冠军的巴西教练。德国有什么？巴拉克已经老态龙钟，小猪都让红牌罚出了场，还有他们的教练今天晚上也只能在观众台上观战。你就看好吧，德国战车一定会让新黄金一代的葡萄牙足球彻底摧毁，留不下一点悬念。”

我知道，但就用小组比赛的情形来说服儿子显然是不够的。因为他对足球的热爱多少还是停留在一种愉悦和狂热上，他不知道足球如今展现的已经不是足球的输赢了。因为离德国和西班牙开战的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就和儿子说起了世界杯亚洲预选赛，说起了还有两轮才结束，但中国已经被淘汰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足球人。

“你喜欢足球，可你知道中国的足球为什么一直走不出亚洲？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输掉关键的比赛呢？”我没指望儿子能回答上来：“看看和伊拉克的比赛，我们是主场，能把足球踢成那么一个样子，你说那是技术的问题？儿子，告诉你，技术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决定生命的成败，只有精神。你还小，不知道精神在生命的质量中应该占有多大的比重。那看中国足球不是看输赢。”

“那时看什么呢？”儿子马上把话头接过去：“既然足球是比赛，自然是要用输赢来论英雄的了。你说中国足球，我可是从来不看中国足球的。因为中国足球太让人伤心。”

“你知道为什么会让人伤心呢？”我问。

“不赢球呀！不管和谁打都是输球。”儿子说：“按说中国在亚洲也算是个体育大国了，可是为什么足球会踢成这么个样子呢。”

“你只思考了一半，中国足球让人最伤心的不是不赢球，而是让人看不到中华民族的精神，看不到中国人走向明天的希望。”

“呵呵！老爸总是爱上纲上线，让我说，足球代表的就是一种心情罢了。”儿子看来想休战了。这时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把频道锁定央视奥运。

终于等到了德国和葡萄牙走上比赛场，听着两国的国歌，看着德国人那种坚定的目光，我当时就有一种自信的感觉，今天夜里胜利已应该属于德国，属于日耳曼民族。

比赛开始了，儿子时不时的大声呼喊，当看到葡萄牙球队踢出一个好球，他就要鼓掌半天。开始从场面上看，葡萄牙还真花里胡哨，那种火红的颜色遮掩了那种雪白。可是时间刚过去十几分钟，我便发现，激情四射的西班牙人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尽管德国人还是那样的按部就班，可是足球的精神已经开始在他们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里得到展现。

一比零。德国队进球了。儿子这时多少有些沉默，不过他还是不服气，觉得在足球场上一时的胜利并不能代表最终的胜利。时间又过了一段，我发现儿子开始在埋怨c罗了，开始说，那么伟大的球员，这个时候怎么一点作用也发挥不出来呢。

二比零。德国队又进球了。这时儿子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悄悄看我一眼：“葡萄牙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能把球踢成这个样子。”

“比吭声，认真看比赛。”我对儿子说。

葡萄牙进球了。儿子这时又开始狂热期起来。可是没有几分钟，场上的成绩又变成了三比一。儿子又沉默了。最后葡萄牙在比赛临近结束的时候踢进一个球，可是一切都晚了，没有意义了。最终德国队挺进八强，火红的葡萄牙只能打道回府了。

比赛结束了，可是儿子坐在那里愣愣不动，好半天时间了，我看他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好了，不要再去想他们了。只要你明白了，这就是足球，就可以了。”我对儿子说：“理解一个国家的足球，必须理解那个国家的民族才行。”

“c·罗今天怎么一点也没有发挥呢。难道说足球还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明明在小组赛里葡萄牙比德国踢得好，今天为什么就不行了。”儿子还是想不通。当然了，凭借着一场足球比赛就想明白什么，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通过这场足球，儿子似乎也有所顿悟：“老爸，你说日耳曼民族是个什么样的民族呢？”

“它可以出黑格尔，马克思，也可以出希特勒；它可以在苏联战场上一周推进八百公里，也可以被打的一派涂地。这就是日耳曼民族的特色。在激情和理性的争夺中，日耳曼民族总是在乎结果。”

“你不是说生命是一个过程吗？怎么现在日耳曼民族的注重结果却成了优点。”儿子不知道怎么翻出了我昔日说的一个老观点。

“是的，生命就是一个过程。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结果也是重要的。没有结果的过程其实连过程都不是。就像中国足球一样，你说他是什么过程？你说他有什么结果？”我尽力想让儿子明白过程和结果的辩证关系，可是儿子这阵子似乎并不想知道这些，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就能知道德国会战胜了葡萄牙。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浮躁的民族，就说他激情四射。最终还是要被理性所统治。因为生命的社会轨迹只能用理性来诠释。

“老爸，你说德国队这次会夺取欧洲杯吗？”儿子问。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会努力的。”

“你说的这是不是日耳曼民族的精神？”

“是的！”我伸出手：“来，我们一起为这样的民族精神祝福吧。”

儿子把手伸了过来……

-全文完-